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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慕雪坐在沙发上,柔声说道:“刚刚陈理说得话你也听到了,我已经痊愈了,你走吧。”
    万玉山神色清冷,说道:“慕雪,你既然已经好了,我就不再来了。”
    白慕雪目光暗淡,“嗯”了一声,待他出门,华姐才上前道:“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呀?”
    “总归都要走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白慕雪蜷起双腿窝在那里,眼圈儿渐红。
    “话不是这样讲,你不留他,他自然不会主动来陪你,男人最受不住女人三样,撒娇,柔情,眼泪。”
    白慕雪道:“他不喜欢女人哭。”
    华姐说道:“你哦,心地太善良了。”
    白慕雪流了一把泪,说:“我觉得他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华姐叹了一口气,顾自去厨房了,年轻人的心思,她本就摸不准,别说那位万先生了,更是深不可测。
    ***
    万玉山到家,见沈黛在客厅里坐着等他,他将大衣脱了递给徐素芳,问道:“喊我回来到底什么事?”
    沈黛把新郎服扔给他:“去换上,我看看。”
    万玉山被衣裳砸中脸:“不是按照量好的尺寸做的么,还试什么?”
    “你这件衣裳花了近一年功夫才做出来,万一你现在胖了了呢。”
    万玉山拎着衣裳进了衣帽间,不多会儿便换好出来。
    沈黛围着他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说:“我儿子太帅了。”
    万玉山面无表情,见她将照片发给了谢晚月,不禁嘴角抽搐。
    “想不想看晚月的新娘照?”
    “不想看。”万玉山转身想走。
    沈黛一把拉住他,手机往他眼前一举,问:“好不好看?”
    万玉山扫了一眼,只看见大红色的嫁衣裹着一个俏生生的人,面上未施粉黛,缎子一样的头发刚及肩头,上面没戴任何饰品,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我看过了。”万玉山挣回手臂,往衣帽间走。
    “不好看?”沈黛追了一句。
    “还行吧。”
    评价如此平平,眼光这么挑呢?沈黛坐回沙发上,对着照片看了又看,还是觉得喜欢,于是将照片发给了万玉山。
    万玉山收到沈黛发给他的照片,仔细看了半天,挺好看的,就是神情瞅着不大高兴。
    ***
    谢晚月晚上陪长辈喝了点红酒,越喝越精神,到了睡觉时,躺在床上睡不着,辗转反侧良久,听到手机震动,摸过来打开,万玉山的照片跳出来,看得她心头猛跳。
    那人略低着头,眉眼间带着不耐,一身玄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配上领口和袖口不经意间露出的暗色绣纹,贵气又神秘。
    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她与他见面不过一年,日子有平静如水,也有惊心险恶,双方的性子只展露了皮毛,所知也很浅,情分约摸有个一二分,分分秒秒过到现在,竟真的要结婚了。
    男女情爱一事,她不曾经历过,也不清楚什么样的是喜欢,什么样的是爱。
    总归不是讨厌,即使这段时间因为要出嫁而生出的心酸,但并不抵触与他在一起,甚至,还盼望着与他常相见。
    那么,应该是喜欢吧,可是,他却是为了祖母而履行约定,待时日一到,她不转身,他也要送她走的,毕竟,他心里已有一朵花儿。
    ☆、第 17 章
    万玉山和谢晚月办婚礼的这天是个周三, 天气晴朗, 万里无云。
    早上四点,万玉山整装完毕, 去礼堂开始享先仪式,到了堂屋前,看到万子风已等候在门外, 他快步走到万子风身旁, 里头的人点香,点蜡烛,外头候着的人燃放三枚鞭炮, 万子风携万玉山进了堂屋。
    屋中已经摆放好祭品,里面两张八仙桌上分别放着一只全猪,一只全羊,各用木架子驮着, 屁股朝里头朝外,头顶上用板油覆盖,脖子上挂着红包。外头的两张八仙桌摆放了鸡鸭豆腐水果糕点等三十六盆贡品, 供桌最下方放了一排酒杯,杯杯盛满酒液, 旁边搁着一只锡制酒壶。
    万子风先行跪拜,待他拜完后, 万玉山再行跪拜。
    酒过三巡,香落烛灭,外头再放三枚鞭炮, 这便完成了天地君亲师的祭拜,接下来是祭祖。
    外面进来四个人,每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祭祖的供品,其中一人端了几碗热气腾腾的汤果,几人将贡品给祖先奉上,万玉山跪拜一番便结束了。
    出了堂屋,又有人端来几碗汤果,大家吃完,休息了片刻,便到了迎亲的时间,万玉山拜别长辈,启程前往谢家。
    谢晚月也是凌晨四点被拽起来洗漱,吃罢丰盛的早饭后,坐在梳妆台前,先由大伯母为她开面,再由化妆师给她上妆,妆容有别于以往的清淡,略显艳丽,她不太喜欢,但长辈说新娘子就要鲜艳一些。
    待妆容完毕,将嫁衣穿上,头发简单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发尾处簪上一朵赤金牡丹珠花,耳朵上缀两粒珍珠。
    大家纷纷称赞新娘子的美丽,梁曼坐在一旁,望着明艳的谢晚月,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忍不住掉了一串泪下来。
    大伯母见状,递给她一条帕子,说道:“古时候流行哭嫁,但是咱们今天不兴这个,晚月结婚是件喜事,别添眼泪。”
    梁曼闻言,拿了帕子擦泪,却是越擦越多,不得已,只好起身出去。
    谢晚月被梁曼的眼泪一勾,眼圈儿也红了,大伯母忙道:“不许哭,妆花了还得重新上,误了时辰不好,实在难过,就站起来走两圈。”
    大伯母辞色严厉,令谢晚月有些委屈,但仍是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驱散心中的难过。
    梁曼在外头哭得眼皮通红,怕进去了招惹谢晚月流眼泪,便一直在外面坐着。
    大伯母作为全福人,从这边转到那边,又从那边转到这边,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八点整,万家来迎亲的车子准时停在院外,谢家紧锁大门,要求新郎完成任务方可入内。
    谢晚月端坐在床上等候万玉山进来,头上蒙着盖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大家的背影,大伯母吩咐人拿来准备好的熏香和镜子,又叫了谢晚月的堂哥来,说:“一会儿我先下去熏香,你抱晚月上车的时候,别忘了让她把这块镜子捧上。”
    堂哥把镜子拿在手里,说:“记得呢。”
    大伯母这才带着熏香和镜子下去。
    这时的万玉山已经闯到了新房门口,这道门由谢晚月的堂弟守着,堂弟年纪小,早已被万玉山的魄力所折服,只象征性地对了两句诗便放行了,一行人顺利见到了坐在床上蒙着盖头的新娘。
    万玉山上前揭开盖头,新娘子含羞敛眉,美艳照人,他执起谢晚月的手,给她戴上戒指。
    旁边有人起哄道:“这就把戒指戴上啦,新娘子愿不愿意嫁呀?”
