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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妻子或者太子的嫡母至少比皇上的表姐兼嫂子的日子要好过太多。
    她不喜欢沈贵妃,那是因为她怕太子继位后,沈贵妃会打压她。可现在看来,皇帝的作为全天下人都在看,只要她谨守本分,她依旧是慈宁宫高高在上的太后,比起现在来应该好多了。
    现在——
    她正想着,又见太后身边的女官过来,“康定太妃,太后说今日怎地没见着您的人,要您过去陪她一起用餐?”
    康定太妃一幅欣喜的沐浴,换了身衣服,随着女官一起去。
    只是心里总是那么不平静,如果自己坚强点,这皇位就不是当今了。以前她当皇后的时候,姑姑可没有这样对她,好似她是个下人一样,说到底还是势不如人。
    自然这皇室之事,复杂万分,无法去说以前的哪一个决定是错的,因为做了决定后,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正如魏氏,原本不认儿子的,毕竟秦湘跟在她身边样了这么久,又这样出色,都已经有感情了。更何况傅澄现在只是被流放,并未致死,再者只是一个婆子的浑话,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傅澄的大名头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依旧有些慌乱。
    武状元傅澄啊,这少年字也写的好,标准的馆阁体,听说游街时,女人们帕子都丢到手帕店断货,足以可以认为是怎么郎艳独绝的人了。
    就像她们家养了秦湘,秦湘对她和国公爷都十分尽心尽力,即便知道她有可能不是她们的女儿,依旧那么孝顺懂事,还要去边关傅家尽孝,更是同意换回傅澄。可傅澄受傅家悉心教导数年,却只想着哪边日子过的好就往哪边跑。
    这孩子的心不是好的,她心中忐忑,一时连抓梳子的手都在抖。
    “夫人?这是怎么了?”秦国公进来内室,见妻子魂不守舍的。
    魏氏挤出一抹笑容,随意编了个幌子:“还不是惠妃闹的,我们湘儿这才进宫半年,惠妃就抢在她前面怀了孩子。还什么表姐妹呢?这宫里可真是。”她说完又看了看秦国公,她想,还好丈夫不知道。
    她又说:“你打哪儿回来?”
    秦国公笑道:“喝了几杯酒回来的,头晕。”其实他是去看武状元和榜眼、探花一起游街了,他看到傅澄意气风发的坐在马上,不禁有些鼻酸。
    但他也知道贸然认下他,却是祸患无穷。
    两口子都避而不提这个话题。
    至于家中唯一真正高兴的要属秦浦了,他高高兴兴的去了东来顺的包间,点了不少珍稀名菜。他是真正的为傅澄高兴,他无法为他正名,但看到弟弟这样出色,不禁为他高兴。但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
    本来以为是武进士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头名状元,傅澄心里很是高兴,已经准备去东来顺。他打算的很好,和大哥吃一顿饭,再去兵部看选官如何,如果留京就把妻子接过来,到时候再外放州府做刺史等,若是选不到京官,就直接回玉昌。
    事情往往不会太顺利。
    他就常常听说科举才榜下捉婿,没想到武举也会有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奉元帝堂兄庄王派了几十个护卫架着他走。傅澄本来就是武状元,哪里怵这个,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还真的被架住了。
    人家王府的侍卫还笑:“傅状元,你可是走大运了,我们王爷要把郡主许给你了,以后你可是仪宾了。”
    “我已经娶妻了,况且我对我妻子一往情深,你们如何这样拆散人家的因缘?”傅澄气道。
    他简直觉得有问题,你榜下捉婿也要捉那些未婚的,他已经成婚了,这庄王府搞什么鬼。
