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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长大了些也知晓了不易,再没有像那般围着阿爹转,也没有再唱过这童谣。
    “那边那女娃你是哪家的?”
    正在童山回忆时,一声洪亮的女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转身看去,却是见刚刚在地里忙活的中年女子正撑些锄头柄望着她。
    见童山看来中年女子又道:“我看你面生的紧,可是哪家来的亲戚?”
    童山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跟她问声好:“我是刚搬到村里的,大娘唤我童山就好。”
    大娘面容和善,听她这般一说不禁有些惊讶:“这村里头可有好长时间没有外乡人搬进来了。”说完看着她又呵呵笑开:“既然搬进来了,以后唤我刘大娘就成,我们这村里头人都挺好相处,以后有哪里不晓得去的尽管问就是。”
    “好,谢谢刘大娘。”
    “嗨”刘大娘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就一个粗人,你这般客气我还不习惯来着。”说罢,目光突然定定的停在年轻女子的脸上不曾移动。
    童山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挠挠头也没有打断她。
    刚刚她在地里见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童山时,只觉这姑娘俊得很,现在这般一看却是五官端正,只是没有了方才一瞬间的惊艳,刘大娘见自己已经将人盯得垂下了头,才哈哈笑道:“你这姑娘长得俊啊,没忍住盯了瞧。”
    听她这般一说,童山忍不住窘迫的微红了脸,这、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除她阿爹以外的人夸她长得好看。
    “俊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刘大娘两手撑着锄头柄顶端,幽默的唤着她。
    童山脸皮薄,被她这么一叫更是窘迫的脸燥红,如实与她说:“我要去村长家一趟......”她看了刘大娘一眼,抿抿唇有些腼腆道:“刘大娘唤我童山或者阿山都行。”那样唤她,她脸皮薄当真是受不得。
    她这般腼腆的模样反而叫刘大娘开心的大笑起来,止不住的夸着:“这人俊名字也俊!”直笑得酸了嘴角她才停下来,眼里满是对童山的喜意:“你这般腼腆的姑娘我倒是第一次瞧见。”
    知晓她应该也是有急事,刘大娘也没有再跟她开玩笑,给她指了一条路:“你往那条路走,直走看到第一个岔道右拐,门外有棵枇杷树的就是村长家了。”
    童山早些日子便是去过村长家,自是知晓位置在何处,不过也向她道了声谢,才离开沿着路走去。
    刘大娘站在田地间望着年轻女子挺拔的背影,小声的念了句:“这姑娘倒是个好的。”可惜她家里没有能出嫁的男儿。
    童山来到这枇杷树下,左右扫了眼才抬手敲门。
    “来了来了,谁啊?”
    在敲门声刚落时,门内便传来男子微尖的声音,童山微愣,一时没想明怎么会是男音,手无措的挠挠头,声音有些磕绊:“我是、是来找刘村长的!”
    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容精神皮肤微黑莫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望向她:“你找她什么事啊?”
    “我是刚搬进村子的,来找村长落户。”
    中年男子一副原来如此的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童山罢?”
    这几天老听他家妻主说这人如何如何,现在看来却是蛮高大模样也端正。
    “是。”童山点头应是,目光投向木门的里面:“村长她人可在?”
    “在在,进来罢。”中年男子靠门那边侧过身子让她进来,同时扯开嗓子对着里边就是一通喊:“老刘有人找你!”喊得是十分的顺口。
    童山有些惊讶的望向他,虽然已经猜出来这人应该是村长的夫郎,不过他这般称谓村长倒是......新奇的紧。
    “都是老夫老妻了,相处久了总不会像你们这般的小年轻一般。”中年男子似看穿她的想法,眉宇间尽是安稳平和,边说着边带着她进屋。
    刚进院子便瞧见院子中央坐在摇椅上的刘村长,此时她一脸惬意闭着眼,手里拿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模样似睡着了。
    中年男子走上前直接不客气的抢过她手上的蒲扇,轻轻在刘村长脑袋上拍拍:“喊这般大声都不起,莫要又睡昏过去了。”话语里虽是抱怨,可那眉目间却净是笑意与柔情。
    这一轻拍倒是有效,摇椅上的人布满细纹的眼角皱起,抬手习惯性的就是回拍了拍中年男子的手,坐起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半眯的眼缝却瞧见了面前高大年轻的身影。
    “童山你过来了。”
    刘村长打了个哈欠,笑呵呵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坐,刚刚想着眯会,结果就睡过去了。”她手按了按肩膀:“唉,老了。”
    童山坐到她对面的矮凳上,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钱袋递给她:“刘村长,这是十两银子,您数数看。”
    刘村长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童山手上的钱袋,两指不在意的捏起丢到一旁的桌上,拿起上面的蒲扇拍了拍一旁的中年男子:“阿丹你去房里将那灶边的木匣子拿出来。”
    被唤作阿丹的中年男子捏了捏刘村长的胳膊,嗔了句:“就会使唤人。”说罢,听话的转身回房拿木匣子。
    刘村长发鬓间透着几缕雪发眼尾处布满了笑纹,她摇着扇子和蔼的看着童山,不紧不慢地问着:“你今日才过来的?”
