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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骆一醒来,就看见封易侧着头,给自己打营养针。
    “一直靠这个,你不吃东西的么?”   骆骆晕针严重,一见细长的针尖就觉得浑身发紧。
    封易偏头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营养剂只配了一个人的量,想要也没你的份了。”
    后来骆骆出去溜达时,发现走廊尽头是有一个厨房的,里面各类厨具俱全,都是崭新的。还有一个大冰箱,骆骆翻找一通,统共收获鸡蛋四枚,速食意面一包,在冷冻室还找到了速冻的蔬菜丁和培根。
    骆骆不确定这些东西放了多久了,她打了一个鸡蛋看,蛋黄蛋清分明,应该是没坏的。
    骆骆把意面当挂面下锅调味,洒上蔬菜丁,煮出了两碗素汤面,又将培根切末,混着鸡蛋摊了张蛋饼。
    食物香味一下子就盈满了屋子,骆骆饿的胃都发慌,但还是端着托盘走出去。
    封易在卧室里玩游戏机,瞥了一眼骆骆端着的冒热气的碗碟:“什么东西?”
    骆骆兴高采烈地跑到他旁边:“早饭啊,很香吧。”
    封易皱着眉头嫌弃:“别把吃的放床上。”
    骆骆把叉子塞到他手里,笑吟吟的:“你先尝尝嘛。”
    封易捏着叉子没再说什么,喝了口面汤,又吃了口蛋饼,或许觉得味道不错,开始大口吃起来。
    骆骆眼疾手快地夹了两口蛋饼,剩下的都被封易吃掉了。封易吃完最后一口面,瞥了眼骆骆,骆骆赶紧护住自己的面碗:“这是我的。”
    封易意犹未尽:“再去煮点。”
    “没有了。冰箱里就这么点东西,亏得你还有那么大一个冰箱。”
    封易微有不满,低头喝面汤。
    把碗碟收拾走后,封易给了她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需要什么发出去,会有人给你准备。”
    骆骆本以为那是个手机,满心欢喜地接过来,发现只能输入文字,然后发送给只定的号码。
    嗯,当那头做事的人收到少主的物品清单时,觉得少主这几年来都难得有什么需要,于是十分尽职尽责的细细浏览。掠过一堆食材调料不提,当看到“两套女士内衣”,“两条裙子,牌子好一点”时,他微微有些纠结,最后看到“卫生巾,日用夜用的都要,尤其的夜用的要340mm加长的”时,他眼角剧烈地跳了跳。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几天过去了,骆骆摸准了封易的生活习惯,每天起床后在床上玩游戏机,然后去地下实验区待两三个小时,再回到卧室闲闲的玩游戏机。
    真是所谓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但他显然不觉得无聊,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聊,骆骆不禁想他一个人在这里已经呆了多久了?恩格说血蓝草十年成熟,他难道要在这里呆十年么?
    但骆骆可不打算陪着他,别说十年,十天内她一定要离开。
    这些天骆骆趁他去地下,把一层生活区都转了个遍,发现健身房书房等房间设施一应俱全,可就是没发现通向外面的门。
    于是穿过连廊,骆骆来到花房,花房有一整面玻璃墙,是整个建筑中唯一能看到外面和阳光的地方。
    感受到久违的阳光,骆骆深深吸了口气。玻璃外面是枝桠纠缠的老树和凌乱丛生的野草,几只灰黑色的鸟扑飞着隐进树梢,俨然是一片原始森林。
    若真是出去了,怎么离开这片森林也是个问题。
    血蓝草或许因为吃饱了,显得很安静老实,也没有散发出那种迷惑人的奇异气味。地上一层浅浅的水,血蓝草的根须舒展在水中,微微摇动。整个植物呈浓郁的蓝色,上面有血红的斑点,一棵一棵,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毒蘑菇。
    当然,它们可没那么无害,骆骆现在看着血蓝草还是觉得有点慎得慌,远远地绕着走。
    骆骆围花房转了一圈,屋子一角有一扇金属门的轮廓,依旧是电子口令锁。
    骆骆记得她第一次醒来就身处这个角落,想必这儿能通向外面没错了。骆骆有点激动,急急对恩格说:“开门。”
    屋子里其它的门虽然是电子锁,但只要吩咐开门,恩格就会自动将门开启。
    但这次系统却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电子音传来:“对不起,请问你要开启哪扇门?”
