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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一抹阳光穿透乌云,豁然开朗。
    他暗中把事情告诉沈老爷子,老爷子说之前的李神医正好会路过京城,大约半个月后能见着,届时再让好好瞧瞧。或许还真有痊愈的法子。
    谢幼怡的病情,在他心里就是一根刺,扎得深,时不时就隐隐作痛。恨自己怎么不更早一些回京城来,或许不能拖到现在这个局面。
    “宋佥事在忙?”苗隐来到班房,抬眼就看到坐在案后的青年出神。
    宋晋庭闻声抬头,一张半暗半明的面容就撞入阳光中,嘴角勾着浅浅地弧度回道:“都指挥使怎么来了,下官有失远迎。”
    话音落地他才慢慢站起来,苗隐眯了眯眼,没计较他的怠慢,呵呵笑道:“给宋佥事报个喜,宋大人的案子基本可以结案了,新证据已经交给陛下过目,只等最□□审走个过场。”
    宋晋庭来到苗隐侧边,拱手一脸真诚:“劳烦都指挥了。”
    “这叫什么劳烦,都是为陛下办差,宋佥事太客气了。”苗隐狭长的双眼闪着光,总让人觉得有什么更深一层的意思,“等宋大人官复原职,我再来讨宋佥事的酒喝。”
    他嘴里说着一定一定,把人送出去,一转脸笑就落了,嘴里还不屑啧一声。
    当年苗隐怎么抄的宋家,他可一点都没敢忘,更何况苗隐如今已经和太子暗中勾结。
    太子知道他和谢家来往,安平侯手上的证物太子未必清楚,但太子要吞沈家,如今他父亲一案要结。太子估计马上就要动手做什么了。
    宋晋庭思索着太子对他这里要成哪里下手,朝堂上倒是先出了问题。
    先前太子被皇帝斥骂,太子完美嫁祸到二皇子身上,今日有官员把二皇子的亲信官员给参一本,还递交了证物。
    皇帝面对这样的事,首先想的不是刑部,而是掌戎司,直接就把宋晋庭召进宫,让他负责查那官员是否和二皇子有营私结党的嫌疑,陷害太子。
    其实这是个烫手山芋,宋晋庭一眼看穿,太子开始动手了。
    这个差事,他不得罪太子,就得得罪二皇子,哪个都不好惹。
    他接下旨意,慢吞吞出宫去,瑞王按着他先前说的计划,趁机对着瑞王府一应亲近的人发难。
    瑞王用了两天,就把早查清和太子有关的人给打发出瑞王府,然后气冲冲跑到太子痛骂二皇子,说二皇子下作手段,用这些人来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
    太子莫名其妙就被清了不少眼线,气得脸那一个叫黑,心里还怀疑是不是瑞王察觉什么。
    但心腹来报,瑞王府里还有眼线,亲眼看着瑞王怎么清肃那些人的,就是二皇子暗中下手想要先挑拨离间争取时机。
    这样一来,太子的疑心被压了回去,更恨二皇子,暗中给宋晋庭施压让早点了结二皇子勾结朝臣的案子。
    宋晋庭见到太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后,心里头说不出的痛快,嘴上也应得爽快,但进度如何可就不是太子能插手的了。
    “殿下,奴婢觉得宋佥事是不是在敷衍您?”太子心腹内侍在边上阴阳怪气道。
    太子目光沉沉,右手搁在紫檀木案面上,紧紧捏着杯子,“他不会。此事父皇让查,他一定得查,何况据我所知,那个官员已经在牢里招了。那么多眼睛盯着的事,即便要得罪二皇子,他也没有办法瞒。”
    内侍见他心烦,闻言不再多说这件事情,跟他汇报谢家的事:“殿下,沈家商行在失利后居然直接下令关了不少铺子,沈老爷子对外说精力不济,要和有往来的友商谈赔偿。是不是我们这边逼得太狠,反倒让那老爷子起了退缩之意。”
    太子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一砸在桌面上。
    内侍一个哆嗦,差点要跪下。
    “是谁让他们逼得那样紧的?!明明有回旋余地,反倒让对方直接退让来个清净!”
    说起这个事,就让太子生气。
    不知是哪个点上下手重了,居然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太子砸了茶杯,荡得一手都是茶水,更加烦躁地甩手。
    内侍连忙递上干净的手帕,让他擦手:“殿下别动怒,身子要紧。余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她寻找机会就能动手。”
    总算有件靠谱的事,太子冷着脸,厉声道:“书院的人都安排好,不能再有失误,不然等过几天宋家案子一结,宋晋庭就该跟谢家再提定亲。”
    太子还沉溺在自己编织的万无一失中,自以为的运筹帷幄,自小玩弄权柄得来的好处与尊荣,让他自负不知早被人看穿。而谢家和宋家更是早已经重新结盟定下亲事。
    在暗潮汹涌中,谢幼怡却因为有人遮风挡雨,反倒被推在最安宁舒适的区域。
    宋晋庭这几日都在忙着皇子们的内斗,书院已经空了好几堂课,谢幼怡也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
    人虽然不见,每日却能收到他送来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张花笺,写着‘念你’二字,有时候是一片枯叶,用细细的工笔在叶子背后写是经过哪个巷子,落在他肩头的。更有零嘴,胭脂水粉,簪子耳坠,每一样都会留下说明,是他走过京城的轨迹。
    谢幼怡收到东西,便知道他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事。比一本正经的书信更让能诉说他对她情意绵绵,总逗得她忍不住轻笑,心里甜如蜜。
    这日,京城下了一场小雨,杨宪清年龄大,居然就着了风寒病倒,免了一日课。
    谢幼怡想着下雨路面泥泞便没有回家去,学舍里倒走得七七八八,四周都安静得很。
    宋晋庭送来的东西还是按时而至,今日送来一柄伞,浅浅的黄色,上面画着娇艳的桃花。
    她接过,站在屋檐下打开伞,仰头看伞骨,发现伞内侧亦画着桃花瓣。她手轻轻一转,花瓣在伞打璇的时候飞舞起来似的,漫天花雨仿佛就要落下。
    她看得有趣,知道这出自手笔,索性关上学舍的门,撑着伞往雨里走。
    一面走,再一面抬头看伞,她像是走在春光烂漫的时节,连袭来的寒风都不觉得冷。
    在她抬头看伞之际,一双皂靴就停在雨幕中,她丝毫没察觉,一路向前与他撞了个正。
    伞下美人略惊慌抬眼,抱歉的目光下刻变成惊喜。
    “这位姑娘,老天不作美,把小生困这儿了。唐突姑娘一句,可否送小生一程?”
