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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晓时绝望地转过身,一下闭上眼,保持面壁思过状态。
    阿曼却更大胆了,肩膀直接蹭到肆晓时后背:“哇!小妹妹,你用的什么香水啊?我好喜欢!”
    终于,在阿曼进行更加过分的行为之前,肆晓时忍无可忍了。
    猛地睁眼,肆晓时从座位上起身,瞪了眼阿曼后走到栏杆前。
    阿曼不要脸地跟上,用手摸下肆晓时头发,嘚嘚瑟瑟挨着对方:“小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啊?回答我啊?脸色不太好哦?是不是难过?还是冷了?我给你……”
    肆晓时往远撤了一步,咬咬牙开口:“你闻到的是尸臭吧?”
    “…啊?”开口第一句是这样的,着实将阿曼吓到了。
    肆晓时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勇气和戾气都爆发了:“你不是问我什么事进来的吗?警察说我杀人了,因为他们在我的床垫底下,找出了一具尸体,你呢?在田子坊杀人了吗?还是在田子坊藏了一具尸体?”
    阿满半张着嘴,幸好戴着墨镜,不然的话,眼神一定会暴露恐慌。
    后来,再没人过来和肆晓时主动搭话。
    有值班的警察一直走动,那几个家伙即便对肆晓时有特殊想法,也没付诸实际行动。而且算起来,这三个家伙进来的原因无非是打架斗殴酒后闹事,加在一起都没肆晓时犯的这个事严重。
    当晚十点半左右,阿曼和其中一个家伙被保释出去了,只剩下一个醉醺醺的酒鬼,罩着一身黑衣,脸上还扣着鸭舌帽,靠着另一边墙壁昏昏欲睡。
    肆晓时本就难受地要命,空间敞开了,她就直接窝在横栏上睡觉。
    硬板横栏躺下后让人更加不舒服了,木头上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肆晓时侧躺下去,眼睛却睁着。
    脑子空了一会儿,肆晓时刚想念起梁正年,耳边就传来一阵低吟。
    那声音近在咫尺,如同符咒一般陆陆续续传入耳边:“satan…satan…satan……”
    肆晓时吓得僵住,再一翻身,眼前的天花板忽然黑了。
    一个长着黑色羽翼的漂亮女人显现在眼前,以极尽温柔的态度将肆晓时拉到眼前,开口,那声音美得出奇,却有种让人恐慌的气质:“难过么?被误会,被陷害,被折磨,被侮辱,我可怜的孩子……”
    肆晓时且当是在做梦,毕竟离奇的梦她常常做,相比之下,现在这个黑天使漂亮又温柔,倒也不算很离奇了。
    黑天使将一根羽毛递给她,在“satan”的低吟背景音下,与肆晓时道:“如果受不了了,就呼唤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除了我,谁都不能让你摆脱这一切。这令人厌恶的一切,你完全可以跳脱出来…解脱束缚吧,我的乖孩子!”
    黑天使说完,消失在视线中。
    肆晓时从现实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头痛更加厉害,肆晓时抬手,本想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手里攥着一根黑色羽毛。
    从横栏上坐起,肆晓时更害怕了。
    回想起那段诡异的“satan”背景乐,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什么,撒旦…黑色羽毛…黑色……
    肆晓时不知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告诉自己,一定有什么东西,准备把她拉入某些…组织……
    看着手里的黑色羽毛,肆晓时反复打量。
    终于灵机一动,朝着不知名的方向低声呼唤:“太爷爷?太爷爷是你来了吗?”
    警局内的时间刹那停滞,肆晓时坐在拘留室内,还没有察觉出异样。
    冥冥中却有一根线,将肆晓时的目光挪向一旁。
    那醉鬼摘下鸭舌帽,露出熟悉而妖媚的狐狸眼,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仍旧闪烁着红色的混沌之光:“北鼻!”
    肆晓时一下起身,用力揉了下眼睛,发现苏以还是存在:“你…你怎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肆晓时摇头,攥着黑色羽毛指向苏以:“王八蛋!是不是你在我的床垫里面藏尸体?你恶不恶心啊你!”
    “我还以为你会吓死呢!没有留下心理阴影么?”
    “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以起身,缓步走到肆晓时面前:“生气了?想要打我么?北鼻!你想好,到底要怎么应付这一切了么?”
    见他如此古怪,肆晓时欠步退后:“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哎,没办法,那个家伙偷了我的神器,我一气之下就杀了他。但是神是不可以随便杀人的,我只能把他藏起来。算算时机也到了,我就安排了这出好戏。晓时啊,可怜的孩子,我只能让你来顶包了,只要有人背了这个锅,我就没事了。反正那家伙也欺负过你,我看你来背这个锅,也不冤呢!”
    肆晓时用力捶下头痛的脑袋:“你…你想都别想!我不要死!”
    “你之前对生死没这么看重的啊,北鼻!怎么忽然贪心了?”
