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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宪冷哼,“跪祠堂那是她活该,她抽爷那顿,小爷都还没和她计较呢。”
    隐蔽处的周蓁蓁磨牙,小子,欠调、教!
    云霏站在周蓁蓁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她家主子一个冲动就冲出去再抽九少爷一顿。
    “这次那蠢女人还像之前那样被人抬着回蒹葭馆吗?”周宪问杨奶公的话远远传来。
    听着他口是心非的问话,周蓁蓁眼神一柔,算他小子有良心。
    文会楼,一听就知道是名人雅士汇集之所。此楼离周家坊不远,乘坐马车过去只需要一刻钟左右。
    表小姐蔡彤已经等候在雅间里了,周蓁蓁直接上去二楼就成。
    双方见面,自然少不了寒暄几句。
    “你被罚跪小祠堂那日,我与娘亲正在外头作客,不然的话也能替你向外祖母她老人家求求情。”
    周蓁蓁罢罢手,心里只当这些话说说罢了。
    对蔡彤约她出来的目的,周蓁蓁心中早有计较。但敌不动,她也不动。
    蔡彤道,“这次约你出来,是有一桩事要告知于你。”
    “表姐请说。”
    表小姐蔡彤的目光落在周蓁蓁莹白如玉的脸蛋上,不可否认,周蓁蓁姐弟三人都生了一副好相貌。其中又以周蓁蓁为最,高挺秀气的琼鼻,肤白赛雪,明眸皓齿,鹅蛋脸,看着就有福气。若说有什么缺点,那便是眉型尚可,就是眉色有些淡了。
    对此,周蓁蓁是知道的,但一则眉色是天生的,越年长,颜色会深一些,但颜色也不会从浅棕色变成黑色就是。还有眉毛代表眉运,也就是兄弟运。她兄弟不给力,眉毛自然就淡且疏。反正她对自己的眉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是这样的,五年前,你娘和我娘曾私下为你和我二弟订下了亲事……”
    周蓁蓁适当地表现出一脸的惊讶,心中却在想,她表姐约她出来,果然是要谈这事。
    她表姐口中的亲事,是五年前她娘亲和大姑母私下里订下的,她和她二表哥俱不知情。
    她二表哥蔡谨,清秀斯文,身上书卷味甚浓,生成一副端方君子的样貌。
    她娘李氏偏爱读书人,五年前,她二表哥年方十一,小小年纪在读书上天分已显,当时教他的夫子曾断言,五年之内,他蔡谨必为秀才,现今果然应验了。
    当时蔡家似乎遇到难以启齿的难关,需要大笔银子周转,这门亲事就是在那时候订下的。相当于蔡家用她二表哥的亲事,从她娘手中获得银子周转。
    这门亲事,不难看出她娘是主动的一方。
    但大姑母也提出了条件,以不能影响她二表哥读书为由,在她二表哥弱冠之前,这桩亲事不能向外提及。
    这条件她娘亲答应了。
    这就是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一桩亲事的原因。
    但她娘也不傻,这桩亲事除了她之外,还是有人知道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外祖父。
    喜欢读书人这一点,她娘和外祖父是一脉相承的。
    而且她娘和大姑母还有一协议,如果她大姑母那边毁约,只需将那笔银子如数奉还便可。
    现在的情况是,蔡家正蒸蒸日上,她表哥方十六已经是秀才公了。明年下场试着冲击一下举人老爷,成的话是万幸,不成的话权当积累一下经验,无伤大雅,反正他还年轻呢。
    蔡家在挑选儿媳妇方面有了更多的选择,而她又是那样的性子,名声也不算顶好,她大姑母自然就不乐意了。
    所以她这次携女归家,就是为了解决这桩让她很不舒服的婚事的。
    在她大姑母心中,她二表哥是有大前程的,哪能有半丝污点瑕疵?
