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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顺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夜色浓得连云都瞧不见了。悄悄摆手,小太监们无声的退了下去。福顺上前,看着虽然在看书,但满身都写满了别来惹我的兰玖,心里叹了一声,道:“皇上,已经子时末了,该就寝了。”
    上面的男人不发一眼,轮廓分明的俊脸已经冰冻。
    福顺等了又等,还是没声。
    心一狠。
    “皇上,苏姑娘亥时初就睡了,不会传消息来了。”
    人明明让你过去吃晚膳的,你自己不去,还亲自回了信,结果现在又等到现在?人早睡了!
    兰玖:“朕什么时候等她了,朕在看书!”
    福顺:“……”看书看书,看了一个时辰一页都没翻过!
    正想再劝,却看见上位的男人站起身,抬脚往外走,福顺眼睛一亮,忙跟上了,嘴里道:“皇上要去纪家睡觉了?”苏姑娘不在宫里,皇上的寝宫早就形同虚设了。
    兰玖脚步一顿。
    “朕有寝宫不睡,朕为什么要去纪家?!”
    福顺:……
    心里再次长叹一声,小声劝道:“皇上,您就跟苏姑娘服个软罢,何必在这较劲呢?今夜苏姑娘已经让您过去吃饭了,说明她已经不气了,您服个软,这事就过了,何必伤人又伤己呢?”
    反正服软了那么多次,全天下都知道你非她不可,丢脸丢多了,也不在乎再丢一次了。
    兰玖:“不!”
    “一直都是朕服软,朕再服软,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朕要重振夫纲,朕再先低头,朕就是狗!”
    落地有声,绝不反悔!
    说罢,大步向寝宫而去,福顺忙小跑跟上,刚走过一条回廊,兰玖脚步忽然一顿,福顺差点没刹住撞了上去,正心惊胆战呢,忽然又听得兰玖道:“好好看着她,做了什么一个时辰报朕一次,若是不高兴了,哭了,第一时间告诉朕,知道吗?”
    福顺:“……”
    咱家已经不想再叹气了,情情爱爱的,真难懂,你说这两人,明明都没生气了,就是不愿再进一步,你们只顾着生气了,旁人都快疯了!幸好咱家没了子孙根,这样想来还是好事一桩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汪汪汪
    第79章
    淡描青花在江南等地已经开启销路的这个消息, 当时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京城,而大多数人呢, 并没有去想它卖得好不好,而是在想一个问题,为啥是先在江南那边开始呢?你人在京城, 京城又是国都,你为什么不在京城先开始?
    早在苏宓开始着手重开窑厂的时候, 京城的人就知道淡描青花要现世了。
    一直怀着一种比较复杂的心情在等。
    出来了,要不要去买些应景呢?
    买买买, 苏姑娘是大善人,当然要支持。
    哼, 媚颜惑君!
    好的, 坏的,种种不同的想法在不同人的心尖萦绕,心下确实没个章程, 罢,等开出来再说吧。等阿等,结果你先在江南开店?
    咋的, 瞧不起京城的我们啊?!
    苏宓神龙见首不见尾, 兰玖在一侧虎视眈眈, 也没人敢上门去找苏宓的不痛快, 这股子憋屈只能吞回肚子里。现在好容易,纪家放出消息,要重现当年的青瓷, 只要能提供一点关于当年青瓷陈设造景的消息,都可上门。
    这一下,谁都坐不住了。
    可得好好瞧瞧苏宓,还得问问她,为什么要先开在江南!
    当然,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当年青瓷在大楚盛行,虽然自己没去过,但家里老祖宗还记得呢!跑去撒娇痴缠问了家中老人,然后直接往纪家奔去了。
    可得好好看看那苏宓!
    各门马车出,纷纷涌向纪家,谁知还没进入纪家所在南街呢,就已经堵得进不了了。开车门一瞧,喝!好家伙,整条街都堵住了,鱼涌似的马车堵得严严实实,站在马车上垫着脚尖眺望前方。
    诶,怎么这么多麻衣百姓,身上还都背着背篓,干啥呢?
    别说旁人惊住了,苏宓都是如此。
    上辈子受兰玖独宠,虽然自己一直久居深宫不现外人眼,但每逢宫中大宴时,总是被人当猴子瞧,苏宓不喜欢这些。这次为了娘的淡描青花,苏宓没办法,只能引众人注目,也和老夫人商量好了,来人她先过一遍,是真有消息自己再去见。
    可是,真的没想到,第一位上门的,居然是一名快七十的老翁,身形瘦削,背脊已佝偻,面色黑黄,脸上皱褶满布,身着浆洗的十分干净的灰布夹袄儿。
    “苏姑娘大安!”
    见到苏宓的那一刻,老翁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苏宓快两步上前,虚扶老翁瘦削的肩膀,“老先生快请起。”老翁身子还很矫健,起来后,直接将手边的背篓拿到了苏宓的眼下,“这是孝敬姑娘的!”
    “姑娘莫嫌弃!”
    苏宓低头看去,竟是满满一背篓的花生,花生已晒干,干净齐整。
    苏宓不解。
    “你给我送这个做什么?”