    “我怎么死都行,但是我不要被枪毙,这不是我的错,你一个神凭什么要我背锅?苏以你这个王八蛋!”肆晓时说着,上手开始捶打对方。
    可是在神面前,肆晓时的每一下攻击,都显得脆弱无力。
    “哎!北鼻,辛苦你了,相信我的话,你这次逃不掉的。除非……”苏以说着,特意瞄了眼肆晓时手里的黑色羽毛,而后消失。
    一眨眼间,警局内的时间开始滴答。
    肆晓时站在拘留室内,转眼见那个酒鬼还在角落处昏睡,一下上前,扯掉对方的鸭舌帽,露出胡渣与油腻脸庞,已不是苏以。
    酒鬼“哎呦”一声,操着各种脏话怒骂肆晓时。
    肆晓时慌张着退后,待见远处闻声的警察走过来,却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66章
    再醒来时, 肆晓时已经躺在了加护病房里。
    听医生的意思,肆晓时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比一般人差, 头痛是因为突发的感冒,加上本身体寒,整体状态才会显得如此憔悴。
    望着吊瓶内药水的小气泡, 肆晓时叹了口气,转眼见李警官走过来,和肆晓时问起:“肆女士,需要我们帮你联系下家人么?”
    肆晓时摇头:“不用了。”
    “可是你这种情况……”
    “我没有家人。”肆晓时态度决绝, 闭眼时, 顺便将头扭向另一边:“李警官,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现在能告诉我, 按照现在的情况, 我会坐牢么?”
    李警官没直接回答肆晓时的话, 只是劝肆晓时多多休息后,转身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间,肆晓时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窗外天已黑了。明朗星辰点缀在漆黑幕布上,勾勒出静谧浩瀚的美。
    肆晓时低下头, 发现吊瓶已经打完了, 手上贴着白色胶布,手中竟还攥着那根黑色羽毛。
    好奇时起身,耳边再度响起那一阵阵密集阴郁的念词:“satan…satan…satan……”
    肆晓时晃了晃脑袋, 不知自己的眼眸,此刻已焕出幽深的暗光。
    那个极美的声音在问她:“就这样死了,你甘心么?”
    肆晓时缓慢地摇头:“不,我不要因为这个死,这样的话,我做鬼都不会瞑目的。”
    声音继续发问:“那怎么办呢?”
    肆晓时摇头,盯着手中羽毛,脆弱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想这样死,我才刚刚想要继续活下去,我的画册刚刚完成,我想要投出版,我想要做一个画家…我不想就这样…关键是我没有杀人。”
    声音不再说话,诡异的气氛戛然而止。
    肆晓时抬眼,四下望了一圈后再低下头,发现黑色羽毛已经不见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又过了一天时间,李警官拿着法医的尸检报告与肆晓时的身体检查报告交代:“肆女士,我们通过调查,发现你有潜在的人格分裂病症及强烈的反社会人格,根据这个方向,我们让法医对尸体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从居民楼的楼道监控录像上也发现,你和死者在死前有过强烈的肢体冲突,在你家中,我们也找到了和死者伤口匹配的凶器…也就是说,如今证据充足,我们完全可以控告你杀人分尸。”
    “我没有。”肆晓时躺在床上,紧握的一双手僵滞到冰凉。
    “对不起,从现有的证据上客观分析,我们完全可以成功控告你杀人,连庭审都不用过。”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肆晓时不敢相信警察做事居然这样不讲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认罪的话,就会撑下去的。
    “证据已经很充足了,对不起,肆女士……”
    “对不起什么啊!”肆晓时情绪激动,没有半点软弱,状态出奇地亢奋:“我真的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的呢?”
    “是苏以。”
    “你的朋友?”
    “他不是我朋友,他是个神,是一个大坏蛋,他把那个人杀了藏在我家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但是真的是他做的。你们也抓不到他,但拜托不要冤枉我好不好?”
    “……”李警官懵了。
    肆晓时则发了狂似地将一切全部说了出来,从屋子里有只鬼,到和死神的相遇,全数告诉了李警官。
    李警官默默听完后,只是微微一笑。
    回头直接请来了神经科医生,来给肆晓时做深度观察……
    为期两个小时的观察治疗后,医生确定肆晓时是个神经病。
    而神经病杀人,就是另外一个范畴了。
    想也没想到,肆晓时最后的结局,是被关进精神病院。
    ……
    穿着病服瘫坐在精神病院的加护病房中,肆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噩梦。
    而就在李警官和医生在窗口偷偷观察肆晓时时,对方忽然想起梁正年。
    如果是在做梦,只要自己用力呼唤梁正年,就一定可以被对方唤醒。于是,肆晓时扬起头,用力睁大眼睛,高声吼起来:“梁正年!梁正年……”
    李警官关上观察的小窗口,和医生问;“这个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医生推了下眼镜,在手中文件上勾画一笔:“精神分裂,妄想症,基本可以确诊了。”
    屋内的肆晓时还不知自己已经确诊,很快喊得喉咙发哑,才停住了嘶喊。抬手拍了下脸,能感觉到痛,那么难道…这真的不是梦?
    短暂消化过后,肆晓时重新瘫坐在床上。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梁正年会不会很担心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对方…还有自己的工作,现在有多少人以为自己是杀人犯……
    看着身上的条纹病服,肆晓时最后锁定,这一切都要怪苏以。
    她不懂,为什么一个神要忽然害自己。而就在情绪转变的一瞬间,肆晓时的心里充满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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