    “是,刚与阿爹搬过来。”童山规规矩矩的端坐在矮凳上,一双长腿曲卷在身前。
    刘村长缓缓的点点头,看向门口处突然入了神:“我们石头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外乡人搬进来了,以前外边太乱,一些外乡的人都喜欢搬到这儿清净,日子久了就在这扎了根。”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童山:“日后你在这住下有甚不知晓的直问就成,我们这村里头的人都挺好相处。”
    这句话童山今日听过了两次,刚刚在地里的刘大娘也是这般与她说来着。
    童山两边嘴角上扬,澄净的眸子晶亮,就好似认真听教的晚辈一般,双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表情慎重的点点头。
    第3章 打水
    见她人这般乖巧,刘村长更是对她多了几分喜意,瞧见她脸颊滴落的汗水,将挂在一旁的汗巾递过去:“擦擦汗罢,这都快将衣裳汗湿了。”
    只是还没等童山接过,从屋里头出来的阿丹见状连忙上前夺过了那个汗巾,指着念叨:“这汗巾你自己擦过了的也好意思给人,你不介意人还嫌臭的慌。”说着从自己的怀兜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送到女子面前:“来,用这个擦擦汗,这块干净。”
    其实就一块擦汗的,童山倒是不介意,反而这块太干净她还不好意思用,直接抬起袖子在额上胡乱擦了擦。
    “嘿,你这孩子!”阿丹是叫也叫不住。
    童山憨笑了两声,挠挠后脑勺:“您这手帕干净,给我弄脏就可惜了。”
    愈是这般就愈是讨人喜欢,阿丹轻笑了声,递帕子的手收回,将那房契从木匣子取出递给她。
    “童山呐,这就是你家那房契,拿回去记得好生收好。”刘村长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与她说着。
    “嗯!我知晓了村长!”童山将自己的手心在衣裳上擦了擦,珍而又珍的将房契接过。
    等她拿着房契回来时,关氏已经将家里整理的七七八八了。
    此时他正端着一盆水在抹着桌子,听见门口传来声音,回过头看去:“你怎么去那这么长时间?”他这闲不得的人,这会功夫都将屋子整好了。
    “在村长家说了会话。”童山走进院子,将手上的房契递给他:“已经向村长落好户了,阿爹,这给您收着。”
    关氏连忙站起身子,双手在衣裳擦了擦,小心地接过她手上的房契,嘴里又止不住的叨叨:“你怎么就这般拿回来,不晓得拿东西包着吗,这要是弄脏了弄破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手还轻轻的抹了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童山抿了抿唇,小声的驳了一句:“我有小心拿。”
    关氏没有理会她的嘀嘀咕咕,像对待宝贝一般,拿出一条小手帕将房契小心的包好,快步走回房里收着。
    那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见了贼。
    他的这番模样她早已习惯,稍贵重点的东西磕着碰着他都能心疼个半天。
    童山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突然被桌上的那盆水吸引过去,皱眉有疑惑的问走出卧房的关氏:“阿爹,这水您是从哪弄来的?”
    莫不是刚刚他闲不住自己出去寻了水源?
    关氏手里拿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子,眸子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水盆:“那个啊,那水是从隔壁那户人家借的。”说着又抱怨起她来:“我等你等了好些时间都不见回来,索性便到隔壁借着先。”
    这、这也能借?
