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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永隽没什么反应,摆摆手准备去歇息。
    “老爷不告诉三妹妹一声吗!?”
    见他要走,华氏忽然插了这么一句。
    丁永隽皱起眉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像不懂她为什么要问。
    华氏心跳加速,却仍旧端着自己:“先时老爷曾说,这个家并非没了我就不行了,我也晓得,三妹妹是老夫人从小呆在手把手教导起来的,若是让三妹妹来掌家,未必比我做的差。想来三妹妹憋屈了多年,一身本事未能使出来,老爷现在将赏赐直接拨给我,就不怕三妹妹对您置气吗,觉得你不将她看在眼里吗!?”
    这是从前的华氏绝对不会说的话。
    可是今日丁永隽的行为,忽然让她觉得,或许自己在他心中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就是这份念头,让他生出了挑战丁永隽底线的想法。
    或许,在她的心里,也一直记着丁永隽那日的话,心中会忍不住猜测,若是她有一日真的将这个家撒手不管,丁永隽会不会立刻就抬了万氏来掌管这些。
    丁永隽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沉声开口:“若是我从未与你说过那件事,你今日说这些话,我可以当做是你的无知,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却要故意这样说……不要让我觉得,告诉你那个秘密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从私库里拿的钱,我还给你本就是理所应当,你所需要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视若珍宝。”
    说完,丁永隽漠然的转身离开。
    这一席话,像一盆凉水从华氏的头顶浇下去。
    而在不远处,丁婕躲在角落,听着父亲刚才的话,眉头渐深。
    ……
    丁凝这两日很忙,主要忙着带清尘到处去玩,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可是最后总是她玩的最欢,清尘在一旁笑而不语。两人这样黏在一起,有人瞧见了免不得要议论。
    丁永隽虽然忙,但是事关万氏这一房的,他向来很放在心上。
    左思右想,丁永隽去给万氏做工作。
    清尘这个孩子是很好,性格也好,对阿凝也有耐心。但问题是,他如今这个模样,总归是裕福寺出来的,莫非要让他在府里直接留到蓄出长发,然后直接与丁凝完婚!?
    这样不仅是外人指点,想必清尘自己也会有芥蒂。
    两个孩子更会不自然。
    万氏终于沉默了。
    或许她也觉得,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但是让清尘现在与丁凝完婚,又不太适合。
    “那三哥准备如何!?”
    丁永隽:“如今我正在与那些小商户打交道,他们时常要走货,要去不同的地方找新鲜的货源,或许,让清尘这孩子跟着这条队伍出去闯荡闯荡历练历练。一来,他在外面改变模样回来,会让阿凝眼前一亮,感受到他不再是裕福寺的那个小和尚,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郎君,二来,清尘是裕福寺的和尚,如今读书考功名也来不及了,日后无论是他入赘还是迎娶阿凝,总不好叫他一直吃住在府上。”
    “清尘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绝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让他学会做生意营生,往后也能给阿凝一个安定的家,岂不是一举多得?”
    万氏犹豫了:“这……可是他本就与阿凝少了几分男女之情,若是长期分开,岂不是……”
    还有更担心的:“再者,若是他在外头闯荡,心里有了别的人该如何!?那阿凝怎么办!?”
    丁永隽无奈了:“若是他是一个这么容易变心之人,也不值得阿凝去嫁,这是历练,也是一块试金石!若是清尘真的不值得,我们自然可以再为阿凝找更好的人。”
    万氏苦笑了一下,低声道:“若是连我瞧着长大的孩子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
    丁永隽彻底的语塞。
    万氏如今的心态,多少有他的影响在内。
    若是他从未辜负她,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模样,宛若惊弓之鸟。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丁永隽:“谁!?”
    外面传来了清尘的声音:“是我。”
    万氏和丁永隽对视一眼,将人叫了进来。
    清尘是送万氏的汤药来的,方才那番话,他也听到了。
    让万氏想不到的是,清尘竟然愿意接受丁永隽的建议,他想去走走生意。
    “正如老爷所说,清尘多年来都只是裕福寺里一个不愁吃穿的挂名和尚,可是这些安逸,都是夫人安排的。清尘也不想日后让阿凝跟着我受苦,能学一门营生的本事,对清尘来说,求之不得。”他神情坚定,起誓般郑重:“清尘此生绝不辜负阿凝,若违此誓,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清尘……”万氏阻拦不及,他已经将毒誓发完了。
    丁永隽因为清尘的这番话,对他有了几分肯定,“阿芙,你看……”
    万氏神愣了一下,终于松口了:“再、再问问阿凝,若是她也没有意见,我也无话可说。”
    清尘释然一笑:“不如让我去与阿凝说。”
    第二日一早,清尘去找丁凝,却被杜嬷嬷告知,今天一早就有人来找了四姑娘,四姑娘出门了。
    清尘神情一冽,有些紧张。
    杜嬷嬷知道现在一听到丁凝出门,一个个就紧张兮兮的,赶紧道:“是姑娘留话的,说是见一个老朋友,晌午就回,您不必担心。”
    清尘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可知是什么旧友!?”
