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临,万木泛黄。秋乃是丰收季,恰逢今年雨水充足,各地收成不错。尽显一片喜庆。龙集镇也是如此,这不大不小的村镇足足容纳了上百户人家安居乐业,此镇居民淳朴多以猎捕或耕种为主谋生。龙集镇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位于百万大山的边缘。距此镇西北方向百里左右是离镇最近的大型都城“云都”所在,故镇上村民常结队步行百里往返云都拿些山野货换些日常用品。路途中虽多野兽异禽犯难,但都会被继承祖传秘术的术灵者击杀或者驱赶。这也是龙集镇引以为豪津津乐道数年的事情,村里老人时常调教晚辈说咱们镇虽小全是陌姓子弟,老祖宗手里,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奈何厌倦了富贵繁华,便只想一心求个仙问个道,于是长途跋涉至此,想进这百万大山寻找这世间五大仙派其一的“九龙山”结果机缘下寻的一仙长求得几分术法便定居了此地。一番唾沫星飞完,这些晚辈全都感觉自身品种升了一个级别。然而这些长辈唯一没有说明的一个事实是他们老祖宗费尽周折来到百万大山的边缘,看见百万大山险峻异常非人力可穿越,实实无奈下才定居了此地。当然长辈们是不会对一个晚辈说自己老祖宗如何卸志颓力的一面。
是夜,镇上的居民大多都息了灯火入了梦乡。一家格局颇大的庭院却是灯火通明,门外高高挂起着“陌府”的牌匾,两边陌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府门两侧守着两个淡定从容的家丁。而府门内却是人鱼混杂。一间正厅的主寝室房门紧闭,门内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吟叫声。门两侧站着两排女仆端盆的拿湿巾的,门前院子里来回踱步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男子,男子身形依然伟岸,身着白色内服,披着散发,留着一簇小山羊胡,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不过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个俊俏郎。男子一遍踱步一遍叹气。此时迎面疾步而来了个年龄相仿的老者,一头花白发一嘴花白胡子,一袭粗麻布衣。却是一脸精干。一步并做两步迎向了院中老者恭敬道
“老爷,可是夫人又要生了?”
“哎管家你说我陌上仁上辈子是积了哪门子阴德。旁人家十月怀胎便生龙生凤的,怎么挨着我夫人就这么邪乎呢。你看看这都怀了整整三年的胎了,光生都生了七八次了,怎么愣是没给我下个一星半点呢。”
端盆拿巾的仆女倒是被他们家老爷逗的忍不住偷笑。后两年这些仆女们对于自家夫人的产事也都见怪不怪了。
“老爷您也别生气,依我看啊,指不定小少爷是哪位上仙转世的仙胎呢,异于旁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看今天夫人八成也是虚晃子了”管家也不知所措,毕竟他们都是凡人,怀胎三年也不生说出去都能逗乐一大片了。只能这样安慰自家老爷了。不过今晚倒是被管家说中了,大概半刻钟陌上仁的夫人便安息的睡了。满院子的人也都把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咽了回去。尤其是他们家老爷陌上仁对天不应对地不灵只能对管家半褶子的老脸飞了一顿唾沫星子。
“哎这小兔崽子就是上天安排来克我的,每天心惊胆战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迟早都要被这兔崽子克掉几年阳寿”陌上仁哭笑不得无奈的甩甩了衣袖回去睡觉了。
然而他们无从知晓也不可能知晓的是陌上仁夫人腹中恍惚间有一条一指粗细的黑色带状物,黑物忽明忽暗忽左忽右在腹中游走,很是灵动且不知是福是祸。
龙集镇的东南面是一座颇高的小山岭,镇上的人称其为小崮岭,也依靠这山种些小作物。夜色下的小崮岭黑乎乎一片看不清面貌。小崮岭的左侧面是一面悬崖峭壁非人力可攀爬,峭壁上隐藏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穴,洞口有一束小青树遮盖了洞口,所以很难被外人发现。平日间此洞并无异常,可于今晚洞口却微微泛着青光。青光的源处乃是洞内打坐的一玄衣男子,男子闭目周身泛着青光,突然男子睁开了微竖的眼瞳,如外人在此定会惊讶此人双瞳仿若蛇生。
“奇怪怎么会有魔灵的气息”男子惊讶道。再掐一印决这次魔灵的气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感知不到。“看来此地我需滞留几日了,方才明明是魔灵的气息,倘若这魔灵我能得之便可修为大增”男子双眼闪过一丝阴毒心里暗自盘算。
