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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哥儿闭紧嘴巴不肯跟她说话,庭院中间有一个养了红锦鲤的小池塘,他站在岸边,低眸望着池子里蹦蹦跳跳的锦鲤。
    顾盼就站在他身后,她看得出这孩子不开心。
    于是她又问:“为什么不开心呀?”
    愿哥儿嘴硬,“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怎么笑都不肯笑一下。”
    小孩子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气鼓鼓转过身来,正准备给自己辩解,脚底重重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了仰,“砰”的一声,掉进了水里,水花溅湿了顾盼的裙摆。
    愿哥儿摔入池子中,他不会水,胳膊小腿都在池塘里胡乱挣扎。
    顾盼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池子水深,没过了她的头顶,顾盼急急游到他身边,费力将他拽到岸边。
    有惊无险,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拖了上来。
    湿发贴着他的脸颊,愿哥儿的脸色惨白,他的肚子里好像灌进去了不少的水,顾盼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脸,“愿哥儿!?”
    如此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顾盼又改为拍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孩子总算把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随后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昏了过去。
    池塘里的水冷冰冰的,顾盼冷的打哆嗦。
    她抱着愿哥儿,眼眶的泪水像泉水似的不断往外冒,她顾不上擦眼泪,带着哭腔喊:“愿哥儿醒醒!别睡过去。”
    顾盼哆嗦着抬起手指,使劲掐了掐他的人中,孩子还是没醒。
    她边哭边喊,语无伦次,“俏俏,俏俏,快醒醒,不要睡过去。”
    顾盼实在是太害怕了,怕孩子出事。
    她脸上的妆被水打湿,这会儿一点都不好看,头上的朱钗歪歪扭扭,金珠细链胡乱交缠,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狼狈不堪。
    顾盼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人,她不断的给愿哥儿掐人中,念着他的小名,想要把他唤醒。
    若是她足够冷静,就知道愿哥儿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捏住,那人用力极大,直接将她的手腕掐出了红印子。
    顾盼抬起眼眸,细碎的水珠挂在她纤细的睫毛上,她轻轻眨眼,水珠便掉了下来。
    脸上的妆容被水洗的干干净净,小脸苍白,乌眸颤颤,对准男人阴狠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顾盼心头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她看着钟砚这张过分冷峻的脸,望着这双犹如从深渊暗处里爬出来的凶恶眼神,回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几乎是瞬间就知道钟砚认出了她是谁。
    顾盼的脑子里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她只想逃。
    想跑,跑的远远的,绝对不能就这么落入钟砚的手心里,永远无法逃出生天。
    她用力挣脱手腕,艰难爬起来,拔腿就要跑,脚下步子还没迈开,又被人狠狠的扼住了手腕,钟砚的力道都快要把她纤细的手腕给捏碎,疼的要命。
    她忍着不吭声,渐渐冷静下来,这里是皇宫,她就算在钟砚面前跑了,也出不了这深宫。
    “你放开我。”
    钟砚的眼神实在叫她害怕,仿佛烧着疯狂的扭曲的火光,冷厉的神情似乎能将她生吃嚼碎了。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来的,他低声质问,“你叫他俏俏。”
    俏俏这个小名,除了他和博平郡主,就只剩下顾盼知道 。
    博平郡主从他登基后就夹着尾巴老实待在侯府,不可能把这个名字告诉旁人。
    顾盼浑身颤抖,她强装冷静,打死不认,“你听错了。”
    钟砚一声声的逼问压在她的耳畔,“那你为何见了我就要逃?心虚了?”
    顾盼不想解释,无论钟砚怎么说他都不会承认,“我没有逃。”
    钟砚想到他之前的怀疑,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顾家大门的前,恐怕那时候她就想着回顾府,可能是被他布下的那些人逼退才一直忍着没动。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恶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他启唇,哑声吐字:“窈窈。”
    顾盼听见这两个字,脸变得更白了。
    钟砚望着她身上湿透了的喜服,眼中的光越发的暗,记起来她如今好像是赵随快过门的妻子,她之前还在跟前亲口说过自己有多期盼大婚之日,那时的她满脸娇憨,羞涩动人。
    钟砚抓着她的细腕,嗓子低哑到极致,“把身上的衣裳脱了。”
    第八十四章
    顾盼抬眸望着桎梏着她手腕的男人, 容颜俊俏,肤色苍白, 漂亮的眉眼覆着一层阴狠的冷气, 清贵的气质被身上这一袭黑衣衬的带了三分阴冷。
    钟砚眼底的神情着实让人恐惧, 冷峻的厉色紧紧盯着她的眼。
    顾盼攥紧了手指头,咽了咽喉咙,她的眼睛逐渐红了,跟在钟砚身后一块儿过来太监刘墉眼色极好,默不作声给底下的小徒弟使了个眼神,赶紧让人将小太子抱进了屋子里。
    愿哥儿吃进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太医匆匆忙忙来看过后没什么大碍。
    顾盼知道孩子没事后, 长长舒了一口气。
    乌黑长发贴着她白皙的脸颊, 湿润润的发丝黏在皮肤上添了几分憔悴美感。
    钟砚扯着她的手腕, 连拖带拽将她丢进间屋子里,另一只手用力按着她的腰,俯身弯腰,薄唇贴近她的耳朵, 咬牙切齿,“窈窈, 你是真恨我啊。”
    当初在山中寺庙撞见了她, 差点把她当作故意来坏事的人给杀了。
    她当时硬是把自己藏的严实, 若是他真要杀了她,她也不会吐露自己的身份。
    钟砚的眼睛紧盯着她身上这套碍眼的衣裳,绷着脸, 明显听得出他这回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不耐,“把衣服脱了。”
    顾盼浑身上下都在打颤,她绝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她咬着牙,说:“您这是想做什么?您可别忘了,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钟砚冷笑了声,掐着她的细腰,贴着她的身子,压低了嗓子说:“窈窈,不要再装了。”
    “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帮你脱吗?”
