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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姑娘也看到丁婕了,立马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爬过来,哭着求饶:“姑娘,我真的太饿了,我爹娘都在灾难中去世了,我已经无亲无故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跑进来的,我只是不想被那些一同流浪的汉子糟蹋,这才躲进庄子的……姑娘求求您收留我,我可以干活,我什么都可以干!”
    “放肆!”苏嬷嬷拉着她就要交给家丁叉出去,丁婕忽然道:“算了。”
    苏嬷嬷一脸的不赞同:“大姑娘!”
    丁婕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的在家中过年。苏嬷嬷,你先查查这丫头,若是身家清白,又无依无靠,就收了她做丫头,另外再告诉所有家丁,务必严格看守庄子进出的人,若是家丁人手不够,再招。庄子上绝不能混入不明不白的人。”
    苏嬷嬷叹了一口气,丁婕到底还是想的周到的,“老奴这就去办。”
    那丫头感激的给丁婕磕头。
    丁婕淡淡道:“不必谢我,若你身家不清白,亦或是身份可疑,同样进不得府里。”顿了一下,她还是让缘竹给她拿了些吃的。
    至少这一顿让她吃饱。
    第60章 陌路
    丁荃回府的时候,丁凝抱着个小盒子来找她。
    “呐,给你。”丁凝将二姐做的礼物递给她,“二姐给的。”
    都是姑娘家,即便再剽悍,也对美的东西有好感,丁荃也晓得二姐的手艺最好,当即兴奋地打开了锦盒,和丁凝以朝拜的目光把玩了一下五只小瓶子,这里头,有净发的香膏,护发的香膏,洗脸的香膏,擦脸和擦身子的香膏。
    味道各异,每一样都格外的好闻。
    丁荃喜滋滋的收起来,丁凝见她开心的样子,托腮道:“与情郎幽会的感觉如何?”
    丁荃果断伸出一只手来打断:“等一下。”她正经道:“为什么要用‘幽会’,我们是大大方方的!”
    丁凝面无表情:“哦,那与情郎大大方方幽会的感觉如何!?”
    丁荃:……
    她没与丁凝多说,收了东西将人赶走了,丁凝笑话她害羞,她也什么都不说,强悍的关上门不理她。
    丁凝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的轻笑一下,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荃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人活着,谁都不会一成不变的,她也从之前的文文弱弱变得武功高强,况且贺景源不是出去玩,而是去参军,去历练。军营的辛苦,她即便是听故事也听过不少。好在贺景源争气,能不再做小兵。
    可是……
    丁荃对他未来会做什么,会走到哪一步并不关心。
    对这门婚事,对未来会如何,她心中只有一个狭隘又可笑的小念头,但她从来没有将这个小念头告诉给任何人。
    因为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男子,都不会允许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般小家子气。
    忽的,丁荃耳朵一动,听到了动静。
    这个动静挺熟悉的,是四平。
    “丁姑娘。”从天而降的果然是四平。
    丁荃看着自己房顶陡然豁出来的一个口子,有点诧异:“又、又是秦大人让你来的!?”
    四平直奔主题:“不错,秦大人是想让属下来提醒姑娘,先时姑娘曾答应秦大人教他蹴鞠,虽然因为赈灾之事耽误了,但是蹴鞠大赛依旧会如期举行,姑娘有婚约在身,值得恭贺,但江湖人,不应见色忘义,不讲义气。”
    丁荃嘴角抽了抽:“这……是秦大人的原话!?”
    四平面无表情:“是。”
    丁荃有些哭笑不得。诚然她绝不是个见色忘义之人,但是堂堂一个县令竟然整日派遣自己的手下乱闯姑娘家的闺房约她,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我……我不会食言的,今晚老时间,还是在那个林子!”
    莫名其妙的和秦泽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深夜幽会,丁荃的脑子里猛然响起了丁凝方才的发问。
    【与情郎幽会的感觉如何?】
    这句话回荡在脑海的时候,丁荃吓了一跳。
    不对不对!
    什么幽会!
    不对!
    什么情郎!
    她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她与秦泽清清白白,从未生出过什么不好的念想,也不该生出什么念想。且她如今已经与景源哥哥定亲了,也该与旁的男子保持距离,即便清者自清,让旁人瞧见了,一样是跳进四淩河都洗不清了。
    她一个尚武的小女子尚且明白这个道理,秦泽为何不明白呢。
    不行,今晚一定要与他说个明白。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等待与秦泽见面的这个时间段里,丁荃竟然有些心神不宁了,这感觉,和与贺景源相约外出之前的感觉想必似乎更加强烈!
    丁荃左思右想,只能给出一个解释:从前她身上没有系着任何关系,什么也不担心,但是现在不同,她是系着婚约的,自然会小心翼翼一些,之所以这样紧张,是怕被人瞧见了,让景源哥哥生出什么误会!
    对,就是这样没错!
