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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的代价?”
    “比如如果你使用强制命令让我杀掉某个人,你可能会相应的失去一条手臂,具体的视命令的强度来定。”
    董征沉默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一生只能拥有一名囚徒,这限制有些出乎他意料,但也不是很意外,血契能有分担伤势这样逆天的作用,自然不可能毫无限制。
    崔左荆又问:“囚徒牌你怎么获得的?”
    小丑说了,目前能够召唤他的黑金卡,都应该在资深朝圣者手中才对。
    “新手关卡的最后盒子赠送了一张,后来有个同为新手的人说要用自己的卡和我换,我就换了。”
    崔左荆神色一凛,立刻问:“什么样的人?”
    董征想了想,眉头越皱越深,脸上出现了数秒空白:“……我忘了?”
    他努力去回想当时的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同意交换都不知道,明明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有人对你用了记忆清除,他不想让你记得。”崔左荆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他这次回来,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有人在动手脚。
    数秒之后,董征轻轻嘶了一声,大概是药起了作用,他身上的伤口不断地发痒,能够清晰感觉到皮肉正在渐渐愈合。
    他立刻低头去看临海,少年充血涨红的脸看起来面色没那么差了,呼吸时的响动也正常了许多,脖子上的指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董临海就可以说话了,虽然声音依然不正常的嘶哑:
    “我没死吗?”
    崔左荆:“不好意思,没死成,是不是觉得还挺遗憾的?”
    “不会死的。”董征把董临海拉起来,把他胳膊抗在自己肩膀,搀着仍然晕头转向的临海进屋。
    少年因为剧烈的惊吓双腿还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哥身上。
    浓雾弥漫,远处树上的乌鸦凄声不详的叫声着实让人心烦,崔左荆烦躁地皱了下眉,一颗石子从他手中抛出,转眼没入黑暗的林中。
    世界安静了。
    崔左荆又看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地窖,跟在兄弟俩身后,因血契产生的伤已经无影无踪了,让他从回到这里起就烦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董征拆下了身上的所有绷带,正在给董临海弄水喝,高壮少年被安顿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已经彻底消肿的脖子,恐怖的窒息感仍然留存在脑中。
    蛰伏在巨大的阴影下,他看着董征的身影,道:“哥,我把灯落在下面了。”
    “没事。”董征给他端水过来,灶台上的烧水壶里还有一半的水,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但看起来清澈,也没有异味。
    崔左荆靠在门边冷眼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场景,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你们俩不是亲兄弟吧。”
    两人齐齐看向他,董临海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董征便抢先他一步道:“是亲兄弟。”
    临海便吞下了刚要脱出口的“同父异母”,乖乖闭上了嘴。
    ——哥在防备这个叫什么芥的囚徒?
    “长得不太像啊。”崔左荆怎能看不出董征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这样有私密性的话题,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强迫,反正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他多余的好奇心已经在上一次的纯白地界之行中消磨殆尽了,在这个世界中,知道的越少的人反倒越有可能稀里糊涂的活下去。
    一行人算是暂且安顿下来,稍作休整。董临海在休息加回魂,时不时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完好如初的脖子。
    崔左荆漫无目的地在小屋里乱逛,董征则开始清点他们目前的物资。
    目前他们有董临海从地窖中搜到的一把猎枪,两盒子弹里一共有四颗,药品被他们吃掉两粒后还剩下一粒,按照表现出的效果来看,绝对是保命用的底牌。
    还有董征从棺材下扣下来的两颗金球,已知是后面要用到的剧情道具,唯一趁手的武器匕首现在正插在地窖口僵尸的嘴里,马灯也掉了。
    不过董征又从护林员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手电,虽然光线不太亮像是电池要用光的样子,但起码能照明了。
    做完这一切,他再一次读起护林员的笔记,琢磨着里面可能有的线索。
    护林员的死法已经清楚,从地窖里出来的怪物生生掐死了他,但血迹的来源仍旧不明。
    那地窖看上去关押过什么东西,后来那东西撕开栏杆逃走了,既然地窖是突然某个晚上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应该和护林员无关。
    董征把这些推测给崔左荆和董临海说了一遍,临海仍然懵懵的,“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董征:“反复提到的东南方大概是接下来前进方向的提示,游吟诗人给护林员的挂坠很有可能也是个关键线索,但我没找到。”
    崔左荆朝护林员尸体的方向抬抬下巴:“还有一个地方没搜呢。”
    董征立刻会意,皱起眉头:“你是说……”
    临海茫然地看看他俩,又看看护林员:“尸体不是已经搜完了吗?”
    “谁说的搜完了。”崔左荆对董临海笑了,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你知道人身上藏东西最好的地方是哪里吗?”
    董临海:…………………………
    并不很想知道。
    但还没完,似乎是临海的表情真正让崔左荆感到有趣,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护林员,道:“你要不要来搜一下?一直躲在你哥身后让人保护,难道就不想做点贡献吗?”
    “我来吧。”董征说着便蹲下,将之前拆下的染血绷带缠在双手上,解开护林员破旧的上衣,深吸口气,就要动手。
    “让他弄。”崔左荆往尸体面前一站,阻止了董征下手,双手抄在兜里,望着临海,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没断奶的孩子在这里可是活不下去的。”
    激将法果然管用,话音还没落临海便蹭的一声站起来,他被养的很好,不到十八岁就已经一米八多,比崔左荆高出一头。
    少年不甘示弱地将董征手上的绷带缠在自己手上,嘟囔道: “我来就我来,还说我,你明明比我年纪更小好吗?”
