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重身份看似矛盾,实则有一番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在其中。
她的母亲薛语秋,是魔宗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堂主,年纪轻轻便到达令人仰望的溯元境界,生得一副倾国倾城貌,让各大宗门的天骄为之倾慕,都想摘下她这朵带刺的花朵。
魔宗之所以为魔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魔宗人士的做派与正道相差甚远,皆是些离经叛道、放浪形骸之辈。
薛语秋亦是如此。
她对所谓的正道天骄颇为不屑,更是放言,谁能接下她十招,她便心甘情愿做其鼎炉。
此话放出前往魔宗挑战她的天骄络绎不绝,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且薛语秋下手极狠,正道天骄非死即残,活下来的也是道心受损成为废人。
薛语秋常以红衣示人,以讹传讹下,吸人生气的红衣魔女之名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直至某次异宝现世,各宗派弟子争夺异宝,薛语秋奉命下山,这才遇见了接下她十招的男人——摩诃池的符道天才绍南华。
虽然接的有些水分,因为符道第一宗的摩诃池素有乌龟池之称,其宗派弟子随身携带诸般防身符箓,防御能力仅次于苦修体术的琅桓和尚。
但,也被他接了下来。
两人于异宝争夺中暗生情愫,并在机缘巧合下于破庙相遇,随即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奈何正邪不两立,两人只能将儿女情长埋藏于心,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
然而,一颗生命的种子却悄无声息地在薛语秋身体里发芽,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一向果断的魔女也心慌意乱起来,纵使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却也无法对自己腹中的孩子狠下心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红衣魔女不婚而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大家都在猜测拔得魔女头筹的幸运儿是谁时,绍南华不顾师门反对,独自前往魔宗提亲。
薛语秋拒绝了,她不惜损害自己名声,否认是他的孩子。
因为她知道,她若是答应此婚事,便是毁了绍南华的前程。
此时的他已成为了摩诃池的少宗,若是和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女在一起,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得到的,就全毁了。
敢爱敢恨的她选择独自抚养,十月怀胎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为其取名薛诗雨。
几年后,秦王称帝征六国,天下正道伐魔宗。
两人都没预料到,他们的再次相遇,竟成了生死相向的敌人。
一边是魔宗堂主,一边是正道少宗;一边是自己的宗门,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合欢堂以女弟子为主,善于伪装和暗杀,在薛语秋的率领下成功诛杀了多名正道修士中的指挥者。
直到她遇见了曾接下她十招的男人。
二人皆是世间罕见的天才,短短数年修为便都更进了一步,他们的立场注定,他们迟早要分个你死我活。
薛语秋原本存了与其同归于尽的念头,未曾想生死关头绍南华竟突然收手,含笑死于了她的手下。
见魔宗大势已去,心灰意冷的薛语秋归降了正道,以自己的性命替正道破开了久攻不下的魔宗主殿法阵,换取自己女儿活命并加入正宗修行的机会。
张子玘和薛诗雨来到林间一块巨石上坐下,见小师妹嘴巴翘的都可以挂灯笼了,张子玘只得解释道:“天地良心,我前脚刚从师父那出来,就准备去找你了。”
“哼,那还差不多。”听到张子玘的回答,小师妹欢快地摇晃着双腿。
得益于张子玘这些年的悉心呵护,薛诗雨这魔女之后才能在神剑宗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下来,两人都是魔宗遗孤,但这并不是张子玘照顾她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或许小师妹早就忘了,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哼,那还差不多。”
“讨厌,你学我说话干嘛,呀?”小师妹瞧见了张子玘手上的话唠机,欣喜地抢了过去,“还知道给我带礼物,回来没去找我的事就勉强原谅你吧。”
“长的真丑,”小师妹嘴上虽然嫌弃,却仍是兴致勃勃的把玩了起来,她发现了铁蛤蟆被背后的发条,伸手拧了拧。
“云梦阁!云梦阁!”尖锐地声音从蛤蟆的嘴中发出,听得张子屺眉毛直跳。
“云梦阁,那是什么地方?”小师妹疑惑道。
“呃......”张子玘冷汗直冒,“那是东都的一家酒楼。”
“酒楼,是给人喝酒的地方吗?”
“对,那儿有用花酿造的酒,可甜可好喝了。”
“以后下山可得带上我,我也要喝花酒,”薛诗雨拿粉拳在张子玘面前晃了晃,威胁道:“听见没?”
张子玘苦笑着点头,得亏小师妹从未离开过山门,并不知道花酒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然......
薛诗雨抱着脑袋躺在巨石上望着天空,天空很蓝,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晕,她轻声道:“小玘哥。”
“恩?”张子玘躺在她身旁应到。
“没什么。”薛诗雨撇过头来看了张子玘一眼,连忙回过头去,一抹如晚霞般灿烂的红晕自其脸蛋上泛起。
......
铸剑堂内,被仇恨磨白头发的瘸腿长老正痴迷的抚摸着烛炎,“从一品......能够以一己之力打造出此剑,足够我名列宗谱了吧?”
“放心吧,我会将你写进去的。”瘸腿长老的身旁,是一袭黑衣如夜的孙元昊,他站在铸剑堂巨大的熔炉之上,炉中灼灼的火光将他的面容照亮。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当年的他,亦如张子屺般是神剑宗最具天赋的弟子。
时光荏苒,二十年转瞬即逝。
他,已不再年轻。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