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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天地滑,林小姐穿了那么高的高跟鞋,太危险了,幸亏她会一点点游泳。”
    林欣循声,正好瞥到唐瑶瑶眼中闪过一丝悻悻。她怒不可遏,蹭地爬起来,对着唐瑶瑶猛地扇了一耳光。
    唐瑶瑶口罩被扇掉,捂着脸嘶哑地叫。
    林欣眼前一黑,耳畔有人在唤她,声音越来越远,透着无尽的哀伤。
    醒来时,她昏昏沉沉揉了揉眼。
    她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冷寂的白,目光从床.上挪开,她先看到床边的人。
    陆渊坐在椅子上,微微歪头睡着了,俊眉浅浅拧着,眼睑的乌青若隐若现。窗外放晴了,几缕淡怡的阳光扫进来,轻柔地抚在他身上,宛若静好的画卷。
    床头柜的花瓶放了束怒放的黄百合,床尾过去是个小客厅,电脑和文件放在茶几上,一杯咖啡袅袅冒气。
    有人在这办公呢。
    吴秘书正好进门,背了个大包,手上还拎了袋热气腾腾的食物,看到她眼珠子溜转,舒心一笑,“林小姐,你终于醒了。”
    林欣疲倦地爬起来,“我睡多久了?”
    “快两天。”
    林欣捋捋乱糟糟的长发,蹑手蹑脚下床,想赶紧先理理仪容,不小心蹭到陆渊的手。
    陆渊倏地睁眼,桃花眼又黑又亮,水雾雾地盯着人,半睡半醒看起来又乖又帅。
    林欣抬手挡脸,想绕过去,被他按进怀里,雨点般的吻局促落下。
    林欣娇娇嗔嗔躲,两人吻着到了洗手间。
    被当成空气,吴秘书:“……”
    垂着眼帘洗漱完,林欣看了看镜子,瞄到颈脖和耳根上星星点点的红斑,小脸皱成一团,惊恐地脱口而出,“阿渊,我被咬了,水里面有虫子。”
    陆渊衣冠楚楚倚在门框上,面不改色,“没有。”
    “你没看到吗?好丑。”林欣指指小红点,秀眉蹙着,微微嘟嘴,委屈不已。
    陆渊掀了掀眼帘,“不丑,特别好看。”
    林欣征了征,恍然大悟,颊边飞上抹淡绯,又羞又恼瞪他,“你……”
    呛了几口水,她智商跟着掉线了。
    陆渊挑眉,眸中漾开笑,气定神闲迎上她视线。
    小姑娘扑到他怀里,又揉又搓,忿忿地嘟喃,“讨厌,咬人的小狗。”
    门外,吴秘书清了清嗓子,一边匆匆说,一边仓皇逃,“林小姐,你的护肤品和彩妆我带来了,没找到遮瑕,我买了几个牌子,不适用再给我打电话。”
    林欣倏地安静,眸底闪过羞色,狠狠剜了眼男人。
    丢死人了。
    林欣坐在沙发上,翻了翻吴秘书的包包,余光时不时睨人,颊边桃花绽开,支支吾吾,“你……”
    陆渊拿出饭盒,眉眼清心寡欲,嘴里风轻云淡,“没有。我又不是禽兽,还没饥渴到在这种时候对你下手,只是亲几下而已。”
    林欣哼了哼。
    明明就很禽兽,对着一个晕倒的女人还能发.情。
    “别弄了,先吃点东西。”陆渊把她手上的瓶瓶罐罐扔到一旁。
    林欣瞥了瞥面前索然无味的白粥,骄纵地钻进他怀里,闷闷地喃,“吃不下。”
    陆渊一笑,瞧了瞧被惯坏的小姑娘,舀了小勺,送到她唇边,和风细雨地哄,“我喂你。”
    小姑娘红唇微张,给面子地尝了尝,眼角轻俏的弧度悄悄泄露了她的满意。
    就着男人体贴的连哄带骗,林欣慢条斯理吃完饭,重新挂上水,躺在他怀里,晕倒前的冰冷恐惧重新涌上头。
    她倒吸一口冷气,轻轻阖眸,声音破破碎碎,“阿渊,你跳下去救我的时候不害怕吗?我就一个人,出事了就出事了,可你……”
    陆渊点点她红唇,俊脸板起,语气带了分警告,“再胡说我咬你。”
    林欣声音顿住,杏眸铺着细碎的光,小脸苍白,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像只受惊之后恍惚的小鹿。
    那时她就快被冲进主河道了,水深和湍急程度马上就要剧变,没人敢下水,只有他义无反顾跳进去。她一个人,奶奶有姑姑一家照应,可陆渊不一样,他要照顾陆家一家子,要担起陆影的责任。
    陆渊爱不释手揉她脸颊,把她按回怀里,长睫垂下,“我告诉过你,如果你离开我,我会很伤心。”
    想到以后再也闻不到她的香,听不到她撒娇,看不到她笑,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陆渊就一阵心慌气短,怀里像揣着块融不掉的冰。
    没得到之前就罢了,得到之后再失去,他也许会疯上很长时间,长到无法估量。
    林欣心尖一颤。
    半晌,她抬起头低低地嗔,“阿渊,我有点恨你。”她坚决不婚,努力保持不动心,从源头避免伤害。这层她一直以为坚不可摧的保护衣,在这一刻,彻底被他撕开了。
    清透的阳光下,小姑娘嘴里咬牙切齿,郁郁的面容却突然笑开,像娇俏的花骨朵在绽放,杏眸水光清莹,笑成月牙时,一滴泪被挤出来,滴到陆渊掌心,让他一时征愣。
    “你最好对我好一辈子。”小姑娘声音又绵又嗲,攥了小拳头,娇气地敲了敲他心口。
    陆渊双眸放大,缓了片刻,低头细细柔柔地吻她眼睛,“好。”
    林欣默了一瞬,郑重其事,“阿渊,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第66章
    黄昏, 秋风飒飒。
    林欣挽着陆渊走在墓园的小路上,天虽放晴了, 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走起来刷刷刷地响。
    林欣一言不语,望着叶子簌簌飘落, 黄绿相间怅然铺了一地。
