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
感觉得到她现在的情绪不对,王明轩抱着她,也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难受吗?”
室内的窗子被关上,八月天还是很热,轻微感冒加发热,又因为这样的天实在不是很舒服,被他这么一问,她似乎更加‘难受’了。
见她蹙眉,他就知道这么长时间大敞着窗睡一定又着凉了,一点都不省心,看了看一旁的时刻表,王明轩对她说道,“一会儿要是不退热,我们就去看医生。”
“不去。”直接没商量的拒绝,有负气的成分在里面。
王明轩哪里知道她觉得‘不舒服’并不是身体,而是内心别扭。以前在方家,依照王先生的魅力,也不是没有女人恣意妄为地做一些挑衅她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在意,因为只要不要招惹到她,她就不会受那些挑衅的影响。
现在,今天下午看到的这些照片,小棠还来不及想这是不是人有意做的,但是后来,她睡不着,中途起来再去看那些远生口中王明轩珍藏的这些书时,几乎厚厚的书里每本都会有几张洪佳人和他的照片。
不单单有三张,那三张只是她打开的第一本书里,陆续将所有书打开,小棠瞬间觉得情绪更差了。
如果一本书里恰巧有三张照片也没什么,是巧合,也可能是看书的人忘了,但是她挑过来的每本书里都有王明轩和洪佳人的照片,就让人觉得这些夹在书里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些,小棠还没有深究的细想,其实她根本不想想这些东西,难得安静下来的生活,她非常的喜欢这种生活。
可,这次又让人给打乱了,情绪怎么可能会好?
谁都会有过去,她有,王明轩会有也正常,她并不介意这些。只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有人有心翻出来重提,这分明就是有心招惹她。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现在抱着她的这个人惹来的,原本想睡了一觉会好很多的,谁知道睁眼看到王明轩就会想到那些他和洪佳人的照片,莫名地愤恼。
“还是试一吓体温。”王明轩去医药箱里找温度计,小棠就坐在床畔上一动没动,夫妻两个人似乎都有点发愁,只不过发愁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罢了。
南苑医药箱里没有温度计,只拿手试探温度又感觉不到,他过来一边轻触她的脸颊一边问,“是不是难受的厉害,难受的厉害不能任性,要说实话。”
小棠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昏昏沉沉的躺了一会儿,小棠看王明轩蹙眉,对他说道,“已经吃过药了,没事儿了。”
王明轩却不轻易信他妻子的话,不知道小棠是有意隐瞒还是有时候她是病久了对身体病痛的感知麻木了,很多时候,她越说没关系的,王明轩越觉得不放心。
给她盖了一床稍厚一点的被子,伸手覆盖在她的眼皮上,王明轩在她耳边说道,“听话,睡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捂在被子里的闷哼声。
王明轩出去,她背对着刚才他抱她的方向,内心有几分失落,也许总是生病已经让她习以为常,但是小棠没有比现在由衷地感到自己对他造成的困扰。
晚上,照旧是冯家人一家人的晚餐,小棠没有过来似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从一开始刚到冯家开始,小棠就被王明轩寵着,再加持家的女长辈阮舒文惯着,她不来,也没有人议论什么。
见王明轩过来,形色匆匆,阮舒文站起来问,“邵珩,阿棠怎么不来,今晚的菜色不错,一会儿到南苑的时候给她尝尝这个......”
“不了,她不过来,麻烦你还惦记着她。”
“她不来也没关系,一会儿找人帮她送过去就行了。”见王明轩也没有待在餐厅的意思,阮舒文叫住他,“她不过来,你过来了就在这儿吃了饭再回去吧。”
摇了摇头,没有停歇半刻,王明轩问,“舅母,南苑医药箱里没有准备量体温的温度计,我过来要一支就走。”
“要温度计?怎么了?”