    骆骆急忙道:“我面前这个啊。”
    “对不起,该门不在恩格系统范围。”
    骆骆纳闷了:“这门是电子锁啊,和之前那些一样的,怎么会不在系统范围呢?”
    “对不起,恩格搜索不到无法回答。建筑内所有设施都属于恩格系统范围,但恩格无法搜索到你所说的门锁。啊,少主早上好。”最后一声十分响亮,一点都不像是电子音。
    骆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僵硬的转过头去,封易已经站在身后。
    他看上去并不太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步远的地方,悠悠开口:“你之前答应的什么来着?”
    骆骆有点心虚,当然更多的是害怕:“那不算,任你被别人绑架了你也会先敷衍答应下来再想办法啊。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这儿是哪,我的家,我的父母朋友都在等着我呢,我连个信也没有,这些天他们会急疯了的,咳……”
    话还未完,封易一步上前,大手抓住骆骆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声音明显低了几分,像是渗着冰:“你四天前就该死了,我给你留了条命。”
    骆骆用手拼命掰他的手,可是一根手指也掰不开,那手反而越收越紧,骆骆觉得嗓子一下子就肿了,进气都困难:“咳……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就是想找点乐子,想找个伴,要不是我,你连口热饭都吃不到……咳,咳……”
    手又收紧几分,骆骆彻底说不出话了,张嘴费力地呼吸。这个人每天悠悠地玩游戏,吃她做的东西,骆骆几乎都忘记他有多么危险了。可毕竟那么多条人命,除了她,没人在他手下活下来了。这丫就是一沉睡的狮子,醒了一爪子挠出去就足以把人撕成碎片。
    骆骆呼吸受窒,脸都涨红了,手更加用力的去掰他的手指。他明明还空闲一只手,但他并不动,只是任她抠着他的手,那点小力气在他看来像是没有一样。
    骆骆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一下一下敲击加重,头缺氧发晕,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如果要知道要被掐死,那她还不如当初被花给吃掉的好,起码,起码……
    挣扎明显小了,封易看着她的脸由红变得发白。
    脖子上的力量骤然一松,骆骆反应过来赶紧大口吸气,然后呛得咳嗽起来。
    大手还控制在脖子上:“让你死的方法太多了,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找个乐子,”封易拇指在那皮肤上滑动,随着她咳嗽轻轻震动:“所以我再给你个机会,以后乖一点,你就不用吃苦头。”
    骆骆只顾得上咳嗽,半天才找回弱弱的声音:“那,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封易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轻笑了一下:“你昨天做的是叫藕盒么,就吃那个。”
    骆骆想,一定是因为她昨天上菜时大肆渲染了一遍藕盒有多难做。
    于是骆骆伸手指点了点他的手:“那你放开我。”
    封易摇头便是拒绝,低头看着她:“这样比较有威胁感,再给你点记性。”
    〉〈。
    没有网络,全然与外界隔绝,这对于之前抱着电脑时间远比睡觉时间长的骆骆来说,完全是种无法理喻的生活。骆骆无聊地都发霉了,去花房晒太阳都成了眼下最大的乐趣。
    直到骆骆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那天阳光透进来,温度亮度都很适宜,于是骆骆满意地靠在玻璃幕墙上睡着了。
    没睡一会儿,醒来的时候骆骆吓了一跳,所有的血蓝草在她面前围了一圈,轻轻晃动着卷曲的须茎,猪笼状的口部时张时合。
    骆骆心下一紧,觉得它们之间的旁白应该是这样的。
    血蓝草a用须茎指着她:“嘿嘿嘿,这还有个人呢,兄弟们有没吃饱的么。”
    血蓝草b剔剔牙:“怎么分啊,这也不好分啊。”
    血蓝草c抹抹口水:“这对胳膊是我的了,就喜欢啃爪子。”
    血蓝草d猥琐的笑着:“别扯没用的,先围起来再说别给跑了。”
    ……
    看着眼前一棵棵巨大诡异的蓝色植物,骆骆觉得后背“刷”一下冰凉,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这些天血蓝草都没挪过窝,她哪里知道血蓝草居然可以离开水自由移动自行捕食。
    或者,血蓝草根本不是植物而是种动物?
