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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壬二娘见到江无潮,大吃一惊,即刻狂奔离去。
    江无潮飞剑而出,催发的剑阵重创壬二娘的后背。
    壬二娘摔倒之后,就像一只蜘蛛,手脚并用,爬下楼梯去。
    子夜之后的街道上什么人都没有,安静到几乎没有声音,连鸡鸣狗叫都听不见。
    江无潮无处借势,剑阵威力大减,第二道“灵啸”还没触碰上壬二娘,就如同淡烟一般消散了。
    壬二娘自然发觉了江无潮的短处,她转过身来放声大笑。
    “要不要我借一点靡靡之音给仙君用用啊?”
    顷刻之间,宁静的月夜到处都是娇媚的调笑,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江无潮的脸立刻红了。
    壬二娘放肆地走到了江无潮的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仙君该不会还没尝过鱼水之欢吧?要不要我带着仙君品味一番人间极乐?”
    “放肆!”
    江无潮蓦地将手中的剑推了出去,剑柄上竟然系着一个铃铛。
    只是之前那个铃铛一直被江无潮握在手里,根本没人发现,如今随着鸣澜剑飞出去,一阵轻灵的声响,瞬间“灵哮”大阵凝结,如泰山压顶,将壬二娘镇了下去。
    壬二娘体内的邪灵“垂涎”从她的口中窜了出来,在阵中乱撞,剑阵越收越紧,最后被“鸣澜剑”给吸了进去,炼化成了灵力。
    壬二娘倒在地上,面无血色,她被屠刀砍断的手腕伤口已经溃烂,碎骨可见。
    “求仙君救我……救救我……”
    “你谋害亲夫,又心有邪欲,如今被邪灵掏空了躯体,我想救你,也救不了你了。”
    江无潮摇了摇头,壬二娘双眼越来越暗淡,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收剑入鞘,迅速赶回客栈,果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摸了摸床榻,还带着余温,说明舒无隙没有带路小蝉走远。
    此时的舒无隙,单手将路小蝉抱在怀里,行走在夜色之下。
    面前是一条河,淹没在黑夜之中,只有寥寥星子点缀着,随着流波上下起伏。
    路小蝉的脑袋就靠在舒无隙的肩头。眼见着路小蝉的鼻尖就要碰到舒无隙的下巴,舒无隙的喉间一紧,却还是侧过脸去避开了。
    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抬。
    “麓蜀,你还要在这菡萏河中偷懒到几时?”
    霎时间,安宁的河水躁动了起来,轮廓隐约的庞然大物从河水中出现,慢慢地走上了河岸。
    那是一只灵兽,形如洁白的骏马,却比普通的马要大上数倍,身后拖着一只火红的尾巴,厚重的云层之间只泄下了一点点月光,落在它的身上,化作一层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剔透灵光。
    它见到了舒无隙,原本被打扰了清净而恼怒的目光立刻乖顺了起来,低下头,匍匐在了舒无隙的面前。
    “我要带你的主人离开这里。”
    麓蜀听到舒无隙这么说,低下头来发出一声呜咽,然后耳朵轻轻去蹭昏睡不醒的路小蝉。
    “他如今没了修为,而我也没有将自己的剑带在身边,无法御剑离去。”舒无隙侧过脸,正好能看见路小蝉小巧的鼻尖,“你若跟我们走,一路上也好照顾他。”
    麓蜀一听,立刻缩小,化作了一匹矫健白马,在舒无隙的面前匍匐下身子。
    舒无隙一把横抱起了路小蝉,将他放在了麓蜀的背上。
    白天总是闲不住的路小蝉,此时安静地将脸贴在鹿蜀的脖子上。
    舒无隙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浅浅地凹了下去,他的指尖就快触上路小蝉的脸颊,却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倒吸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你若是永远这样该多好。”
    舒无隙转过身去,走在前面。
    麓蜀一言不发,低着头,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沿着菡萏河,一直走进了絮语林。
    鹿蜀镇四周都被山林环绕,夜间行路,除了微弱的星光,地上的一切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舒无隙就这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偶尔停下来,回头看趴着熟睡的路小蝉。
    等到路小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差一点就要从麓蜀的背上跌下来。
    “哎哟!我这是在哪里啊!”
    路小蝉胡乱抓着麓蜀的毛,稳住了身子,就立刻到处乱摸。
    “舒无隙——舒无隙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你前面。”舒无隙的声音响起。
    路小蝉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吓死我了!这是什么?是驴子?还是骡子?”