“阿棠有点低烧,我给她先量一量。”
“怎么突然会发烧,是不是着凉了?这样,我跟你过去看看。”
“不用了,不是很严重,我看着她就行,您吃饭去吧。”见王明轩就要走,阮舒文还是说了句,“发烧严重了,记得找医生过来,夏季的发热难受起来太折磨人了。”
“好,您别担心了。”知道家里人等着阮舒文一起吃饭,王明轩不想在这儿多耽误时间。
见他走远了,阮舒文无奈地喟叹: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身体这么差。再想到王明轩的母亲,也是因为身体不好病逝的,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
南苑。
王明轩回来直接到室内,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伸手就去再探她的额头,果然就像他预料的一样烫了很多,“阿棠。”抱着她坐起来,解开扣子给她试温度计。
见王明轩脸色沉郁,小棠倒是不觉得怎样,睁开眼看着他,她精神很好,“应该只是有一点低热。”她说。
但是一刻钟后,温度计拿出来整整39度,相比王明轩的面色沉然,小棠就显得诧异的多,她是真的没有觉得很难受。
一开始退烧,烧到39度,她和别的病人不一样,不能直接用注射的药物刺激,最后的办法是先吃药。
将退烧药药片,研磨成了药米分,配合着温水王明轩一勺一勺地给她灌下去。
他沉默不说话,是因为内心的自责,到冯家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忙碌的,冯家他母亲生前管理的几家电子公司他帮着照看,自然而然的疏忽了她,从一开始的一下午离开她,到现在从陪她吃了早饭开始,就只能在吃晚饭的时候再见面。
阿棠自然不需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但是会内疚,会自责只是他的本能,只要她一出问题,他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冯家到底是不该过来,不然在宜庄什么事都不会有。
在宜庄的时候,邢凯给小棠每天做针灸的时候就说,她进来身体恢复的很好,如果想完全恢复好,只要在一个月内不再用注射药物,让她摆脱体弱生病对药物的依赖就好了。
可一个月就要到月末,她又生病了。
高烧到39度怎么能不用注射药物,晚上如果再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明轩。”小棠看着他,释然地浅笑,“你不用这么严肃,我真的不觉得难受。”
王明轩听他妻子劝慰的话,她不说还好,说了更让他觉得内心钝痛。
就是因为她真的感觉不到难受,他才真觉得担心。
高烧到39度,一般人都难受到话都不想开口说了,他妻子却一切如常,不是坚强,是病久了麻木了,她连感受病痛都不那么敏锐了。受过比这更难受的折磨,所以即便高烧她也坦然地像是一个未曾生病的人。
小棠生病,王明轩守着她,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不一会儿有人送了晚餐过来,高烧的人就算是再觉得不难受,也没有胃口。
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小棠催促他,“我已经吃了退烧药,你吃了饭再姑过来,说不定我就退烧了。”
劝阻无效,他陪着她就这么待着,直到一会儿阮舒文也过来了。
“怎么样,退烧了吗?”阮舒文和王明轩说话,小棠的意识因为退烧药的作用,已经开始有些晕晕沉沉的。
和男人的手不一样,阮舒文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温软的让人觉得很舒服。有种来自女性长辈的呵护感。
她似乎听到阮舒文让王明轩去吃晚饭,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她隐隐约约地听着都是关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的。
直到后来药效起了作用,她开始发汗,阮舒文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帮小棠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再试过温度计体温到了3八度,依旧有些低烧,但是相比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邵珩,现在退烧了,你去吃晚饭,我来看着阿棠。不然,你怎么有精神照看她。”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退烧药在阿棠身上这么快起到了作用,看来她最近的身体状况真的好了很多。王明轩瞬间松了一口气,对阮舒文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自家人不麻烦。”王明轩出去,卧室里只剩下小棠和阮舒文。
小棠因为发了汗,现在也算是有点精神了,清醒过来后,这才看到阮舒文正拿着温热的毛巾卷着袖子帮她擦拭着汗水。见她睁开眼,阮舒文浅笑,“阿棠,想吃点什么,好些了没有?”
温暖的声线,是小棠从未感受过的近似母亲的温柔。
小棠发了汗,现在也算是有点精神了,清醒过来后,这才看到阮舒文正拿着温热的毛巾卷着袖子帮她擦拭着汗水。见她睁开眼,阮舒文浅笑,“阿棠,想吃点什么,好些了没有?”
温暖的声线,是小棠从未感受过的近似母亲的温柔。
说着放下手中的毛巾,阮舒文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傻孩子,难受了也不知道说。有胃口吗?舅母给你煮一碗清淡的阳春面好不好?还是想要吃清淡一点的粥?”