    杜嬷嬷也知道清尘是以后的姑爷,不敢乱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清尘点点头,“那我等她回来。”
    其实,杜嬷嬷知道是谁来接的,那马车她认识,但是当着清尘的面,她怕多说多错,惹得清尘误会。
    丁凝也没想到,容烁竟然会来主动找她。
    看在他是少国公的面子上,不赴约好像不是很有礼貌,所以她决定速战速决。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丁凝贼兮兮的将耳朵贴着车壁,想先听听外面的动静。
    没办法,每次见到容烁她都处于下风,不得不小心一些。
    “你在听什么?”
    马车帘子被撩起来,也露出了帘子外面容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丁凝飞快收起自己的姿势,以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端坐着,“没做什么。”
    容烁别开目光,轻笑了一声:“那要不要下来做点什么!?”
    丁凝警惕起来:“做什么!?”
    容烁已经放下车帘子跳下车,马车因为他的一跃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好听温润的声音穿过车帘子飘了进来:“下来说会儿话。”
    第57章 喜事连连
    “少国公找民女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丁凝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走到容烁身边,和他保持着一臂长的安全距离,主动发问。
    容烁今日穿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丁凝时的衣裳,白衣胜雪,翩翩公子。放在任何一个姑娘眼里,这都是一眼误终生的画面,可是在丁凝眼里,容烁半点星芒都看不到。她……似乎并不喜欢他。
    短短一眼,容烁收回目光,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的山顶白茫茫的雪景:“我要走了。”
    走!?回盛京城!?
    丁凝眸子一动,抿了抿唇。这个小动作没有逃出容烁的眼睛,他微微眯起眼睛“嘶”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将喜悦表现的那么明显。”
    丁凝赶紧收起表情,一本正经:“我哪有很明显!”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又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民女……哪有喜悦。”
    容烁好气又好笑,本想像之前一样捉弄的她气急败坏,但一想到当日万氏和丁永隽的对话,又将这份心思打消了。
    他别开目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喜悦也是正常的,往后没有人再来拆你的台,你可以尽情的演戏,一骗一个准。”
    丁凝的眼神里升起了几丝疑惑,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道:“民女……”
    “今日找你来,其实更像是跟一个朋友道别,你做的这么客气,会显得我的这个行为很愚蠢。”容烁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的,但是就是这句话,竟然冲击的丁凝心中有一丝不平静。
    “朋、朋友!?”
    容烁轻笑起来:“可是不喜欢我这个处处不配合,还总是欺负你气你的朋友?”
    丁凝难得没有对他张牙舞爪,还不好意思的笑笑,缓解尴尬:“其、其实我从前对你,也不甚友善,你也并未与我真正置气。”
    “谁说我没有置气!?”容烁皮笑肉不笑的反唇相讥:“我快被你气死了。”
    丁凝心中又是一震。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莫不是这个男人又练了什么邪工!?
    一句句话总是震得她心头难平。
    容烁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终于加深了笑意,语气一转:“骗你的。”
    丁凝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试着开口:“其……其实我也知道我不是次次都能骗到人,其实……我也不是次次都处心积虑,总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总要有个法子嘛……这么多人里头,只有你……”
    容烁望向她。
    丁凝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只有你回回最不给我面子,做什么都能被你看穿。我心中不开心,便整一整你了。其实现在想来,我也没怎么整到你。”
    容烁长这么大以来,从未与女子这样一起说过话,还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女子。
    他点点头:“那——今日便一笑泯恩仇!?”
    丁凝眨眨眼,小脑袋一摇:“仇可泯,恩却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微微一笑,对他道:“我该向你道谢的。我晓得那一日救我的是你,我认得你的味道和声音。”
    那一瞬间,容烁的眼神一愣,指尖都跟着僵硬了一下,
    丁凝笑笑:“本想说欠少国公一个人情,可是少国公身份尊贵,应有尽有,我也不晓得能做些什么。话本里头写,被救之人都会叩谢恩人,阿凝身无长物,只好先行一个俗礼,也算是对从前所做不当之处赔礼。”
    她说来就来,撩起衣摆就准备叩头了。
    面前一阵劲风扫过,丁凝只觉得手臂一紧,刚刚弯曲的双膝随着被大力提起的身子又绷直了,紧接着,她被转了个身,背部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雪白的狐皮披风将她一并裹了进去,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脖子前,她听到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说记得我的味道和声音,令我十分的欣喜与意外。若是好友,我也应该记得你的声音和味道,是不是?”
    周围很安静,容烁的手臂挨着她的心口,明明隔着厚厚的衣裳,他竟感觉到了少女猛然加快的心跳。
    隐忍的情感仿佛在这一阵快速的心跳声中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容烁慢慢的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在唇瓣碰到她白嫩的脖颈时,低沉轻语了一句话。
    ……
    容烁当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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