    那王府侍卫哈哈一笑:“瞧你说的,你乡下那个老婆,怎么和我们郡主比。听说你家在玉昌过的穷困,给点钱就是,何必执着于这个,大丈夫何患无妻。”
    傅澄心一沉,这庄王府的人已经是毫无礼义廉耻,他只想逃脱过去,遂先装着老老实实的被抬进去。
    这些王府侍卫也以为他被说动了,还心笑,什么情深义重,在权势面前还不是得低头。
    他们一放松,傅澄就有机可趁了,他在被抬入王府时,倏地腾跃起飞,先用刀把一人挟持住,再往方才来的路上奔走,在无人之地时才放了那侍卫。
    他之所以挟持侍卫,是因为他知道凡是做王府侍卫或者宫里面的侍卫,大部分都是出身良好的勋贵子弟,故而庄王府也不敢把这些侍卫的人命视如草芥。
    放了侍卫后,他又趁其不备打晕他,之后再跑去东来顺。
    庄王府门口被逃脱了,本来准备按下男人成亲的,一切都作废了。庄王扶额:“你们还真是酒囊饭袋,怎么就让他跑了。”
    又看着穿一身嫁衣的长女出来,庄王让侍卫们先散了,对女儿讪笑道:“栩儿,你放心,爹再跟你寻个如意郎君吧。”
    女子却痴痴的道:“就不能是傅郎吗……”
    原来庄王长女,是王妃亲生的,身份高贵,生的也算秀丽,就是婚事不顺。她十三岁时定的一桩亲事,十五岁刚及笄,准备商量婚期之时,男人就死了。于是她等到十六岁又许了另外一门亲事,庄王府怕夜长梦多,准备立马择定日子就嫁,没曾想男人摔下马,残疾了,人家残疾了,也硬是要退婚,人家说是现在还留着一条命,万一等郡主进门,就直接被克死了。
    所以宁可得罪庄王府,也不娶郡主。
    之后庄王府的次女、三女都出嫁了,这大女儿已经十九望二十的年纪了,却还待字闺中。他们找的男人,她也不再有兴趣,或者说一个都看不上。
    偏偏出去散心,看到武状元游街,她一眼就看中了,听说人家有妻子也毫不在意,只让她父王把人抢过来、
    本来都准备好生米煮成熟饭了,傅状元的那位糟糠妻知趣点就自请为妾,她想着傅状元在玉昌娶的亲,不知道是哪里的土老帽,即便是妾,她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傅状元却跑了。
    她却更有兴味了,“父王,别的人女儿都不要,就傅状元有勇有谋,女儿就看中他了。”
    庄王只好道:“那好吧,父王再替你想办法。”
    **
    莹尘又哪里知道京城的这些官司,甚至连她的丈夫都差点被人家拐跑了,她儿子满月,全家正帮着儿子做满月呢。
    别说家里人了,就是外边的,如急于修复好关系的饶老太太,早就来了,仇太太也带着儿媳妇李琴一起来的,她们都是刚刚在莹尘前面办的。哪家烧菜最好吃,哪家的菜最好,这些人简直是门儿清。
    出乎意料的是秦侍玉也来的很早,衡哥儿小小人儿,最近一直描红写大字,倒是沉静了不少,沈夫人今天又没有空管他,便让梅花带着他在二门内玩。
    她先是一阵风似的走出去,复又觉得奇怪,再一看衡哥儿,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孩子生的可真像一个人,可是像谁呢?她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感。还是她婆婆张氏拉了拉她,小声道:“你怎么了?怎么老盯着人家小孩看?”
    秦侍玉这才反应过来,强笑:“我还不是看这孩子长的好看,就是不大像他爹娘,生的可真好。”
    衡哥儿玉雪可爱,今天因为是傅家阖府喜事,所以他换了石青色镶红边的小褂子,越发衬的他眉目如画。
    张氏还没想什么,只是笑道:“是啊,你看这眼睛多大啊,跟黑葡萄似的。”
    秦侍玉没再多说,径直进去。
    二门内莹尘正在招呼客人,沈夫人也是一样,秦侍玉看了沈氏母女二人。沈夫人眼睛是眯眯眼,沈莹尘是杏核眼,她方才进来又见过王全,那是三角眼。
    而沈衡却生了一双尤其漂亮的凤眼,让人见之忘俗。
    凤眼?她绞尽脑汁想着,对了,皇上。崇康帝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还记得曾经作为沈岫的妻子进宫给贵妃请安,当时目睹过一次崇康帝天颜,她还激动的不得了呢。
    那么这衡哥儿,难道是先帝的孩子?