“不用了,我不饿。”嗓音艰.涩,阮舒文倒了一杯温水给她,“现在都十点多了,晚饭没吃,烧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饿。你等着,我到北苑厨房去,去去就来。”
“我……”
“乖乖躺着,舅母的厨艺好的很。”
不想要这么晚了还要麻烦长辈,但是阮舒文执意如此,小棠也没有办法。
看着这个温婉的女人在室内暖色灯光的照射下,连背影都显得暖到了极致。小棠看着阮舒文的背影,手里握着她出去前倒给她的一本温水,暖意透过掌心传递到身体的四肢百骸,眼睛有些湿热。
没有丝毫的芥蒂,也没有冯家高高在上的女主人的疏离,今晚只是发烧,阮舒文让小棠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女性长辈的呵护。
苏佳慧对她来说只是苏夫人,那是个从幼年起就不让她再叫母亲的女人,欲将她作为手中的一个利用筹码在养着,不存在丝毫的情分之说;
至于她的生母葛婉怡,也许她是真的有心维系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但是那个聪明极致的女人和她一样似乎习惯了揣测人心,总想要用捷径来获取这份感情,但是她忘了,感情是没有捷径的。
葛婉怡和她见面,每次都约在最好的咖啡厅,最好的餐厅,餐点奢侈,昂贵到极致,却没有刚才只提了提,就真的亲手去厨房帮她下一碗面的阮舒文来得真心实意。
王明轩简单吃过晚饭,进了卧室见他妻子已经醒了,伏坐着背靠在床上,手里抱着他的枕头在出神。
“想什么呢?”坐在床畔上,王明轩将她身上的被子又拉高了一点。
“热。”
“热也不行。”刚出了汗,可不能再让她着凉。
“王明轩。”
“嗯。”
“你现在肯和我说话了?”她斜睨着他,用手里的软枕去砸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相比现在的神情,刚才的王明轩一脸严肃才让小棠觉得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情绪这么大,摆着阴郁暗沉的脸色给她看。
她心塞了很久,都没有和他计较那些烦心的洪佳人和他的照片,他倒是对她有情绪了。越想越觉得愤懑,不解气,又拿着软枕砸了他一下。烧退了,也有了精神,思绪明白后,想到了所有事情。
“阿棠。”伸手捏了捏他妻子的脸颊,看到她别扭的脸色,王明轩更想逗她。“不理你,你就这么生气。”
小棠不说话,也不和现在情绪已经好转如初的人搭腔。
王明轩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妻子记仇的很,刚才因为看她烧的厉害,他着急,心里有火气压着,顾不上说话。
生病的人没有多大力气,软枕砸在肩头,这样的攻击‘报复’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隔靴搔痒的戏谑。
“有精神说这样的话,看来好了很多。”伸手再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小棠躲开。
这是,不给碰了?就说她记仇。
可是,不给碰就不碰吗?显然不可能。
伸手箍在她的肩膀下,温柔而强势地让她靠在背后的软枕上,手臂被桎梏,手里的他的枕头掉落在地毯上。
虽然烧已经退了,现在的她和他相比,力气上的悬殊依旧是判若云泥。
挣脱不开这样看似温柔实则强势的桎梏,她瞪眼看着他。
一张俊脸不断靠近,深邃暗沉的眸,凝视着她,无限制的靠近。
这样被人凝视着的焦灼的过程,磨人,格外磨人。靠近,再靠近,受不了这样的近距离‘折磨’,小棠杏眸圆睁,“王明轩——”
“啵!”落在她脸颊上响亮的亲吻声,在安静的卧室里传入耳中格外清晰。
瞬间窘愕,小棠羞窘异常,她伸手覆在她的左脸上瞪着他,“你——”
“啵!”又是一记亲吻落在她的右脸上。
躲不开了,原本病态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滚烫灼烧了起来。羞涩的红晕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
最后一记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处,吻落下,他嗓音黯哑着对她说,“不给碰可不行。”
“……”
见小棠瞪着他,他靠近问她,“小囡,还想要?那再一次?”十分绅士地商量的语气,却让羞涩到一定程度的小棠几欲恼羞成怒。
“不要。”不想理现在将她困在床上耍流.氓的人,用力推开他,背对着他躺下。
却没有想到她刚躺下就听到前厅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王明轩抚了抚他妻子的长发,自然而然地出去。
小棠在卧室里听到他和阮舒文在前厅的对话。“邵珩,将这碗面让小棠吃了好好休息,我就不再进去了。”
“麻烦您了。”
“不麻烦,你们也早点休息。”而后,是阮舒文出去的声音,小棠躺在被子里,心想自己还是不要见人了,看样子阮舒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也不知道她和方邵很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阿棠,不要吃面吗?舅母亲手给你煮的。”
没有人回应王明轩,沉默,久久地沉默。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而后坐在她背后,“真的不吃?难得她亲自下厨亲自送过来。”
“不吃。”窘迫的闷哼声。
而后,她没有意外地听到背后传来属于王明轩的低笑声。
手指紧紧地攥紧被子,小棠无奈和窘迫的情绪达到了极致。笑笑笑,他现在还有脸笑?阮舒文不知道呆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脸都快被他丢光了。
王明轩自然之道他妻子在纠结什么,只是越是明白,越觉得有趣的很。
被人拉起来吃面,小棠看王明轩高兴心情愉悦至极,她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毕竟,明天还要见人呢。她这么想。
现在,小棠觉得自己比下午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还要心塞。
“起来吃饭,我喂你。”
“不用,我自己有手,谢谢。”没好气的嗓音,让王明轩最近积压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妻子不好相处,性情极其的冷漠,但是在王明轩看来,可爱到了极致。
