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赐的混元霹雳掌已修至第三重,风雨雷电境,他身法极快,如同一根离弦的箭,掌刃间更是裹挟着罡风,劈出时带有阵阵雷鸣。
杀生和尚身体未动,看似随手的一抓,竟是抓住了周卓然的手腕,只听见“咔嚓”一声,周卓然的手骨被硬生扭断,然后被杀生和尚一拳拍飞,重重的撞在了柱子上。
见此状况,在座修士皆是站立起来,各自运起功法,对杀生怒目而视。
杀生负手冷笑,对此视若无睹。
安稳坐在座位上的只有张子屺、白羽鹤和王文耀三人,张子屺捧了一把瓜子准备看戏,白羽鹤神情复杂不知作何想法。
最后还是一身华服的王文耀出声打破了僵局,他以酒杯轻敲了敲桌面,“今日是酒宴而非擂台,还望诸位能给文耀一个面子,不要在这儿动手。”
王文耀轻拍两下手,仆人中走出一名颇为不起眼的小厮,他俯身检查周天赐的伤势后,冲王文耀点了点头,然后单手将人拎起。
此人身上虽无半丝灵气波动,但张子屺通过他从拎人到离开间身体的运用程度判断,此人至少有灵开后期的修为,因是用法器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灵开后期与法结境界最大的差别在于对术法的使用,体魄强度其实相差不大,倘若有灵开后期修士全力偷袭没有防备的法结修士,若无护身法宝,结果也是致命的。
在座的修士对一旁的仆人都多了几分戒备,对王文耀的城府也多了几分认识,大家都收功坐下,既然不能在这里动手,出去有的是机会收拾这贼和尚。
“天赐兄的伤势王家自会负责治好,来者便是,大师有如此修为,没有邀请大师的确是我的疏忽,文耀在此自罚三杯,还望大师见谅。”
说完王文耀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皆是一饮而尽,他轻轻擦拭嘴角,看向杀生和尚。
“王大少气了,”杀生和尚突然嬉皮笑脸起来,向在座的人拱手,一屁股坐在原先黑衫修士的位置上,“小僧不请自来,还请包涵,还请包涵。”
这贼和尚一拳便打倒了法结中期修为的周卓然,让在座不知其深浅的青年修士们深深忌惮,没人选择主动招惹他,任由他一个人胡吃海塞起来。
“大师的吃相有点难看啊。”坐在杀生下座的年轻修士和周卓然有些交情,对杀生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忍受,抿了口酒冷冷道。
杀生和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符修?摩诃池弟子?”
年轻修士摇了摇头,高傲的抬起头正要自报家门,杀生和尚突然发难,一拳砸向年轻修士。
拳速不快,给了年轻修士反应的时间,他一瞬间发动了十几张符咒,于身前结成一道繁杂的法阵,却没能阻挡杀生半分,被一拳破之,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倒地,生死不知。
“小门小派的臭鱼烂虾也敢在佛爷面前聒噪。”杀生和尚如学过龙渊国的变脸戏法般,立刻换了张笑脸,“诸位好吃好喝,莫要被他们影响了心情。”
他往嘴里塞了块肥肉,汤汁溅的满嘴都是,“小僧乃是琅桓寺行走,法号杀生,不知诸位来自何门何派,可有我西域的老乡呀?”
被其打飞的符修来自中山国的灵符宗,也是一方大宗,但和琅桓寺、神剑宗这等天下正宗比起来,的确是不值一提,但也不至于被称为臭鱼烂虾。
在座的大多修士都来自于中山的一流宗派或世家豪族,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称为天之骄子,杀生和尚的做法实在是戳中了众人的痛点,却因杀生和尚的实力而不敢轻易发作。
杀生和尚见没有人搭理他,无奈的耸了耸肩,下一句话却是石破天惊,让在座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修行界太平久矣,诸位可还记得我佛?”
“灭魔之战中佛宗牺牲如此之大,我辈修士又怎会忘记呢?”打圆场的是白羽鹤,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和杀生谈好,杀生为什么还要如此急不可耐,此番高调现身对他百害而无一益。
“我佛宗弟子以鲜血助修行界铲除魔宗,反手便被各国所驱赶,连曾经佛法最昌盛的西蜀都再找不到一名僧人,一间寺庙,好一个未曾忘记啊。”杀生冷笑,环视在座的修士。
“大师节哀,西蜀都亡了,这里是中山。”张子屺剥出一大把的瓜子仁,一口吞下,噎的他直说刻薄话,“佛法凋零已成事实,大师还是想点现实的,不要再缅怀过去了。”
在座的年轻修士面面相觑,貌似中山佛法凋零你神剑宗居首功吧?你还有脸在这做好人安慰人家。
杀生竟点了点头,将一盆乌鸡汤泼了出去,将盆抱在了怀里,满脸悲切,“小僧离寺游历数年,虽风餐露宿、饱餐饿顿,我心仍然如钢铁般坚不可摧,唯一挂念的乃是我那古稀之年的师父,他老人家向来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若是现在赶回去搞不好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奈何小僧已将一路化来的金银都散给了路边挨饿的乞儿,还望诸位能赞助一二,让小僧能回师父面前尽几天孝道。”
杀生站起身捧着盆来到每一位修士面前,大家都鬼使神差的掏出身上的金银灵石丢入盆中。
杀生和尚转了一圈,除了张子屺给了他一把瓜子外,其他人皆是倾囊相授,瓷盆堆的满满的。
杀生和尚给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阿弥陀佛,诸位都是好人,事不宜迟,小僧这就回寺,佛祖会保佑各位的。”
杀生说着抱着盆转身就走,走出数米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对修士来说古稀之年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说出这番孝道之话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修士,还是被称为修士界三害之首的琅桓寺和尚!
“等等!”
不知是谁喊了声,杀生如脚下抹油般飞奔出去,只留下一群傻眼的青年修士。
“我们是被耍了吗?”一位干瘦的修士恍然道,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的一袋中品灵石啊!”
“我的家传玉佩!”
“该死!迎春楼花魁的肚兜!我怎么把这个给他了?”
在座修士皆是一副如丧考妣酱色死妈脸,张子屺不禁担忧起中山国修士界的前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