    这个想法很是荒谬,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但衡哥儿可确实是沈夫人亲生的,她还记得沈夫人刚开始肚子小,后来就遮不住了,大家都说求的头香灵,如愿以偿怀了孕,她是亲眼所见沈夫人的肚子慢慢变大的。
    第59章 沈莹尘的影响
    襁褓里的宝宝已经脱了红皮, 露出白嫩的如豆腐一般的小脸, 莹尘抱在怀里越看越喜欢。李琴上次得了莹尘的老参,把身子补好了, 很是感激她,更因为她婆婆在外边说,导致莹尘差点被饶千户欺侮, 她又歉疚非常。
    这次来送了重礼,彼时相好的人家松些礼钱, 最多拿些猪蹄来就算不错了。但李琴家是商户, 她送了鲜果两蓝、项圈手镯一对、猪羊肉各二十斤, 其余如糯米、粳米也各送十斤,算得上是娘家人的手笔了。
    她本身就是个爽朗的女孩子,看到莹尘怀里的儿子,不禁赞叹道:“小小的人儿,倒是生的一幅好相貌。以后也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呢, 要我说, 你就等着成群结队的姑娘们过来伺候你吧。”
    “你呀, 这张嘴还是不饶人。”莹尘心里是很感谢李琴送的重礼的, 她娘家人现下还靠着她度日,即便跟她儿子打的项圈,那也不过是左手进右手出。
    这孩子打了个小哈欠,莹尘笑着让沈夫人抱了下去休息,她则负责招待女客。
    男客那边因为傅澄没有回来,所以也没有大肆操办, 也就那么摆了几桌。这张氏和秦侍玉婆媳进来后,更是巧舌如簧,大喜的日子莹尘也不会冷脸,和她们寒暄几句就让沈夫人接待。
    秦侍玉突然对沈家人很感兴趣,她漫不经心道:“衡哥儿还真是萝卜不大长在辈上了,就比我们这哥儿大几岁,以后哥儿还得喊衡哥儿舅舅不是。”
    沈夫人笑道:“这怎么说,就是我这外孙比衡哥儿年纪大,那还得叫舅舅。”说完又指着张氏道:“你那儿子比东阳可小二十多岁,比他侄子澜哥儿还小六七岁,这澜哥儿还不是得叫你们文阳叔叔。”
    她这一说,秦侍玉笑的僵硬,张氏倒是很高兴。张氏和秦侍玉不同,因为受过苦遭过罪,更知道现在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她对这个孩子的出生一点都不害臊。
    再说了林东阳吧,对这个小了二十多岁的弟弟压根没放在心上,有那个功夫,他还不如把自己的孩子培养好呢。
    饶老太太和仇太太二人吃了一顿,就赶着回去了,李琴也伺候婆婆回去。秦侍玉和张氏二人厚着脸皮吃了第二顿,因为沈家的菜分量十足,又丰盛,她们婆媳不仅吃,还偷偷在袖口藏了肉。
    送走了客人,莹尘恢复了当家主母的做派,她白天把自己安排的满满的,照看孩子,为傅澄和孩子裁衣服,她都没跟宝宝取名字,就是为了等丈夫回来取的。偶尔闲下来,她就会想丈夫,也不知道他怎么还不回来?