——
一晚生病的病人吃得清汤面,很清淡,却很香,让一直不太有胃口的人,今天变得很有食欲。
阮舒文的厨艺真的很好,小棠一边用勺子喝汤,一边想依着长辈对晚辈的简单关怀,像是帮她擦拭发热汗水和煮清汤阳春面的事情,阮舒文完全可以由着女佣来代劳,没有必要亲力亲为。
但是,她做了,这么的稀松平常,自然而然。
还是这样的晚上,说内心没有起伏是不可能的。
一晚深夜阮舒文亲手煮的阳春面,填补了小棠心中这么多年来涉及‘母亲’关怀的空白。
感情不是买卖,更不是筹码,将心比心,她辨别地出谁是真的待她好。
“在想什么?”王明轩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拉着她让她到浴室去刷牙。
“王明轩,不用为难,其实在冯家挺好的。”这是发自内心的话,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留在这儿,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还可以。”
想到今晚阮舒文对阿棠的照顾,王明轩半晌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晚上,知道她其实还是在低烧,又喂了她一次退烧药,王明轩将她抱上床去睡觉。
给她盖好了被子,知道也许是药效里有睡眠的成分,她喝了就很容易困倦,小棠昏昏沉沉的几欲入眠,王明轩等着看她刚刚才用于测体温的温度计,还没有到时间,他在一边等着,在她入睡前放了首方便入眠的曲子给她听。
温度计的测量时间还没有到,小棠已经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入夜,晚上22点50分,将近点,窗外有夏夜的风将百叶窗吹得响动的声音,王明轩只注意着给小棠看温度计的时间,却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大致可以猜到可能是家里过来收拾餐碟的佣人,怕吵醒了刚刚入睡的小棠,王明轩起来立刻去开门。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站在门外的不是他猜测的家里的佣人。
月色皎洁,倾泻在女子的温和的脸上。
“你来,做什么?”不温不火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却让洪佳人一时语塞。
卧室内,早在王明轩一离开床上的人因为敲门声已经睁开了眼。门开着,室内室外的说话声,一清二楚。
月色皎洁,倾泻在女子的温和的脸上。
“你来,做什么?”不温不火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却让洪佳人一时语塞。
卧室内,早在王明轩一离开床上的人因为敲门声已经睁开了眼。门开着,室内室外的说话声,一清二楚。
洪佳人的神情稍显尴尬后,就恢复了往常温善和气的浅笑,“听阮伯母说小棠发烧了,我过来看看,怎么样现在退烧了吗?”
“烧已经退了。”依旧是平淡到极致的语气。
佳人听到后,似乎是安了心,“那就好。这样燥热的夏天真要发热会很难好。小棠体弱,好好养着。”
夜.色越来越深,起风了站在门在外很久,佳人继续问,“晚上都没有过去主院吃饭,老太太向我问起你们来,虽然晚了,我过来送点吃的。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戏谑浅浅的说笑语气。“不然,一会儿凉了,小棠刚病了吃了可不太好。”
王明轩看着眼前的人,眼瞳平静毫无波澜,也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回去和外祖母说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用让她担心。”
“嗯,放心我会和她说。最近,她总是挂念你,不停地唠叨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抽时间多陪陪她。老人总是怀旧的很。”
“嗯。”
“真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佳人无奈地笑,“我可是过来看小棠的。”
“她睡下了。”言下之意,不会让她见她。
佳人神色略显尴尬,“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进去了,让她好好休息莲市和这里的气候不一样,体弱水土不服,多休息几天不要加重了病情。不然,不只是你,家里人都要为此担心……”
“洪佳人。”还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生疏地叫了她的全名,而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王明轩脸色平静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看的出他眼神里的不耐烦,极度的不耐烦,丝毫不曾遮掩地流露出来,像是一种对人的无声的凌迟。
和以前一样,他不说,但是情绪依旧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惊。
室内,原本喝了药已经犯困的小棠在依稀间听到了室外女声的声线,声音足够清晰,但是因为小棠喝了药听得不是很清楚,王明轩和洪佳人的对话隐隐约约地她可以听到一些,再后来似乎对方说话有意压低嗓音,有关门的声音,最终室内恢复了寂静。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小棠感觉得到两人像是出去了,困倦袭来,小棠抵抗不过困意地入睡,入睡前她没有看到王明轩回来。
说不上内心突然涌起怎样一种莫名的情绪,洪佳人到底……
思绪越来越乱,太阳穴都有些疼了,眼皮沉重,睁不开眼睛,她陷入了沉睡中。
入夜。
小棠被探在她额头上略显冰冷的手指而睁开了眼睛,再次出了汗,室内暖色的灯光光线中她看到坐在床侧正帮她看温度计的人。他回来了。
王明轩在帮小棠看温度计,看到已经恢复成36.6度的体温刻度,她这次是真的退烧了,没有用注射药物就得以退烧,让王明轩送了一口气。
见她睁开眼睛,王明轩在室内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刚退烧,渴了吗?”