    童山挠挠头,对于她阿爹的厚脸皮以及那串门的麻溜度真不得不服。
    木盒子被放到院子的木桌上,关氏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长指微动便将打了开来。
    童山好奇的靠过去:“这是甚?”
    “不晓得,刚刚在房里的角落找着的。”关氏将里边覆在表面的破布拿开,里面赫然是一些布满灰尘的书籍,关氏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目光顿时嫌弃:“还以为什么宝贝。”
    嫌弃的将其丢到一边,拿起一旁的湿布继续擦拭着桌子,还不忘问一旁的童山:“你可是问了打水的地?”
    “问了。”童山将旧书胡乱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她也认不齐。
    “那你快些去挑些水回来,这还有一堆事儿,可得折腾到天黑了。”
    “哦,我这就去。”她将书放到木盒子里合上,拿起一旁的扁担挑着两个木桶便出了门。
    童山根据着村长与她说的路线找着,中途还差些寻错了路,索性地方离着也不远,靠着隐隐约约的水流声终于找着了地方。
    一条宽河被密林围在中间,河面波光粼粼,在烈阳的照耀下就好似镀上了一层金沙。
    异常的清澈。
    童山挑着木桶靠近了些,却看见河边还坐着个人,因是对着人的后背,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不过看那身型应是个男子。
    看样子是在洗着衣裳。
    她绕开走向河流的上围,在确定离男子有一段距离后才停了下来,将木桶放在一边,童山蹲下身子第一时间便是舀水上来洗胳膊。
    冰凉的河水触到皮肤让她打了个激灵,舒服的吐了口气,童山低下身子将脸也洗了遍,直到她感觉热度彻底的消下去时她才单膝半蹲着直起身子。
    拿起一旁的木桶利索的打满了两桶水,挑起便要走,可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呼。
    童山脚下微顿,回过头看去,却是见刚刚洗衣的那男子已经站起了身子,正一脸急色的看着河面飘远的衣物。
    她放下水桶几个大步走去,直接蹚进水里将飘远的衣物拿起,原本以为不深的河水竟直接到了她的大腿处!
    上了岸后童山沉默得将衣物递给男子,眼眸不自然的往一旁瞟去,至此至终都没有往男子的脸上看。
    阿爹说不能乱瞧男子的脸看,不然会叫人误会。
    “谢谢......”
    温润的声音硬是让童山无处可放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面前的男子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十八九岁的模样。五官并没有多出色,只是眉宇间的温润细腻恰到好处,让他整个人更柔和耐看。除去那有些消瘦的身型以及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这般看着他的脸以及那周身的雅气倒不像在村里生活的人。
    就这般盯着人瞧失了神的童山,在反应过来时赶忙垂下头,条件反射的便是道歉:“对、对不起......”
    话一出,换来的便是一声轻笑,江怀卿从女子手中拿过自己的衣物,柔声道:“怎么姑娘还道起了歉?是我要与你道谢才是。”
    见男子已经将衣物拿回,童山对他胡乱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挑起水桶便想走人。却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便被后面的人叫住:“姑娘可是刚搬来村里的?瞧着面生。”
    “嗯。”童山背对着他,沉沉地回了声。
    江怀卿将洗好的衣物放到篮子里,与她说着:“我也洗好了衣裳,不若一同走罢。”
    在这个世界,一个男子这般孟浪地邀一个陌生的女子已经是失了男子该有的淑德与矜持,若是叫别人瞧去定是要唾弃一番。
    童山没有想太多,她只知晓这般似有不妥,脑门一急直接将关氏扯出来:“我、我阿爹唤我快些回去!”说完走的飞快,两桶水对她来说没有重量一般。
    男子站在原处望着女子急匆匆的背影,眸里的笑意渐深。
    挑水湿了半个身子的童山,不出意料刚回到家便是被关氏一通说,
    关氏拿出干净的衣裳急急的让她换上:“怎么让你去打个水你还顺便洗了个澡不成?”
    童山抿唇,又不能如实说她是帮男子捡衣裳才淌进了水里。为了免去关氏知晓后絮絮叨叨的说教,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是不小心掉到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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