    骆骆伸脚试探性踹了踹面前一株血蓝草,结果它茎杆一低,口部一张,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掉出来。
    骆骆一看,地上赫然躺着一把手枪。
    骆骆惊异极了,把枪捡起来,想这八成是属于被血蓝草吃掉的人的。
    看骆骆拿走了枪,那血蓝草似乎挺高兴,摇头晃脑地继续往外吐东西。项链,耳环,眼镜框,打火机,乱七八糟,最后还吐出了几个皮带扣。
    骆骆瞪大眼睛望着它,它最后又伸伸茎杆,口部掉出一个拉锁头。
    这回彻底吐干净了,这棵血蓝草晃着须茎走了,其余的血蓝草也纷纷后退,回到了水中。
    感情其它的血蓝草都是造势助威来的。
    骆骆看着地上这一小堆,不知多少人被吃掉消化后留下的遗物,微有些歉意。
    然后她迅速蹲下身捡起那部手机,按了按,开不了机。机身上有一层血蓝草分泌的黏液,骆骆又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那种让人心跳加快,看着眼前事物都虚晃迷离起来的香味。
    骆骆赶紧把手机扔了,将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定了定神。好在她似乎对这种植物天生就有免疫,不然第一次就和其他那些可怜人一样,沉迷在幻觉中心甘情愿的被吃掉了。
    骆骆噔噔噔跑回卧室,没看见封易,于是顺着楼梯向下层走去。
    她这是第二次来到试验区,那些冰冷的操作器械,试管容器都令她觉得慎的慌。
    封易在一间操作台前给试剂装瓶,支架上已经摆了十来支细细的黑色试管瓶,那试管瓶真是小,透明的液体注射进去三五滴就满了。
    骆骆站在门口看他装完了三只小黑瓶,觉得挺好奇。最后封易将手里的试管瓶往支架上一放,转头看她:“有事?”
    骆骆点头:“刚才一棵血蓝草吐出了很多东西,是它之前吃掉的一些人身上的金属物件。我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但我觉得,它好像是故意吐给我的。”
    封易将立满小黑管的支架移到桌台里面放好,然后缓缓摘掉一只手套:“走,看看去。”
    转身见骆骆还盯着那些试剂瓶看,封易上下扫视她:“好奇?来一支?”
    骆骆赶紧收回目光,讨好地笑笑:“没有没有,只是突然觉得这里很专业,很高级。”
    封易没再理她,摘掉另一只手套,带上实验室的门。
    玻璃墙外暮色降下了一点,斜斜的阳光透过树林顶端的缝隙,投在地面上一道光亮,一道黑影。
    封易就站在光线的交界处,一半脸被渡上柔和的色泽,另一半浸在暗色里。他的发色在夕阳中是一种深栗色,骆骆觉得在阳光他的发色可能会更淡一些的。
    骆骆研究面前的绑架犯,而对方正在认真审视面前的植物。他蹲下身子,翻翻它底部的根须,又摸摸它蓝色表皮上的圆形红斑,血蓝草在他面前无比听话,他刚看完左边须茎,它就自觉地把右边须茎伸了过去。
    最后封易拍拍它站起来:“病了。”
    骆骆凑在他一旁:“啊?怎么病了?”
    “那天就是这只没吃到你,所以营养不良。你看它的花纹颜色都淡了。”
    骆骆默默后退一步。
    “而且血蓝草是靠气味引诱食物的,你逃掉了导致它对自己信心不足,这只以后可能都不会吃人了。”
    骆骆觉得这分明是好事。但她还是问:“那,它干嘛吐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封易道:“血蓝草一向小气,只要进了身体里的东西轻易不拿出来,即便没法消化。它觉得你不被它的气味引诱,可能是种没见过的物种,想借此向你示威来着。”
    骆骆突然觉得这植物很萌,不免道:“你对它的味道也有免疫啊,它怎么不向你示威?”