    这不火急火燎地来解决这门不为人知的亲事了嘛。
    蔡彤觑着她的神色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冷眼看着,你们俩人也只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此次来周家之前,我娘曾特意探过你二表哥的口风,他也说了,只拿你当妹妹看待,没有想过男女之情。”
    “我娘的意思呢,为了顾全你的名声,是想让你和你外祖父商量一下,将这桩亲事悄悄退了。你们女方提出退亲,面子上也好看。”
    听到这话,周蓁蓁呵呵。
    其实这些年看,她外祖父也知道齐大非偶。如果蔡家或者她姑母私底下提出解除婚约的话,她外祖父纵然觉得可惜,也会同意的,毕竟结亲是结两姓之好。
    如此一来,悄悄儿解决,对双方都好。
    但是她大姑母没有去找她祖父,反而来找她这个不知情的当事人,其中的原因,无非就出在那笔银子上了。
    她大姑母并不想归还那笔银子。也是,进了口袋的银子,还是那么大一笔数目,再掏出来,那肯定是比割肉还疼呢。
    前世呢,此婚事也是在她泓大婶子逝世之后,她表姐来找她谈话时她才知道。而如今之所以提前,大约是受不了她的粗鄙了吧?毕竟这两天她确实挺闹的。
    彼时,她已对陈粲芳心暗许,哪会乐意这门突然冒出来的亲事啊。于是她亲自找了她外祖父,说她不同意与蔡家二表哥的亲事,还闹腾得很厉害。
    后来她外祖父哀声叹气地去和她大姑母商量,将她娘亲为她谋划好的亲事作罢。
    并且因为他们是提出毁约的一方,自然不好追问那笔银子了。
    而且蔡家正渐渐起势,依她外祖父的意思,权当资助蔡家了,希望日后他们能念在他们曾帮助过他们的份上,他们三姐弟有难的时候能伸个援手。
    那笔银子足有三万两之巨,前世她不缺吃不缺钱,银钱更没缺过,又满脑子被风花雪月给塞满了,自然不觉得这笔银子有多重要。
    但现在嘛,这门亲事她同样不乐意,可是她娘撒出去的钱财,可不能全家了蔡家。
    现在蔡家使的,不就是前世的套路?就指望她这边作为突破口呢。
    不想守约,不想牺牲儿子的亲事,还不想归还银子,啧啧,吃相真难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去说,不好吧?”周蓁蓁慢悠悠地道。
    蔡彤心想,顶撞长辈的事,你周蓁蓁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装什么孝顺子孙呢?
    “这没什么不好的,表姐是过来人,你听表姐一言,咱们女人啊,这一辈子就图个知冷知热疼自己的男人。这事是关你自己的幸福,你如何能不努力不争取一二?而且表姐知道你另有心怡之人,那陈秀才出身农家,却能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秀才,表姐冷眼看着,实属难得的郎君。”
    她心怡陈粲?不用想,这消息肯定是从云真那里传出去的。毕竟那一日前面她花痴一样的表现,可瞒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云真。
    这样的话,要是她还是以前的她,现在肯定是千肯万肯了。
    周蓁蓁故意道,“同是秀才公的二表哥亦难得。”
    蔡彤摇头,“谨二弟为人太过清冷,比不上陈粲的。”
    周蓁蓁没有说话,她想看看蔡家还能甩出什么样的理由哄她如了她们的愿?