    好不容易挨到了与秦泽见面的时间,丁荃换上了秦泽送她的红色骑马装,批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飞快的往后门跑。
    谁料刚到后门的时候,与一个黑影撞了个正着,黑影惊恐的准备大叫,丁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嘘——”
    真正碰到人,才察觉到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丁荃楞了一下:“你、你是谁啊!?”
    “我我我……不是,奴婢不敢了!”
    弄了半天,是个偷吃的小姑娘。
    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瘦得很,下巴尖尖的,样子算不上惊艳,好歹也是清丽秀气。
    今天混进府里偷吃被抓了,大姐好心收了她做丫头,没想到她晚上还偷吃的到这里来吃。
    丁荃见她瘦弱不堪,心中想着她也不容易,在府里要干活,吃不饱哪里有力气干活。可是……怎么偏偏被撞见了呢!
    这奴婢叫做莲珠,也很奇怪丁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荃一心虚,就捂着她的嘴巴全招了:“我……我是府里的二姑娘,你往后就跟着我,我一定保证你吃好喝好,不过我此刻要去见一个朋友,那个……我母亲不是很喜欢她,所以不能太张扬,你……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莲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手里还死死抓着一只馒头。
    时间快到了,丁荃索性转头去叫来了林竹带她去院子梳洗,自己飞快的出了门。
    约定的林子里,秦泽已经到了。
    丁荃猛地想起了上次那尴尬的出场方式,这次再也不敢了,老老实实的走到他的面前。
    显然秦泽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眼神里面满是戏谑与打趣,还毫不遮掩的往她的下面看了一眼。
    “今日,很低调嘛。”
    讽刺!绝对是讽刺!
    丁荃脸一热,将黑色的披风解开丢到一边,就在她露出一身火红的骑马装时,秦泽怔了一下。
    丁荃被他这个眼神弄得更加不自在了,不过是解了一件披风,怎么弄得像是脱光了似的!
    她又飞快的去将披风捡起来,将自己裹住。
    秦泽的视线被她扰乱,也跟着尴尬起来。他手拢成拳头轻咳一声,“林子风大,你……拢紧一点。”
    丁荃心中乱糟糟的,脑子里一会儿想着上次的尴尬,一会儿又想着贺景源的脸,最后,脑子里还是响起了阿凝的那句“幽会”。
    “其实……”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打断。
    丁荃:“你先说。”
    秦泽:“你先说。”
    丁荃:“其实……”
    秦泽:“其实……”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秦泽转过身,走到火堆边上,捡起一个巨大的包裹,他看着清瘦文隽,但是干起力气活来眉毛都不动一下,丁荃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没急着说破。
    “让四平给你传的话,是故意激你的,怕你如今有了婚约,攒着害羞不敢出来,而你我之间也有必要见上一面。如今你不必担心了,今日之后,我们再不会随意相见。这是你之前交给我代你保管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你点一点。”
    丁荃真的猜中了!
    可是……明明是心心念念想要的,现在终于实现愿望,为何并不怎么开心呢!?
    秦泽没有放过她的小表情,弯唇笑起来:“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还是说太开心了,都忘记兴奋了?”
    丁荃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地复杂起来:“确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秦泽心中一暖,只觉得好笑。
    大抵只有他的这个小傻子,能将自己的心事坦露无疑。
    丁荃又道:“其实……你为我看管东西,又约定了那些条例,现在看起来,你也是为我好,怕我一个姑娘家胡来。我……我应当谢谢你的。一直以来,我也十分想取走这些东西,可是你今日给我这些,我竟有几分要与你形同陌路的感觉。哈哈……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你也说我们是相谈甚欢的好友,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哈哈……哈哈。”
    “你想的不错。”秦泽收起了温和的笑容,像是在处理一件公事般严肃:“对待谈得来的好友,可以点头一笑,可以把酒言欢,但你觉得,有朝一日你嫁作他人妇,这样眉来眼去,把酒言欢,合适吗?”
    丁荃的笑容,就在渐渐僵硬的脸上消失了。
    “你……你的意思是……”
    “我与丁姑娘相交的一切,不适合让外人知晓,或许不久之后,我也会有心仪之人,我会娶她为妻,相伴一生。无论女子表现出来的有多大度,一定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牵扯,反之亦然。那位贺公子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心上人,如今你们二人心意相通,即将私定终生,还是不要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丁荃心乱如麻。
    她哪里知道这一见便是决裂!?
    她从未与人决裂过,哪怕丁凝偶尔发脾气说要与她决裂半月,那也是个有期限,有终点的决裂。
    秦泽是个好人,至少在她看来,秦泽一直都在帮她们,她心底里也是十分敬仰尊重他的,可如今他摆出了一幅老死不相往来,他日相见也该陌路的态度,让她有些慌乱了。
    原来,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会觉得一个人离开了自己。
    这样决绝的态度,一样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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