    傅澄此时正和秦浦一起吃饭,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幅受惊的样子,“大哥,我真是没想到堂堂王府,竟然这么没羞没臊的。”
    秦浦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在最后一刻才等来弟弟,又听说了他的遭遇,忙安慰一番,“这也不怪你,庄亲王的这个女儿,人家都叫老女郡主,定过两次亲,一次男方死了,第二次男方摔下马落了残疾。她下边的妹妹们都嫁出去了,可因为她的缘故都嫁的不是很好,庄王府也着急,这不就想这个主意。”
    说完后,又道:“我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在京里要不先住到我那里去,我在浔阳街附近有一处宅子,很是清静。”
    “大哥,不必了。我这次若是留京,就准备赁房子,若是没选上,我就回玉昌去。住到你的房子里,万一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傅澄这话说的极为诚恳,人家即便是你的亲哥哥,你也不能够把什么都当成理所当然的。
    秦浦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又同他道:“我收到玉昌那边大夫的来信,说是弟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六斤六两,名字还要等你回去后再取。你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饶是平时冷静自持的傅澄,现在也高兴的不知所已。
    他笑着还跟秦浦作揖:“若是没哥哥,哪里有他,还请哥哥赐个名字。”
    秦浦没想到傅澄竟然这么看重他,他想了想,“不急,等弟妹来京了,我再去看你们。”
    傅澄笑了几声,显然心情极好,他又想起秦浦前世英年早逝,好像就这两年。前世他来不及报答哥哥,这一世,他定然会护住他。
    “大哥,你身边的人都是可信之人吗?”傅澄不知道他是真的病死还是他杀或者因为什么原因。
    他觉得病死不大可能,因为秦浦是秦国公世子,喝了酒还能开四石弓,身体看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有,而且他也颇注意保养,就是二人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所以他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导致他被灭口,但秦浦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又怎会让人下得了手,除非是有人反水。
    秦浦见他突然问这个,还以为是要借人办事,遂大方道:“不能说全部,但贴身伺候的都是可信之人,你若要办什么事,我给你荐几个人就是。”
    看大哥误会了,傅澄忙低头小声道:“我是提醒哥哥要小心,哥哥别以为现在就风平浪静了,还有我昨儿观圣上年轻,性子怕有些不容人坐大,哥哥须谨慎。”
    他还是真的掏心掏肺的说这番话,秦浦听了一震,他惊讶于这个弟弟的敏锐力。其实要他说秦国公已经是国公了,谁做皇后,他们还不都是勋贵,只要家族子弟上进,秦家自会好,又何必把自己放在架子上烤。
    而且为了个后位失了弟弟,这个弟弟在他心中可比秦湘好多了。
    在他看来秦湘是伪君子中的佼佼者,小时候就沉着的跟大人似的,小姑娘打扮的跟老太太似的。喜欢穿靛青、豆青色,偶尔一点点柔和的衣裳那都是逢年过节,一点小姑娘的人气都没有。
    明明讨厌檀香味,还到处宣扬自己喜欢佛法,打小就喜欢以收伏人为乐。好在她这次进宫,那些人都被他拦下,要不然弟弟怕是早就遭了毒手了。
    秦湘很小的时候就很会做生意,而且交好秦家或者亲眷家的各处长辈,甚至还曾经救过宁王一次,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当时和宁王怎么遇上的,但确实是如此。
    而且她好像也不太喜欢秦潮,一直对小弟淡淡的,也就家里人没有发现罢了,现在她又成了皇后,秦国公上下唯她马首是瞻,以至于——
    他又看了傅澄一眼,“多谢你的提醒,我是知道的。”
    傅澄见他明了,才松了一口气:“大哥,来我们再喝一杯吧。”
    他拿了朝廷的赏银,又是武状元,因等候官职,便索性弃了郊县的民宅,租了一间客栈,这里的掌柜极会做人,知道他是武状元,竟分文不取。
    他也安心坐下来等候,心里止不住的对莹尘的思念。
    倒是庄王府抢武状元一事,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大多都是说王府的,当然不敢大声说,背后嘀咕几句还是敢的。
    “这庄王府是想嫁老女郡主想疯了吧,人家傅状元有妻有子都不放过。”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想把咱们状元爷克死吧。人家好不容易从玉昌过来的,又冒了一次头,被庄王府惦记上,可不是掉命的买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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