    “新娘子回答,愿不愿意嫁?”
    谢晚月微微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这人身穿玄色的新郎吉服,像个睥睨众生的帝王一样。
    嫁,还是不嫁?她说了又不算。
    两人在闹哄哄的人声中对视片刻,万玉山将手伸向谢晚月。
    谢晚月低眉,把手搁在他的掌心,眼见就要下地,被人给拦住:“新娘子还没穿鞋呢。”
    万玉山这才注意到谢晚月只穿了袜子,于是“智囊团”开始满屋找鞋,又是一番过关斩将,终于把两只鞋子赢过来给她穿上。
    谢晚月下了床,与万玉山一道去给梁曼敬辞别茶。
    梁曼端坐在沙发上,地上放了两个蒲团,二人在蒲团上跪下,万玉山拿过旁人递过来的茶,敬给梁曼,说:“妈妈请喝茶。”
    梁曼接过茶,喝了一口,拿了个红包给万玉山,说道:“我把晚月交给你了,望你好好待她,如果她受了委屈,请别禁锢她,让她回到我身边来。”
    万玉山应了,并接下红包。
    谢晚月也拿了盏茶敬给梁曼,说道:“妈妈请喝茶。”
    梁曼强忍着泪,把喝进口中的茶使劲儿咽下去,将早已背熟的出嫁词与谢晚月道:“嫁到万家以后,要孝顺公婆,勤俭持家,日后相夫教子,不可任意妄为。”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要是不开心不高兴,马上告诉我,我去接你。”
    谢晚月点头:“我记住了。”
    夫妇二人给梁曼三叩首,起身,万玉山将盖头重新蒙到谢晚月头上,一把将人抱起,向外走去。
    众人顿时呆住,新郎怎么自己把新娘抱走了?
    堂哥恍然记起大伯母的交代,追上去把镜子放进谢晚月怀里:“捧好了。”
    万玉山抱着谢晚月一路疾行,身后跟了个人,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扬花瓣。
    醒悟过来的众人纷纷追出来送嫁,但心里不免叨念两句,新女婿怎么跟个土匪似的,上来就把戒指戴上了,情话也不说半句,这会儿又像抢亲一样,自个儿抱着新娘子跑。
    大伯母将迎亲的车子用熏香熏了一遍,又拿镜子照了一圈儿,为祛除邪佞之意,希望新郎和新娘的新生活不受污秽之物侵害,一生都美满幸福,抬眼瞧见院子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个正是抱着谢晚月的万玉山。
    她往谢晚月堂哥那一瞟,堂哥摊开双手,一耸肩膀,表示很无辜。
    万玉山踩着一地谷豆行至车前,弯腰将谢晚月塞进车里,起身向大伯母鞠了一躬,随后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去。
    这时,外头才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万玉山吩咐司机道:“走吧。”
    头车发动,其他迎亲人员与娘家人辞别,也上了车,跟随在头车之后。
    谢家的送嫁人员坐了最后三辆车,又跟了一辆载陪嫁用品的车,车队浩浩荡荡往万宅驶去。
    待车队行远,聚在外头的人都回了屋子,女儿出嫁了,得陪梁曼说说话。
    ***
    谢晚月蒙着盖头,有些昏昏欲睡,正打算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眼前突然大亮,睁眼一看,是万玉山将盖头掀了一角。
    “睡着了?”
    “没睡着。”
    “还没到地方,盖头拿下来透透气。”
    谢晚月道:“不行。”
    万玉山拿眼瞧她,她小声道:“大伯母说要到新房才能揭开,要不然不吉利。”
    万玉山闻言,将手里的一角丢开,年纪不大,倒是挺迷信。
    谢晚月被盖头重新蒙住头脸,透过布料,能看到万玉山模糊的脸庞,他今天真是太帅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万玉山看了眼时间,说道:“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睡觉。”
    谢晚月闻言,忙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她是真的很困,不多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被万玉山叫醒时,已是到了万宅。
    鞭炮燃起,车门打开,迎亲的姑姑婶娘将谢晚月搀下车,谢晚月感觉脚底软软的,低头一瞧,底下铺着红色的毡子。
    迈了一步后,盖头上扑簌簌落下一层谷豆,直到她行至大门处,右侧的婶娘在她耳边低声道:“脚抬高,跨马鞍了。”
    谢晚月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脚抬得高高的,迈了一大步,站定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好了。”
    随后,那人将她的手交站在门口的万玉山,自己退到后面,虚虚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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