    “哦,它知道我是比它高级太多的物种,“封易淡淡道:“它不敢。”
    ……
    封易继续回到试验区,骆骆张罗着去做饭。
    她想煮点菜肉粥,上面正好蒸个蛋羹,再炒个杂菌,拌点水果色拉。
    骆骆并不知道封易是哪国人,但骆骆只会做中餐,他吃中餐倒也吃的挺习惯,麻辣酸辣口味的都能接受。不过想想他之前一个人一直靠营养剂维持生存,随便一口馒头就应该好吃的不得了了,这样一想,骆骆就十分自信。
    骆骆哼着小调打好了鸡蛋,切了点虾肉末和调料一起放进去打散,想要煮粥时发现没有大米了。
    之前骆骆发送出去的所需物品第一条就列了大米,但对方显然不以大米为主食,以为这只是某种配料。
    于是当东西送来后,封易不知从哪取来拿给她,骆骆发现大米只有一小瓶,只够吃两三天的。
    骆骆觉得自己眼下怎么着也得在这里生活好几天,好吃好喝的把封易伺候好了,日子也就好过许多。于是骆骆又列了一堆食物名目发出去,其中特别标注大米要“20斤装以上的”。
    骆骆切了一小碗水果拌了色拉酱,端着去找封易。
    下了楼梯,正好碰到封易端着一只扁平箱子从屋中走出来。
    封易站定瞅着她,骆骆赶紧抢先说:“晚上想煮粥喝的但没有大米了,我昨天发了食物清单出去,想问问那些东西送来了没有。”
    封易点头:“一会我去拿给你。”
    骆骆又举了举手中的碗,笑眯眯道:“你要不要先吃一口水果色拉,我刚拌好的,芒果特别甜。”
    封易看了她一眼,还是扬扬下巴示意:“你过来。”然后把银色箱子递给她,自己接过水果碗,拿叉子叉起一块芒果放进嘴里,确实很甜,他唇角有了一种满意的弧度:“跟我走。”
    他一口口吃着水果,后面跟着做苦力抱箱子的骆骆,来到花房。
    骆骆想果然通向的路还得在花房找。
    在金属幕墙前站定,封易按了墙上某个位置,本来平淡无波的金属墙面浮起蓝色按钮图标。
    “恩格为您服务,收到指示,开启a窗口。”
    于是墙面缓缓打开了一道不过几寸宽的细长缝隙。
    缝隙外面有人声走动,虽然知道那肯定是封易的人,但骆骆也不由有点激动。她毕竟好久都没和其他活人接触了,真是十分想念外面的世界啊。
    封易说了句什么,骆骆没听清,回了神看他:“啊?”
    封易重复:“箱子给我。”
    “哦。”骆骆赶紧讪讪的将箱子递过去。
    那箱子扁平,尺寸正好将将通过这道缝,那边人小心翼翼将箱子接过去了,不一会儿那边又道:“少主您要的东西。”
    一样一样东西被递进来,食物的尺寸显然就没这么合适了。有一些食物是改造过的,比如南瓜切成了厚片,洋葱切成两半,包装好一一塞进来。但蕃茄就没那么幸运了,那边人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一个大蕃茄塞进来,最后封易说:“算了,不要这个了。”
    骆骆坚持:“不行,没有蕃茄做面条就不好吃了,”又撺掇那边的人:“你挑挑看有没有个头小一点的,实在不行,下次你买点小番茄嘛。”
    那边人听见有另外的人声,还是个女声,不由诧异:“少主?”
    封易没什么表情:“听她的,挑蕃茄去。”
    最后所有东西都被递了进来,封易关闭了窗口,拎着四袋五斤装的大米往回走,怎么看都不和谐。骆骆也好不到哪去,抱着一堆蔬菜瓜果,还都是半个半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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