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舟露出笑容, 满意地点头。
她眼眶灼热,又试探着请求:“那么, 可不可以请你晚一点再结婚。我现在做的很好, 已经不太想起你,但我想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封岩语气微哽:“好。我本来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蒋兰舟笑着开门进家。
蒋家灯火通明,临近年底, 蒋文忠本该很忙, 却还是在蒋西月放学之后回了家,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其乐融融。
蒋兰舟和封岩同时进门。
蒋文忠转头笑望着两个人, 跟他们说今天姚瑶做了什么菜。
蒋兰舟换好鞋子, 笑着说:“那我去打个汤吧。”
封岩有些惊讶,蒋兰舟上高中之前,炒饭都不会。
饭菜上桌,蒋兰舟打的汤也上桌。
封岩尝了一口, 番茄微酸微甜,汤的味道很不错。
蒋文忠喝汤后笑赞道:“兰舟做饭比我有天赋,真不错。”
蒋西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蒋兰舟捏的黏土娃娃,高举着炫耀说:“姐姐捏娃娃更好!”
封岩看了一眼蒋西月手里的小娃娃,穿着公主裙,粉粉嫩嫩。
他低头把菜夹到碗里,蒋兰舟小时候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喜欢人形娃娃,不喜欢手工,甚至她有些需要动手的作业,都是他帮忙完成的。
姚瑶又笑着说:“我觉得兰舟开车比较厉害。”
她胆子小,摸方向盘就害怕,错踩过刹车和油门,是大众口中的“女司机”。
蒋兰舟面对着大家的夸奖,只是得体的笑,不谦虚,也不得意。
封岩斯斯文文地进食。
这段时间里,蒋兰舟学了很多东西。
一顿饭吃完,蒋兰舟在沙发上和蒋文忠他们坐了会儿,才打了个哈切回房。
蒋文忠笑呵呵说:“早点休息,晚上不要熬太晚。”
蒋兰舟笑应一声,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才回房间去。
分针一点点转动,姚瑶看着墙上的挂钟,跟蒋西月说:“要洗澡睡觉咯。”
蒋西月紧紧拽住封岩的袖子,耍赖说:“不要,我要封叔叔给我讲故事。”
蒋文忠佯装严肃,说:“快回房间,再闹爸爸就要生气了。”
蒋西月瘪嘴,眼看要哭出来,封岩揉她的脑袋,许诺说:“下次好吗,今天封叔叔和你爸爸有些事情要谈。”
蒋西月只好答应,牵着姚瑶的手失望回房。
蒋文忠正准备回房,电话来了,他示意封岩先去书房。
封岩一上楼梯,却正好看到蒋兰舟的房门刚刚关上。
他脚步顿住,眉头锁着。
刚刚她一直在偷看吗?
封岩没办法求证,步履如常地去了书房。
夜里十点,蒋文忠说太晚,让封岩就在蒋家休息,反正明天是周末,可以一起过。
封岩离开书房后,去了客房。
经过蒋兰舟的房间时,房门依旧紧闭。
之前的事,可能是他多想了。
周末是很难得的日子,文心集团发展到现在,已经不需要蒋文忠去拼搏什么,他也逐渐将重心放在家庭,分更多的精力给家人。
封岩早起和蒋家人一起吃饭。
蒋兰舟从房间出来,她画了个淡妆,穿着暗绿色的大衣。
蒋文忠早上见到蒋兰舟的打扮,就问:“兰舟今天要出去?”
蒋兰舟点头,说:“今天有约会。”
蒋文忠想到孙誉衡,笑呵呵道:“快去吧。”他又扫一眼蒋兰舟的大衣,说:“年轻女孩子穿亮丽一点,黑色、绿色、灰色都太沉闷了。”
蒋兰舟嗔道:“爸,你懂什么,现在流行简约风。”
姚瑶帮腔:“就是,你懂什么,兰舟穿大衣好看。”
蒋兰舟和封岩同桌吃过早饭,就背包出门了。
封岩被蒋文忠留在家里,上午陪他下棋,下午陪蒋西月玩医生病患的游戏,和蒋文忠、姚瑶、吴阿姨一起,轮流当“患者”排队“打针”。
游戏结束后,姚瑶宠溺地摸着蒋西月的脑袋,跟封岩和蒋文忠说:“小女孩儿怎么都喜欢给人‘打针’。”
蒋文忠把蒋西月抱到腿上,笑呵呵说:“喜欢就好,喜欢咱就陪她玩个够。”
封岩盯着蒋文忠的脸,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蒋文忠似乎不记得,蒋兰舟是例外的,她小时候就不喜欢无聊的游戏,她喜欢写软笔书法,她喜欢读书,她喜欢看漂亮的画,她喜欢看纪录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小年夜前天。
连续几场雪,窗外已是皑皑白雪一片。
蒋兰舟已经放假,她在家待了几天,每天都在空余的房间,尝试着修补罗教授交给她的古籍缺失页,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下楼去。
封岩公司也基本停工,年三十那天,他会赶去老家陪他母亲,其余的时候,多半在蒋家。
饭桌上,蒋文忠有些不大高兴:“兰舟怎么过年了还要工作?”