    “宪表弟将曾夫子气走了,我娘知道你抽宪表弟那顿是恨铁不成钢呢,我娘答应帮你将曾夫子劝回来,待宪表弟再大一些,再延请名师教导他。”
    周蓁蓁暗叹,她大姑母真是心细如发,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放过,提出的这些条件真是投其所好,急她之所急啊,若她还是之前的她,恐怕早就答应下来了。
    可惜,对于周宪的老师,她已经有了计较。
    “表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爹不日就家来了,这事表姐何不让姑母亲自和我爹商量?”周蓁蓁装作不知内情地提议。
    蔡彤一噎,如果可以这样,她今天何必多此一举?况且这事她二舅舅还不知情呢。
    蔡彤认定了这是她的推脱之词。
    这是谈不拢了?蔡彤手指微动,那就让她吃个教训罢,等她意识到拒绝了她的提议是多么的愚蠢之后,后面的事就好谈了。
    曾夫人当日拂袖而去,此人最是顽固,目前对周宪是厌恶不已。若无分量足够的人从中说和,他是不可能再回头教导周宪的。不仅如此,周宪顽劣不尊师重道的名声一旦传开,是无人敢教导于他了。
    周蓁蓁迟迟不肯应下她的提议,蔡彤将她们刚才的谈话捋了一遍,心中渐渐认定了周蓁蓁应是看上了她二弟了。毕竟蔡谨很优秀不是吗?这也是她今天约她出来前,她和母亲都担心的一点。可这桩亲事虽然很私密,又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蓁表妹,你和我二弟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周蓁蓁故意和她唱反调,“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周蓁蓁没有注意,他们包间刚才锁得死死的门开了一道缝儿。
    蔡彤耐着性子劝,“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又是这一句!周蓁蓁换了个姿势,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同意你的说法,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我们可以沾点酱,甜口的咸口的,都可以。我要求不高,反正瓜已经是我的了,我还管它甜不甜,你不觉得要求太高了吗?”
    蔡彤愕然,脸色突然很难看,被她这番无耻的话惊着了,以为她这是还要继续歪缠,“你既不肯,何必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你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的吗?”
    “强扭的瓜不甜,但至少我有强扭的本事,有本事你别让人进瓜田啊。”周蓁蓁的话意有所指。
    周蓁蓁这是讽刺他们贪图了那笔银子,才让她有机会与蔡谨结亲呢。
    门外,在她回应强扭的瓜不甜可以蘸酱那句话,恰好被路过的一行人听到了,有些人按奈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听到动静,周蓁蓁和蔡彤同时看过去。
    然后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见到开门的人是周宸,周蓁蓁一脸的懵。
    而蔡彤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外面,不仅有被蔡彤刻意引来人曾夫子,还有一行青年才俊。
    周宸一脸无奈,他刚刚在外面就认出来了里面的人是周蓁蓁了。
    他推开门是为了提醒她们,也是为了预防她们再说下去,爆出更猛的阴私。
    周蓁蓁的视线落在周宸身后的一条人身上。
    周宸、陈粲、徐汜……有个人在人群中比诸位都高出一个个头,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对上那张比寻常人白了两三个度且棱角分明的俊颜,周蓁蓁呼吸一室,袁溯凕?他怎么会出现在庐江?
    第7章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袁溯凕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一撞上,周蓁蓁有些被吓到了,连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大佬看不见我,大佬看不见我……
    她的反应,袁溯凕就挑了挑眉,她认识他?
    这是他第一次到庐江来,并不为外人所知,且因为不想被打扰,他用的还是母姓。袁溯凕不记得他们有打过交道。
    看到这么多人在,蔡彤脸一白。对于曾老夫子,她知道她外祖母这两天已经让人备了礼给他赔礼道歉了,等她二舅回来,再去请一请,这事就基本能过去了。
    她玩这一局,甚至到后面拿话故意往周蓁蓁的痛处踩,就是想试图激怒她。她这表妹敏感易怒得很,这么明显的缺点,她不想利用都不行。
    她只是想让曾老夫子见识一下周蓁蓁无理取闹揭斯底里的一面,然后厌屋及乌,进而更加厌恶周宪,然后给她表妹施加压力而已。
    却不料她表妹没被激怒,反倒胡搅蛮缠说出那样一番诡辩的话来。
    现在的情况她明显玩脱了,想到这,她不由得气闷地瞥了一眼负责悄然开一道门缝的心腹丫环,怎么那么蠢?
    站在门外的曾老夫子忍不住冷哼,“强词诡辩,真是有辱斯文!”
    周蓁蓁:……
    对曾老夫子这将倒大霉的人,周蓁蓁没有恶感,却也没有多大的好感。
    就她所知,教导她家周宪,曾老夫子不仅能得一笔丰厚的束脩,逢年过节,还另有谢礼。特别是每到年关,她外祖家还会悄悄送一笔银子给他当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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