    顾盼心头被浇了凉水,她了解钟砚,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此时他已确定她就是从前的顾六小姐,那么今天就一定会逼她承认。
    顾盼忽然之间也觉得没什么,那些发生过在她身上的事,那些因为钟砚不够爱她,所承受的痛苦,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绷直背脊,不敢放松,“那我穿什么?!”
    钟砚松开她的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冷声对在屋外守着的刘墉道:“让宫女送套裙子进来。”
    刘墉回道:“奴才这就去。”
    宫女托着衣裳进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就怕自己无意瞧见了这位姑娘的模样,就丢了命。
    顾盼心里头不知道哪里的气,怎么就是不肯脱了身上这套大红喜服,凭什么就要如他的愿
    她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宫女举着衣裳更加不敢动,已经将脸埋到了最低,小腿发抖。
    钟砚慢条斯理走上前,削瘦冷硬的手指头搭在她的腰带上,用力一拽,便将她身上的腰带给拽了下来,扬眉轻声问:“要我帮你脱?”
    顾盼觉得他现在比以前还要可怕,之前勉强算个人面兽心假惺惺的伪君子,现在他是连伪君子那一面都不肯装了。
    病娇黑化的彻彻底底。
    她觉得钟砚现在这股疯劲,是想将她生吃了。
    顾盼淡淡望着他,红着眼睛说:“我要嫁人了。”
    示弱偶尔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她已经有了新生活,也马上就要嫁人了。
    钟砚嗯了声,随即便将她身上这件显眼的湿透了的红裙脱了下来。
    他伸手接过宫女递来的衣裳,“自己穿还是也要我帮你?”
    “我自己来。”
    宫女赶紧从屋里退了出去。
    光线昏沉,没有点灯,借着朦胧金黄的夕阳,顾盼勉强能看清楚钟砚脸上的神情。
    “如果不是你露馅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发现?”
    顾盼往后退了两步,躲避的意思显而易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砚的面庞清隽冷白,气场尊贵,他挑了挑眉,“不知道?”
    顾盼沉着脸,“时辰不早,烦请您快些送我出宫。”
    钟砚轻轻一笑,“你还想出宫?”
    顾盼听了这样的话就火大,抬起脸,漆黑的眼珠盯着他,怒气冲冲道:“怎么了?你还想不让我出宫?!强抢民女?你不要忘了,我和赵随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京城里多的是给我们道喜的人,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些拆散小情侣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她提起这个,钟砚眼中的火气烧的更旺,眼底一冷,“我杀人无数,我怕什么报应?”
    屋外的刘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隔着一道门传话,“皇上,赵大人在外头等您好一会儿了。”
    停了一瞬,里边传来一句暴怒声:“让他滚!”
    庭院里的赵随也很茫然,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藏书阁回来就找不到颜家那位小姐,心里头着急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
    一打听才知道她被皇上给带走了。
    赵随已然很久没听过钟砚发火的声音,一时也愣住了,将刘墉拉到一旁,问:“颜姑娘犯了什么事得罪皇上了吗?”
    刘墉老实的摇摇头,“不曾。”他叹气,“奴才就看见皇上抓着颜姑娘的手腕将她丢进屋子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随深拧着眉头,“知道了。”
    他迈开步子,这次亲自开口要人,“皇上,臣有事请见。”
    顾盼被迫靠在软塌上,双手交叠按在头顶上方,手掌压着她腰身的男人,轻轻在她柔软的耳垂上咬了一口,随即微勾嘴角,“你猜赵随喜欢不喜欢你?”
    顾盼通红的眼尾沁着水光,她也没想到赵随还挺有良心,没有把她给忘了,也没有就这么把她抛下,她在钟砚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我永远、上下八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哪怕和条狗共度余生也比和你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要好。”
    钟砚听了这些话没多大的感觉,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尽管说,我不会不高兴。”
    钟砚起身,整理好皱巴巴的衣摆,而后随手扯了根腰带,将她的手绑了起来,将床上的轻幔红纱缓缓放下,遮住她的脸。
    门“吱”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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