    这条路,她形单影只走了无数次。初春的时候, 偶尔能见到几株稀稀落落的垂丝海棠萧寂地开着,夏天则是葱葱郁郁, 阳光被挡得严严实实, 阴森感悄然而发,冬天则寒意料峭, 风刮得人眼睛发疼。
    黑色墓碑, 白色正楷, 彩色照片已经褪色。
    林欣弯腰,从袋子里拿出香烛,纤细柔白的指尖捻过橙黄的香, 专心致志地数数量。
    东西是在墓园门口买的,规矩是小卖部阿姨教的, 她不迷信,也从不在意各种各样的繁文缛节, 但在爸爸这件事上,她愿意敬畏传统一回。
    陆渊把花束放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香, “我来。”
    小姑娘虔诚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
    林欣望着烟雾袅袅升上,眼睛被醺的水汪汪的一片,思绪开始飘忽。
    小学三年级,有次写作文,题目是爸爸妈妈带我去旅行。爸爸工作忙,秦慕青很少着家,林欣对着题目发呆,家附近的公园樱花正好开了,她随便杜撰了一篇赏樱,被老师当范文读。
    “樱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小区里全是,欣欣你爸妈不带你出门吗?”
    “我爸妈带我去四川看滚滚,圆嘟嘟的,好可爱。”
    “我爸妈带我去西北看骆驼了。”
    同学觉得索然,语文课变成了炫耀课。
    林欣气鼓鼓回家,那个周末,她醒来时就在云霄上,爸爸带着她工作,飞了一趟来回澳洲的航班,带她去看了可爱的小企鹅。
    自那以后,林欣的周末和假期经常都在飞机上度过,爸爸陪着她,不知不觉带她路过了全世界。
    香烛的味道有些呛,林欣轻轻咳了咳,恍然回神,目光定格回墓碑那张褪色的照片上。
    那个无条件宠她惯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的男人早就不在了。
    爸爸走的那天晚上,医生出了手术室摇摇头,她冲进去,爸爸手使不上力,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哀伤又执着,嘴里出了血,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眼神像紧箍咒刻在她头上,让她毕生懊悔。每每来到墓园,她都会想,当时爸爸说的是什么,会不会原谅她的不成熟不克制。
    无数遍的回想,不久前,她终于想通了,爸爸不是怪她,临走时的嘴型是在断断续续两个字:保护。
    爸爸走的不安心,离开了,就不能再保护她。
    墓园庄重冷寂,风徐徐拂过,袅袅白烟被吹得缭乱。
    林欣眼眶一热,拉住身旁男人的手,“爸爸,现在有人保护我了。”
    陆渊握紧她,十指相扣,“叔叔,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会珍惜她,一辈子对她好。”
    林欣歪头看他,他眉眼微垂,沉静地看着墓碑,落日的余晖晕染在他侧颜,俊俏的轮廓被打磨得柔和动人,清眸铺了层碎光,像粼粼的湖泊,安宁静好。
    他很少说这么煽情的话。
    林欣靠在他肩上,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
    爸爸,他很好,和你一样宠我。
    一炷香烧完,天色开始渐渐暗下,陆渊搂紧衣衫单薄的女人出了墓园。
    一周后。
    高架拥挤不堪,车子堵在一片红彤彤的尾灯里,龟速前行。
    周末了,林欣先开车去机场,接刚刚出差回来的男朋友,然后带人直奔苏城的姑姑家。
    百无聊赖,林欣打开电台。
    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不急不缓:“经历了车.震门和拍照门之后,日前唐瑶瑶又出了新的状况,涉嫌故意谋杀继姐,她把不会游泳的姐姐推到水中,现场有人自拍,不小心抓到这一幕,证据指向明显,唐瑶瑶得知后在寓所割腕,幸亏她住的是多人间,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群租,室友发现才捡回一命……”
    林欣唇角微压,握了握方向盘。
    女主播还在继续:“这本是个普通的法治新闻,但因为唐瑶瑶曾是当红女星,引起了网友的热烈讨论。一部分网友忿忿不平,拍照门事件里,唐瑶瑶的所为导致姐姐差点坠楼身亡,但由于她当时未成年才得以减轻惩罚,可法外有情并没有感动她,反而让她变本加厉。这就是一出活生生的保护小坏蛋让她茁壮成长为大坏蛋的戏码。”
    “有专家认为,唐瑶瑶曾经是公众人物,影响过于恶劣,按照惯例,官方会给出最高量刑……”
    林欣换了台,打开窗,轻轻呼了一口气。
    清透的阳光扑面映进来。
    电台在放歌,是她表弟肖航唱的rap,肖航参加的综艺火了,他拿到前三名,现在小有名气,家里人也松了口,答应让他搞音乐。
    林欣眉眼弯下,心底一片轻松,跟着哼了几句。
    顺利接到风尘仆仆的陆某人。
    回程路上,林欣握着方向盘,忙里偷闲瞧了瞧身旁男人,杏眸湛清,饱含期待,“你累不累?这次只去一家好不好。”
    陆渊眉梢一挑,长指点点她鼻尖,“不好。”
    林欣桃腮微鼓,轻轻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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