翌日,秋天的阳光带着暖意铺洒在大地。龙集镇的人们早早的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唯独陌府陌员外家还静悄悄的。想必定是昨晚陌府的夫人闹腾了一宿,如今日上三竿了陌府上下还未见早起。片刻陌府的走廊上一仆女脚步踉跄带着哭腔跑到西厢的寝房急拍房门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这般没个方寸成何体统”陌上仁开了房门揉着睡眼下喝道。
“老爷,不好了,夫人怕是要生了,方才稳婆满手是血,让奴婢赶紧通知老爷,说夫人今次怕是要难产了,让老爷赶紧过去”
“什么”陌上仁用一秒的时间将血液充进了大脑,瞪足了还带着眼屎的双眼匆忙而去。一路上不断低声祈求上苍护佑母子安康。陌上仁不安的奔向东厢房,西厢和东厢的距离他仿佛跑了很久眼看到了西厢的院子里,西厢的寝房门打开了,他听着西厢房门吱啦吱啦的声音看到了第一个出房门的稳婆也看到了稳婆手中的襁褓。顿时一阵喜来,急忙上前,却见稳婆跪下了地。陌上仁心里一咯噔干涩的口中艰难的道
“夫人她”
“老爷,是我老婆子无能,夫人难产时大出血,生下小少爷后失血过多便断了气”稳婆一阵哭喊。
陌上仁脑袋一阵嗡嗡响,两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被急忙赶来的管家搀住了。
“夫人夫人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就这般抛弃我跟孩儿呢”陌上仁伟岸的身形此刻却显得如此佝偻,两行泪水不住的划过脸庞。
陌上仁算是老来得子。年轻时玩世不恭一副天下任我行的样子,游荡了多年,人到中年本已无心儿女之事,奈何父母之命万难不从。殊不知那婳锦却天生一副倾城之姿,两人第一次见面便一见钟情定了姻缘。往后的日子更是如胶似粘倾心相待,小日子快过神仙。奈何,奈何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啊。”管家出言相劝道。不过这丧妻之痛哪能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陌上仁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的不成样子。
“老爷先别难过了,小少爷他他打生出来就没有过哭声,看着情形怕是小少爷已经胎死腹中了”稳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陌上仁更是雪上加霜。人生两大悲竟同时让他赶上了。陌上仁艰难的将目光移向了手中的襁褓,目光呆滞,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众人皆大惊。
“上苍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多少孽债,如今你让我这般惨状,你开开眼看看,若是顾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便罚我一人即可,为何要殃及我妻儿”陌上仁指着苍天悲痛欲绝。方才一口气没提上来化作淤血喷出。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了绝望和无助。然而苍天并非血肉之躯,也不带七情六欲,纵然不会顾及陌上仁的哀求。有的只是一阵清风拂过,天还是如此的蓝。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到此为止。放晴的天空伴随着微风一股黑气快速飘来,黑气飞到陌府东厢房的屋顶停了下来,黑气淡去赫然是一个玄衣青面的男子,男子束发奇异,一双蛇瞳阴森可怕,手中一把把黑色折扇缓缓扇动。
沉寂在悲痛中的陌上仁和佣仆们都没注意到那邪异男子,只有管家下意识看到了。管家修了点祖传的术法所以最先看到。
“何来妖人,竟在我龙集镇放肆,当我龙集镇无人吗?”管家的话语将悲痛中的众人拉回了房顶,众人齐看向男子
可那男子并不理会管家的喝问,一眼看中稳婆手中的胎儿露出一脸贪婪“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魔灵居然在此婴儿体内哼”男子遂飞身而下直奔婴儿而去。
“大胆妖徒,光天化日下竟要动我孩儿,可曾问过我陌某人”仆佣们看到这一幕均被吓得浑身哆嗦,举止艰难。唯独陌上仁于今日丧妻丧子的悲痛化作愤怒宣泄在了眼前男子身上红着眼闷头冲向了玄衣男子。不曾想就在玄衣男子一丈外,男子伸手一团黑影飞出,缠绕在陌上仁脖颈上将他举在了半空中。
“你这蝼蚁吵的本爷耳膜都疼,可知让本爷不舒服的后果是什么吗”男子转眼阴狠的看向半空中的不断挣扎的陌上仁“那我来告诉你后果”于是玄衣男子便随手一掷陌上仁便一头撞向了院墙死活不知。“老爷”众人惊慌只有管家疾步上前查探。男子仿若无视继续向婴儿走去。稳婆早已四肢麻木,只是哭求不要杀我。奈何玄衣男子无动于衷,随意挥手一股气劲直冲稳婆脑门,稳婆直飞墙角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