    路小蝉上手就去抓麓蜀的耳朵,麓蜀不满意地动了动,差点把路小蝉给掀翻下去。一只手很有力气地直接撑住了路小蝉的左腿,将他送了回去。
    路小蝉立刻又乱抓,差一点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腕,但是对方立刻就把手收回去了。
    “不是说好了,不许碰我吗?”舒无隙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寒意。
    寒意之下,是一种忐忑和紧张。
    路小蝉僵硬地坐在那里,他以为舒无隙会用竹枝抽他,但是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
    难道说那根竹枝,舒无隙忘了带出来了?
    真是的,为什么隔着衣服就可以摸,直接摸就不可以?
    “我怕你不在了呀。要不然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让我牵着你的手,我拉拉你的袖子,总可以的吧?”
    路小蝉歪着脑袋,眼睛睁得很大,晨曦的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身边的舒无隙缓慢地伸出手,无形之中被什么所引诱了,指尖就要触碰路小蝉,只是想要为他拨一拨耳边睡乱了的发丝。
    越是接近路小蝉,舒无隙的指节就越是僵硬了,从小臂到肩膀的线条瞬间绷起,他死死地看着路小蝉,空灵的眼睛陡然化作沸腾不息的执妄海。
    一阵风掠过,路小蝉耳畔的碎发被吹落了下来,仅仅是掠过了舒无隙的指尖而已,那一缕发丝瞬间燃烧了起来,舒无隙立刻弹出一丝真气,将那一缕发丝切断了。
    “啊——”路小蝉仍然捂住了耳朵,“好烫!好烫!好烫!”
    他差点就从麓蜀的背上摔下来。
    “小蝉!小蝉!你怎么样!”
    舒无隙想要把路小蝉抱起来,可就是伸手的那一刻,他顿在了那里,双眼赤红。
    这还是路小蝉第一次在舒无隙的声音里听到了波动如此大的情绪。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事啊!刚才好像有什么烫了一下我的耳朵。”
    “那是欲……火……”舒无隙的声音很紧。
    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会断了。
    “欲……火?什么欲火?谁的欲火这么旺盛,能把人都给烫着?”路小蝉嘻嘻笑了起来。
    因为这太好笑了嘛!
    一个人的欲望如果能强烈到这个地步,那他还不是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给捏碎在手掌心里都满足不了呀!
    我看就是你就是不高兴了,施仙法惩戒我了吧?
    “你想触摸到我吗?”舒无隙问。
    “想!当然想!不过你别再烫我了……”
    舒无隙半蹲下来,缓慢地靠近跌坐在地上的路小蝉,他的目光沉敛之中染着一丝极致的癫狂,但很快又沉没了不留痕迹。
    “去了太凌阁,我就算把那里翻过来,也会找到触摸你的方法。”
    “别翻啊!我们好好跟人家说!要是惹的太凌阁的人不高兴了把我们赶出来了可怎么办!”
    “只要以后……你别怪我太用力……弄疼了你就好。”
    “啊?”
    路小蝉心想,你干什么能太用力弄疼我啊?
    他坐在原地半天,等着舒无隙来扶他,可是等了老久,舒无隙也没碰他,路小蝉失望极了,自己站起身来,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无隙哥哥!无隙哥哥!无隙哥哥!”路小蝉皱着眉头,接连唤了舒无隙三遍。
    “嗯,我在。”
    “我们现在在哪里了?你给我骑的这个,到底是骡子还是驴子?”
    “我们已经离开鹿蜀镇了。”
    “哦……”路小蝉心想,舒无隙大概是不想他继续看热闹管闲事,不然这辈子都走不出鹿蜀镇了。
    “你现在骑着的,是灵兽麓蜀,它守着鹿蜀镇差不多也有一千三百年了,鹿蜀镇应该也是因为这头灵兽而得名。”
    路小蝉一听,差一点又要从它的背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这是……这是灵兽?”路小蝉立刻摸了摸麓蜀的背脊,“灵兽啊,灵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哦哦,我是个瞎子,你不要怪我!”
    原本因为路小蝉念叨它是骡子或者驴子,白眼都翻了很久的鹿蜀,终于扬眉吐气,哼了一下。
    路小蝉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骑上一回灵兽,满脸都是小得意。
    过了小半个时辰,骑灵兽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路小蝉又要开始话唠了。
    “无隙哥哥?无隙哥哥你还在不在啊?”
    “在。”
    舒无隙的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那你要不要上来和我一起坐?”
    “不用。”
    “可我要是不小心摔下来呢?”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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