发烧又出汗后,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的厉害,咬了咬下唇,小棠点头。
王明轩过来,扶她坐起来,刚刚退烧的人发过虚汗四肢无力完全依附着王明轩,却在靠在他身上的时候清楚地闻到了一股香味。
温润的香味,并不像化学成品的香水一样刺鼻,反而闻过后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虽然盛宇有法国‘香侬’公司,但是她和王明轩从来都不用香,这样的味道也不像是出自花香,很宜人的香味,但是在呼吸上格外的舒畅后,心里却莫名的有一点的纠结。
刚才入睡前已经忘掉洪佳人来过的事情,现在又重新地回到脑海里。
她自然明白这味道不是出自王明轩身上的,淡雅不俗的香是别人身上的,也只有人和人在较长的时间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沾染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两个人靠的太近……
小棠在清醒后,理性的思维永远大于感性思维,并不是怀疑什么,下意识的冷静分析只是她多年来性.格中的一种本能。
接过王明轩手里的水杯,因为心里想着这些,半天没有喝一口。
“阿棠。”觉察到他妻子的失神,王明轩唤了她一声。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快把水喝了。”他递过来的水杯,又原封不动地被她送回到他手里。
“不想喝。”小棠靠在他身上,沉默着半晌后点了点头。
“那就睡吧。”
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躺下来,因为怕她夜里在烧起来,他没有脱衣服,夏天的衣服质地很薄,穿着衣服睡一觉也没什么。
黑暗中关了灯,小棠被王明轩抱在怀里,她没有闭上眼睛,因为这样的黑暗中她更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雅的香味,清浅的,微不可闻,他抱着她,这样接近的亲昵距离中,那股香味无限制地被放大。
莫名的焦灼感,小棠说不清楚内心的不平静是因为什么。
抱着她的人应该很累了,在外忙碌了一天回来晚饭都没有吃好,就为了她的发烧一直等到现在的将近凌晨。
不想打搅他,但是他身上沾染的别人的味道在她的呼吸间让她不舒服的很。
辗转反侧,小棠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到王明轩和别的女人靠近,再靠近,无限制的靠近……那样的画面完全是假象,但是在她脑海里生成的那一刻就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懑。
猛然睁开眼,小棠知道今晚她是彻底被这香味扰乱了心神,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就是那样的画面,咬唇,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情绪被些莫名的东西掌控了。
从来,她都不会这样,理智前行于感性,她向来冷静的很,今晚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沾染的香味太过雅致清新,也许是因为发烧过后的人脑海里空白容易胡思乱想,这样的香味让她心烦意乱,香味在呼吸间的侵蚀是最绵长也是最折磨人的,小棠知道理智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的失控——
香味,还是雅香,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能闻到。
闭上眼后再次睁开眼,黑暗中,女孩子往日里清明的眸子沉郁至极,深邃不见底。
苏小棠的个性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宁静,内心蛰伏,沉郁,年纪轻轻,城府极深。
这样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香味,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想不明白会让自己更安稳一些,但是她想得明白,所以平静不下来。
最后一丝耐性消失,睡不着,索性就别睡了!