    崔左荆“善意”地提醒他:“但我不拖后腿,你俩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我也不会拖后腿的。”董临海蹲在尸体旁边,看到护林员脖子上可怖的掐痕,回忆起数分钟之前的经历,忍不住喉咙发痒。
    他咳嗽几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心一横牙一咬,伸出手。
    护林员的尸体已经腐烂许久,皮肉一碰就烂,董临海在刚一碰到冰凉黏腻的内里时就忍不住干呕一声,他强忍着想要落荒而逃地冲动,继续向里探,摸到了像是胃的东西。
    手撕鸡手撕牛肉手撕羊腿手撕卤猪脚……
    临海对自己使出了究极自我催眠,他扭头盯着脚边,在可怜的护林员胃里胡乱搅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件。
    “找到了!”董临海立刻将手抽出来,东西往地上一撂,忍无可忍地拽下手上血呼啦次的绷带,在墙上蹭掉胳膊上的碎肉,后退好几步远离被他掏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屏息两秒钟后,低头对着墙角剧烈呕吐起来。
    董征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少年说的没错,在这个连自身都难保的地方,临海不可能只依赖别人的保护,越快成长起来对他越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崔左荆去刺激临海。
    董征拾起地上的物件,用护林员的衣服擦去上面的血污,这是个国际象棋中“士兵”形状的小东西,有小拇指粗细,带着一条细绳,也表明了曾经是个挂坠。
    “这就应该是护身符了,不过还不清楚有什么作用,护林员为了不弄丢它或是被别人夺走,直接吞到了肚子里。”他说着将东西收起来。
    而另一边,董临海也吐得差不多了,正用水漱口,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董征:“这不是个好地方,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准备出发。”
    休息了四五分钟,正在闭目养神的崔左荆突然睁开眼睛。
    有东西过来了。
    咚——咚——
    这下两兄弟也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战马的嘶叫穿透夜色,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像他们走来,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以至于房顶上都簌簌落下许多灰尘。
    “不是吧,还来?”临海哀嚎一声。
    董征当机立断将护林员的记事本放进口袋,一挥手,低声道:“走!翻墙出去。”
    “你们先走。”崔左荆却说道,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有两点猩红正渐渐靠近,“我把它收拾掉就跟上。”
    董征点点头,没有再说废话,这个意外召唤而来的囚徒实力已经不需要他怀疑了,至少现在不需要,“拟南芥”的实力,甚至还可能在僵尸骑士之上,贸然留下只会拖后腿。
    他们更需要担心的,还是自己。
    兄弟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门的庭院中,临海还顺走了一个煤油灯。崔左荆进厨房拿了筷子勺子还有唯一的餐刀,算是将自己武装起来。
    “该做个了结了。”他喃喃说着,轻轻踢开护林员破败的尸体,推开血迹斑斑的门,信步走出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一遍,两人之间自由平等,血契只是形式,从来没有过强迫,也没有过高人一等,恋爱也是自由恋爱。接受不了的请友好弃文,请不要在评论区发表歪曲事实的奇怪言论orz
    第5章 暂时掉线
    崔左荆走进前院,亨利的身影从迷雾中隐现,骑士的战马和它自己全副武装,铠甲和长剑的锈迹全都脱落。剑上粘着新鲜血肉,想来刚刚才杀掉了哪个倒霉蛋。
    它没有双腿,整个人从臀部以下仿佛长在了马背上,于是显得很不协调。头盔下隐约可以看到男人面孔的轮廓,但除了那双猩红的眼外,并不清晰。
    空洞胸腔中心的脏在一下下跳动,三重铁箍碎掉最外面一层后,亨利从腐败的僵尸骑士变得有了人的样子,也仅仅是有了样子而已。
    崔左荆隐约还记得他原本长得什么模样。
    亨利是个德国男人,是崔左荆最早来到纯白地界时遇到的人之一,他和傅哲一起,在崔左荆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最初的教导。
    后来他死了。在崔左荆认识他刚刚一个月的时候死了。
    在那个盒子中,他们没能找到亨利的尸体,但现在崔左荆知道了他的死法——被腰斩。
    战马发出好斗的嘶鸣,四蹄踏着地面,激起沉闷的声响,骑士并未轻举妄动,他单手提剑,似乎在忌惮面前的少年,又或是在寻找能够突破的薄弱口,将其一击必杀。
    崔左荆没工夫在这里陪它浪费时间,不管过去怎么样,亨利都已经变成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他还得抓紧时间从这个盒子里出来和维克多汇合呢。
    于是他率先发动了攻击。
    崔左荆左脚猛然踏地,迎着亨利向前飞窜出去。与此同时长剑当头斩来,他抬手用勺子柄一挡,随着“乒”的一声脆响,长剑上崩出了豁口,勺子应声碎成无数碎块,而崔左荆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再次纵身一跃,一手抓上了战马的笼头!
    很难相信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五指生生扣进马的头盔,在钢铁甲片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同时挥出了手中的筷子!
    但亨利挡住了。
    长剑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横在胸前,挡住那一颗被黑气缠绕的心脏,躲过了崔左荆的致命一击。
    筷子顺着剑面滑到一边,余下的力道只撬开了数片甲胄,崔左荆落地,看了眼自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的右手,血正顺着手背缓缓流下。这是被飞溅的甲胄划到的。
    他盯着骑士,深吸口气。
    越长的武器就越难以迅速收回,这是所有有过战斗经验的人都清楚的事情,这么长的剑,能在一瞬间收回并作出有效的抵抗,速度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亨利变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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