    老翁,“感谢姑娘大恩咧,若非姑娘布施了那么多的粮食,家里重担一下子少了许多,也有闲钱送孙儿去学堂了!”
    这老翁就是京城附近小村地地道道的农民,虽说近年赋税并不重,但老翁家中良田少,人口多,一年忙下来,也就刚好够个温饱,苏宓让老夫人把钱财散出去,纪家最先散的就是京城周围的穷困县镇。
    也没给钱,直接给的粮食。
    苏宓笑着将背篓往老翁的方向推了推。
    “老先生的感激我收到了,这东西就不必了,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老翁急了,忙道:“姑娘可是嫌弃了?”又道:“等明年收成好些,再给姑娘送其他的来!”苏宓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顿了顿,另起了话头,“老先生这次来,是单为送这个呢,还有没有其他的?”
    老翁大悟,拍了拍自己脑袋。
    “竟忘了姑娘的正事!”
    又道:“我当年也从青瓷楼前路过的,好气派好多人!只是详细地却记不得了,只记得当初门前的双玉白狮跟真的似的,好像随时都能跳出来咬人一样!”
    苏宓:……
    好吧,这确实是算知道一点实情,但走这一趟,人家分明是为了给自己送东西呢,苏宓虽有些惶恐,但真心感谢。
    真切道:“这一次就罢了,若不收,您心里过意不去,但下次万万不可这般了,也不怕您恼,我不缺这些东西,你们好好自己吃,自己日子过好了,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若下次想来做客,我扫榻相迎,只是别再带东西来了。”
    老翁没有不应的,连连点头,苏宓又同他说了几句,对着一旁的春兰道:“带老先生下去吃茶,留了午饭再送他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
    春兰刚上前,老翁就跳着摆手。
    又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水壶和一袋干粮,举着给苏宓看,“我自己带了水和干粮的,不劳烦姑娘了!”说着竟往外面走,“我自己认得路,脚程也快,两个时辰就能到家了,姑娘莫担心,我这就去了!”
    快七十的人了,竟快速跑了出去,生怕苏宓拦似的。
    两个时辰?苏宓看着外面的天,这时才己时初,两个时辰,是卯时就从家里出发了?那会子,夜色正浓,鸡鸣都没出呢,哪能让他再自己走回去?苏宓忙对春兰道:“让小厮跟着,给他顾一辆马车送他回去。”
    春兰诶了一声,跑了出去。
    苏宓看着脚边那一背篓的花生,想着年纪这般大的人一路背了过来,心中只觉不忍,看了一会,对老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谁的钱,就以谁的名义布善吗?”
    老夫人摇头。
    “他们当初送东西送的那样大张旗鼓,谁不知道?”
    “我们家典卖东西,到处送钱,旁人也知道。”
    “根本就不用打听,随便问问就知道真正给钱的是谁了。”
    见苏宓似不高兴,笑道:“别人感激你,你还不高兴?”苏宓叹了一声,“我只是不忍他们辛苦罢了,何苦走这一遭。”两人正说话呢,宁嬷嬷从外面进来,看着苏宓道:“姑娘,外面还有好几十个农民打扮的人呢,都给您送东西来了!”
    苏宓:……
    老夫人道:“你若是不想见,我让管家出去见他们?”
    娘的青瓷店重要,但这些淳朴人的心意同样也重要,他们不求名不求利,只为感激。
    “见吧,都请进来。”
    …………
    却说兰玖这边,昨晚兰玖一直没睡好,总梦到苏宓在嘤嘤的哭,好容易等到纪家那边传来消息,结果苏宓正常起床,甚至还有心情去剪了花枝,即便没亲眼见到,兰玖也可以想见苏宓有多悠哉的模样!
    没良心的小东西!
    朕怕你难受一晚上没睡好,你倒好,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你果然心里没朕!
    愤愤上朝。
    长腿随意舒展,整个人陷在宝座里,垂着眼,双手交叉于腹,阴深深的瞅着下方的大臣们。昨天下午那一通邪火,让所有人都知道兰玖心情不好,今天上朝,所有人十分乖觉,什么事都挑好的说。
    一点刺头都没有!
    兰玖垂着眼,心不在焉听着下面的禀告,修长的手指随意玩着一串玉珠,玉珠碧绿,圆润柔萤,转着珠子的手一顿。
    这小东西最会藏心事了,她也知道云暖会向自己禀告,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
    对,她昨晚肯定也没睡好,只是不想让朕知道罢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兰玖,越发的心痒,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好知道丫头接下来又做了什么!好容易熬过了早朝,兰玖大步离朝,进了泰安殿就径直看向了云墨。
    云墨上前。
    “皇上,纪家被围了。”
    兰玖脸色一变。
    “什么,详细说来!”
    云墨:“是好事。”
    先安抚了兰玖一句,然后将纪家那边的事说了一遍。
    “皇上放心,那些确实都是为了感谢苏姑娘从外面进京来的,都是地道的农民,并没有什么恶徒,而且苏姑娘应付自如,并无慌乱。属下也安排了侍卫去了纪家,人太多,防着闹事。”防的不是农民,而是那些看戏的官宦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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