在王明轩怀里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很快就让抱着他的人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阿棠。”他在黑暗中叫她。
不应神,因为他身上的香味心烦意乱,索性不在他怀里呆了,推开他的手臂,小棠翻身到里面侧过身背对着他,咬着嘴唇闭上眼,不想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怎么了?”难得见睡觉向来很轻的人晚上有这么大的动作,怕她自己又烧起来难受忍着不说,王明轩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谁知手刚刚伸过去,还没有碰触到她的额头,就被她推开。
“阿棠。”
深夜,病痛难受的人自然不舒服,王明轩没有因为她的推拒就停止靠近她,自她的背后将她抱进怀里,问,“是不是还是觉得不舒服?”温和的嗓音,却因为刹那间他身上的香味让背对着他的小棠,眸色更加暗沉。
不想给他抱着,直接坐起来,不睡了。
见她这会儿起来,王明轩开了灯,伸手探她的额际上的温度她又不许碰,只好下床给她找拿瓶药,看着时间他能想到应该是过了时间药效消退了她又不舒服了。
将药片慢慢磨碎了,方邵很看了一样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的人,觉得既好笑,又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这是因为她今晚发烧,只担心关注着她的身体,没有留意到她的情绪来得莫名。
几片药片全都磨碎了放进水杯里,用温水给她冲开,王明轩端着水杯过来递给她,“阿棠,喝了药就不难受了,来把药全喝了吧。”
小棠看着他递过来的那杯冲了药的水,眼瞳暗了又黯,伸手过去没有接过杯子却用手指试探了一下温度,完全不烫是温温的很舒服的温度。
看她试探温度,王明轩告诉他妻子,“温水冲开的,一点都不烫。”
“嗯。”小棠点头。
看王明轩再次将杯子递过来,她低垂着眼睫,眼瞳深不见底,伸手过去,王明轩看他妻子接了杯子就松开了手,却不曾想在这一刹那,明明已经紧紧握住杯子的人也不知怎么的,手指一松,一杯冲开药片的水就完全洒在了王明轩的衣服上。
夏天的衣服本就轻薄,水杯滑落,温和的水从王明轩的衣襟向下完全将他身上的衣服浇透。地上有柔软的地毯,水杯落地除了沉闷的响声,并没有摔碎。
小棠望着王明轩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无辜感,被浇了一身的水,王明轩简直哭笑不得。
“我不是故意的。”温软的声线。
王明轩伸手捏她细嫩的脸颊,无奈感叹道,“你呀——”
“你身上都是水,离我远点儿。”
王明轩无奈,洒了他一身水,她倒是还嫌弃他了。俯身直接在她的嘴唇上轻咬了一下,“小坏蛋,看一会儿怎么罚你?”
小棠又向后退了退,没办法,王明轩只好起身到浴室去,这一身的水,完全从上浇到下,完全是透心凉,如果不是药水的话,他想。
真拿她没办法。
小棠坐在床上,看着渐渐走向浴室的人,眼眸里淤积的暗沉渐渐消退,起身将落在地上的那只玻璃杯捡起来,伸手碰触到玻璃杯,她自言自语道,是温水就好。
将玻璃杯放到桌面上,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啜饮。
浴室里的水流声格外的清晰,她知道他一定会洗澡,从一旁的衣柜里帮他找了一件往常穿的睡衣,小棠拿在手里推开浴室门,知道他在里面洗澡,她将他放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出去。
因为洒在身上的都是冲药片的水,王明轩简单地冲了一个凉,从卫浴隔断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浴室里门口衣架上的睡衣。瞬间,触及到内心的一片温软,很欣慰的感觉。
是谁准备好放在哪儿的,一切不言而喻。
换好了居家睡衣出来,王明轩迎着室内的暖色灯光看到他妻子正坐在床上看书。
“在看圣经?”
“嗯。”
没有忘记刚才的事情,他过来轻触她的额头,“我没有发烧,已经好多了。”王明轩不会相信,给她重新测了温度,看到没有再发烧,才将她从床的外侧抱到里面。
“早点睡吧。”让她躺好王明轩附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却见刚刚躺好的人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靠在他身上。难得见她有依赖感的缠着他,王明轩怔了怔,才想明白他妻子这是在‘撒娇’呢。
王明轩笑了笑,揽着她入怀,抱着她,相互依偎着入睡,完全亲昵的感觉。看她有了困意,拍着她的后背抱着她入睡。等她睡着了,他才起身下床去关灯。
将床上的书放置到一边,王明轩这才看到他妻子看的《圣经》正翻到的一页上,用横线清晰地标注: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爱是永不止息。善待相信自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