同在屋檐下,却总是见不到人。
蒋兰舟含着筷子,笑说:“技痒,忍不住嘛。”
蒋文忠好脾气地说:“注意眼睛和颈椎,别像爸爸一样上了年纪,又是头昏,又是偏头痛。”
蒋兰舟低下头去,“嗯,知道了。”
饭后,蒋兰舟在沙发陪着坐了半个小时。
姚瑶替蒋文忠拿了降压药过来,蒋文忠还是下意识喝茶吞药,却被姚瑶夺过去,换上了一杯白开水。
蒋文忠朝着姚瑶温柔一笑,吃降压药。
姚瑶拿着小药盒去房里,把空了格子一一补满,这些都是蒋文忠日常要吃的各种药片。
蒋兰舟眼看着蒋文忠在沙发上睡着了,悄悄回房。
封岩像一段没有存在感的旁白,只是沉默着。
第二天小年,蒋文忠打电话跟封岩说,让他一起过来吃饭。
封岩在电话里答应。
蒋文忠又关心一句:“还是一个人来啊?”
封岩淡笑着说:“是的。”
蒋文忠挂了电话,长吁短叹。
姚瑶替蒋文忠披上一件外套,虽然屋子里开了暖气,只穿一件衣服,到底还是单薄了。
蒋文忠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皱着眉头问:“你说阿岩对阿琼怎么这么执着,她都走四年了。”
姚瑶很笃定地摇头:“和阿琼没关系。”
蒋文忠不解:“为什么?”
姚瑶笑说:“感情的事你不懂。阿琼和阿岩在一起肯定过不好。封岩太硬,一点都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阿琼也太硬,她知道如何表达,却不屑于表达。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常年冷战,就是激烈地彼此伤害。不过我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来说,就算重新在一起,也不会再伤害对方。但一直冷战,终究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蒋文忠若有所思地点头:“阿琼是太强硬了。她小的时候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死活要改,不吃不喝熬了一天一夜,把大人都折磨服了。”
姚瑶笑着说:“这事儿我知道,她挨打的时候,我听到哭声了。”
她比阿琼大三岁,那时候已经记事,而且对这事儿印象深刻。
蒋文忠除了再叹一声,也无话可说。
他心里惦记着全家一起吃年夜饭的事,就去了蒋兰舟工作的房间找她。
蒋文忠推开蒋兰舟工作间的房门,“兰舟,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蒋兰舟有点为难:“今天吗?”
蒋文忠很意外:“你有事儿?”
蒋兰舟点头,说:“约了孙誉衡。”
蒋文忠思忖片刻,问道:“不是去见他家人吧?”
孙誉衡都还没正式上门,他不希望蒋兰舟上赶着先去孙家。
蒋兰舟摇头否认。
蒋文忠略放心一些,说:“那你跟他说,约会推到明天吧。”
蒋兰舟扭头,继续忙手里的事,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下午三点的时候,蒋家人都还在被窝里睡觉,蒋兰舟换了衣服出门。
蒋文忠五点钟才发现蒋兰舟已经不在家。
他生气地拿出手机,一边找蒋兰舟的电话,一边说:“走了也不打个招呼,门关这么好,我还以为人在家里。”
姚瑶说:“别着急,也许是有急事出去,打电话问问。”
蒋文忠打通了蒋兰舟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问:“兰舟,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蒋兰舟的声音微弱轻颤:“爸,我有事出去了,今晚你们吃年夜饭吧,我改天再跟你们吃。”
蒋文忠还想再说什么,电话被挂断了,他脸色铁青,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不说话。
姚瑶轻轻拍着蒋文忠的背,替他顺气,柔声说:“年夜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一定非要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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