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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西羌细作倒是把大翰的风俗学了个透,弄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又是给母后行压胜之术,又是在民间编造各类奇象,就为了让大翰百姓相信朕违了天命”
    说这些的时候,萧珏语气一直都是散漫的,仿佛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的表演,他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中秋夜住持大师没死的消息被瞒了下来,就等着佛法大会上,住持出面讲西羌人所为昭告天下。只是如今流言四起,不少不明真相是百姓和僧人真以为大昭寺是因为朝廷才被封,住持大师也是因为劝和才被杀,要朝廷给出一个交代。住持大师看不下去,言要普渡众生,提前出面解释时被百姓扔臭鸡蛋、烂菜叶,说他是假冒的。”
    谣言往往是最可怕的,那群人口口声声要为住持大师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住持大师就活生生的站在他们跟前,他们却说住持大师是假冒的。
    叶卿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百姓只是跟着起哄。肯定有人推波助澜,揪出刺头,再让军队强行镇压吧。”
    萧珏嘴角勾起一个瑰丽的弧度:“不愧是朕的皇后,朕让人把带头闹事的哪几个家伙解决了,这几日京城内委实是安生了许多。”
    他没有说的是,他命人用烧红的铁链,一层一层把那几个人身上的皮肉刮下来,旁边笼子里放的就是几只饿了几天的野狗。
    从那些人身上刮下来的皮肉,被铁链烫得焦香,直接扔给旁边笼子里的野狗,让他们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被野狗吃掉。
    有几个直接崩溃发疯了,有个直接被疼死。刮得见骨,半边血肉没有了,才把那几个人挂到城楼上。
    先前还跟着起哄的百姓算是全被震慑住了,如今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是牢里那个家伙,心智倒是坚定。
    天牢的酷刑几乎全给他上了一遍,他愣是一声不吭。看着自己的同伴被酷刑折磨致死,也可以眼都不眨一下。
    只不过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民间没了那些那头起哄的人,百姓又被震慑住。
    年底将近,各大佛寺的高僧都会聚集京城开展一场佛会,住持大师跟各地高僧都是佛家好友,届时他被西羌细作谋害险些丧命的事,必然会通过佛会传的沸沸扬扬。
    宋婉清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住持大师。
    她是佛门常客,自大昭寺出事后,前去上香的香客寥寥无几,她出手阔绰,说心中有惑,想找方丈要一个解答。没有人防备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在住持大师讲禅时用一把剪刀扎破了住持的咽喉。
    宋婉清被捕入狱,原本在狱中尝遍酷刑也不肯开口的明华,却有了松口的迹象。
    萧珏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从明华口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了。
    对于宋婉清会杀住持一事,叶卿说什么都不信。
    她一把攥住萧珏的手:“她不会是那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萧珏似笑非笑看着她:“就这么信任只跟你有过素面之缘的人?”
    叶卿知道自己的说辞有些苍白,但还是坚持:“我相信我的直觉。陛下,我想见见宋姑娘她的婢女。”
    萧珏皱眉:“我就不该让你知道这些破事。”
    叶卿抱住他的手臂就是一顿猛摇:“西羌人肯定是还憋着什么大招,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明显是我们处于劣势。他们要杀住持,派一个杀手过去岂不更好,为何一定是宋姑娘,我总觉得能从宋姑娘身上找到答案!”
    萧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大昭寺那个假和尚,的确是挺在乎宋家这个女儿。”
    叶卿迟疑开口:“陛下是说少师明华?”
    萧珏点头。
    回想起前几天他时常半夜出去,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叶卿问:“你们对宋姑娘用刑了?”
    萧珏看她一眼:“天牢里的刑具,只怕她瞧上一眼就该晕过去了。”
    听萧珏这么说,叶卿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每到半夜的时候就开始尖叫,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第一夜她开始叫的时候,明华发狂直接挣脱身上的铁铐,险些逃出了天牢。”萧珏捏了捏眉心。
    他发现了这一点,就每夜在宋婉清开始无缘无故尖叫的时候,亲自前去审问明华,告诉明华隔壁是在审讯宋婉清。
    明华信以为真,每次都方寸大乱。
    只是依然不肯开口说出他们的谋划,经过这几夜的用刑,他如今已是靠一口气吊着。
    萧珏干脆下了狠招,说他若再不招,宋婉清就要没命了。
    昨夜明华似有所触动,提出要见宋婉清。但萧珏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定这样一个冷血的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
    “宋姑娘身边的婢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叶卿道。
    夫妻两对视一眼,都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很快在宫门口处被抓起来的那个婢子被带了上来。
    她一看见叶卿就哭着要扑过去抓叶卿的裙摆:“皇后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命苦啊!她是冤枉的!”
    两个禁卫军按住了她,不让她再往前。
    萧珏冷冷道:“再聒噪这些没用的,你就再也不必说话了。”
    这话吓得婢子赶紧把收在怀里的信纸双手捧着递了上来:“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皇后娘娘的。自从那日大昭寺遇险之后,小姐每日喜怒不定,时常乱摔东西,夜里还大吼大叫。一位云游道人找上门来,说小姐这是被邪祟缠身了,化了几道符纸给老爷,说小姐发病了,就把符纸烧成灰化水给小姐喝。”
    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一开始还有效,但是这符水越喝,小姐就发病越频繁,病得也越来越重,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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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听了这婢子的话,叶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符水肯定有问题。
    宫女把信呈递了上来,萧珏却没让叶卿接,反而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墨竹拆开。
    宋婉清如今精神恍惚,都能杀了大昭寺住持,指不定也会在信里做什么文章,萧珏不敢叫叶卿冒险。
    墨竹拆开后,取出一张信纸和一张黄符。
    宋婉清的婢女茯苓看到黄符就惊喝道:“小姐每次发病服用的就是这符纸的水!”
    叶卿闻言脸色凝重了几分,她吩咐文竹:“叫个太医过来。”
    文竹连忙出去请太医。
    墨竹则凑近闻了闻信纸和黄符,确定信上没抹什么药粉,这才递给了叶卿:“信纸是没问题的,这黄符上除了朱砂的味道,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等太医鉴定后才知晓是什么。”
    叶卿接过信纸一看,越看越吃惊。
    这封信应该是宋婉清神志清明的时候写的。
    信里宋婉清也意识到自己喝的符水不对劲儿,发病的时候她整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狂躁不安。喝下符水后会安静下来,但不是真正的安静,而是整个人好像变得麻木,恍若一个提线木偶。
    她说耳边老有声音在嗡嗡作响,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在顾夫人的生辰宴上,那个声音让她杀了顾夫人,她太害怕,自己撞到假山石上把自己撞晕过去了,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上次叶卿来信后,那个声音一直让她进宫刺杀叶卿,她意识到越喝那个符水,自己思维被控制越严重,渐渐开始提防。她偷偷用黄符替换了那个云游道士画下的那些符纸。
    写这封信是为了让叶卿提防,她怀疑有人有暗杀叶卿。
    叶卿看完信后久久不能平静。顾夫人出事,势必会影响到在关外打仗的顾将军。她出事,宫里势必会乱成一团。对方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让大翰内部不得安生。
    只是她还是有一点不解,隧问那婢女:“宋姑娘写这信的时候,明显神志已经清明了,也意识到了符水不对劲儿,怎后来还杀了住持大师?”
    茯苓哭道:“奴婢不知,小姐给了奴婢盘缠,说奴婢没有把这信送到娘娘手上,就不许回去,奴婢这些日子就一直守在宫门外。等知道小姐杀了住持大师,回宋家打听,才知道是小姐的病一直不见好,前不久那云游道士又上门来过,给小姐吃了一颗什么金丹。说小姐身上邪祟驱不走,要住进寺里避一段时间,小姐这才被送去了大昭寺……”
    茯苓说完这些,文竹也把太医请了过来。
    因着是昭阳宫要请太医,文竹又没说是何缘由,太医院院首以为是叶卿有什么不适,连忙带上药箱赶了过来。
    “查查这黄符中都有些什么东西。”萧珏示意宫女把装有黄符的托盘端给院首。
    院首拿起黄符闻了闻,神色微变,又要了一碗清水,把黄符放进清水中,让上面的朱砂完全溶于水,最后才用手指头沾了一点放进舌尖辨味。
    只一瞬间,院首脸色巨变,赶紧吐掉了口中的符水,又喝了好几口水漱口。
    叶卿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院首骇然道:“这这……这竟有人敢用禁药!”
    他指着那杯符水:“陛下!这黄符上的朱砂里,混有大量的阿芙蓉,阿芙蓉是能使人上瘾,又能叫人产生幻觉的药物。吃到后面,一日不食阿芙蓉,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叶卿手掌下意识握成了拳,她浑身都有些发冷。
    换句话说,宋婉清不就是被迫吸.毒了么,那么好一个姑娘,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要毁了她这一生?
    “宋家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是要活生生毒死他们自己的女儿吗?”叶卿气得浑身发抖。
    宋婉清的丫鬟茯苓哭道:“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待小姐都还不错的,只是寻常大夫都看不出小姐这是什么病。那云游道人的方子有效,他们想小姐早日好起来,就一直给小姐吃。”
    叶卿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带太医去给宋姑娘看病。”她望向萧珏,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太医的答案让萧珏也颇为意外,对于叶卿的要求,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天牢湿冷,你有孕在身,不便过去,我让人把宋家那女儿接出来。”
    *
    叶卿从未想到,再次见到宋婉清,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已被折磨成了这般。
    宋婉清形容枯槁,一双眼睛都是无神的,衣服上有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应该是当初杀住持大师的时候沾上的。
    她像野兽一样嚎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都按不住她。
    吸食不了阿芙蓉,痛苦让她下意识抠挖自己的手臂,以至于她两条手臂都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
    “宋姑娘……”叶卿自问不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看到这一幕,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听到她的声音,宋婉清浑噩的双眼里似乎有了一点亮光,很快她又痛苦抱紧自己的头,额头青筋凸起:“吵死了……吵死了……我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她挣扎的力道愈大了些,其中一个老宫女还被她咬住了胳膊,发出一声惨叫,床上的被褥枕头都在这番挣扎中掉到了地上。
    叶卿看到这一幕,难过得眼泪簌簌直掉。
    萧珏目光却是敏锐看向了窗外,一直黄爪红嘴白眉的鸟儿停在树枝上,棕色的眼睛里似乎正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萧珏眸子微眯,他袖口一处绣纹的线头散了,金红的绣线散开一寸长,他用两根手指捏住,轻轻扯了下来。
    软软的绣线被灌入了内力,瞬间锋利如针,他指尖发力,射向窗外,那只黄爪红嘴的鸟儿还没来得及飞,就被那根细线从眼睛处直接穿透脑袋。
    绣线力道不减,深深扎入树干半寸,才轻轻垂了下来,线尾缓缓滑落一滴血珠。
    随着那只鸟儿从树枝上坠落,宋婉清的痛吟声也戛然而止,她闭上眼睛,像是突然陷入了沉睡。
    叶卿和那几个按住宋婉清的宫女都被这一幕惊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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