    他今日穿了件夹棉直裰,一方玉冠束发,肩头被雨水打湿,温润的眉眼在水雾中朦胧,无害得真似文弱的落魄书生。
    谢幼怡在他殷殷的目光中把伞轻轻挪过去,在他嘴角慢慢翘起时忽然收回手。
    他错愕,她已经从他身边走过:“我已经定亲,不好与外男多接触。”
    宋晋庭脸上的错愕就化作笑,自己就凑伞低下:“自己的夫婿都不认得?窈窈,我是不是要罚你?”
    他脸皮厚,谢幼怡被夫婿二字反倒闹得脸发热,啐他一口:“我夫婿可不是这样的登徒子。”
    他就在她耳边低笑:“这样就是登徒子了,那到了洞房花烛夜……疼疼疼,窈窈手下留情!”
    话还没说完,腰间已经被掐一把。
    她松开手,睨着他问:“叫你胡说八道,快回去换衣裳,怎么淋成这样?”
    “我故意的啊。我在赌窈窈会不会撑着伞过来,会不会心疼我淋湿了。”他浑然不在意的笑,但笑里都是满足。
    谢幼怡无奈又好笑:“宋晋庭,你三岁吗?”
    他却忽然去握住她的手,“姐姐帮我更衣,三岁不会自己更衣!”
    他尽占便宜,还幼稚得不行,她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笑声被雨声遮盖,她在此时怔了怔,有些恍惚……她刚才是笑了吗?
    她多年习惯了那份淡然,似乎从来就没有再想过,自己会情绪外漏的时候。
    宋晋庭同样跟着一愣,还没来得看清她脸上的笑容,就见到她微微睁大眼错愣。他握着她手越发紧,把激动压下,寻常一般继续跟她说话:“窈窈,我父亲很快要回京了。我想,我们等他回来就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6 23:43:16~20200218 22:3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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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成亲。
    这件事她总觉得离自己还很遥远。
    谢幼怡歪了歪头, 去看伞下正等自己回答的青年。
    雨丝细细,砸在地面, 再溅落在两人的衣摆上, 腾起一片水汽, 和她此时看人的目光一样,朦朦胧胧。
    宋晋庭见她这幅模样,知道她心底还是有顾忌的, 自己倒先笑了:“窈窈这是还不想给我名分啊。”
    “不都已经定亲了吗?”她就知道他嘴里没好话,又有些赫然道, “现在不是最好先别暴露么。你不久前还在陛下跟前说是最后一丝情义,太子又知道我们撒谎了,我们要怎么自圆其说。你要是能圆, 不给你再多招惹麻烦,我嫁也就嫁了……”
    “嗯?”他剑眉一挑, 打断道,“刚才你说嫁,那就是答应了。”
    “不是, 不是有前提吗?”她轻轻推了把非要扭曲自己的话,还坏笑的人。
    他却顺势就抓着她的手, 还捏了捏她指尖:“庭哥哥带你去瞧个热闹,看完热闹你再考虑要不要早点给我个名分。”
    “什么热闹?”
    谢幼怡手上的伞被他接了过去,人也别他拽着往东边走。
    那个方向,是先生们住的院落。
    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一时又没法猜到究竟是什么, 只好跟着他大刺刺地穿过半个学院。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人,不然两人手牵手的,肯定解释不清。
    宋晋庭直接把她带到自己院子,一推开屋门,闯入谢幼怡眼帘的是梨花带雨的余婉。
    她愣了一愣,“你……怎么在这。”发问后才看到屋内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扬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瑞王,一个中年男人,年纪与她爹爹差不多。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被宋晋庭牵着,立马要松开。
    他反倒拽得更紧,就牵着她慢慢走到同样诧异睁大眼的余婉跟前,不屑瞥了对方一眼。
    本就无地自容的余婉被他目光一扫,整个人抖得像寒风中的枯叶,一张脸惨白惨白。
    谢幼怡被他紧紧握着手,众目睽睽之下略有不自在,可又忍不住看向余婉,在想她究竟怎么会来到宋晋庭的屋子。
    瑞王怎么也在。
    先前她似乎有听到说余婉要被指给瑞王为侧妃,是皇后做的主,只是还没有正式下旨意。
    所以余婉出现在这里,是真的太诡异了。
    谢幼怡探究着,忽然心中一凛,刚才宋晋庭说带她来看热闹之后再怎么样?再考虑是否给他名分?!
    她唇一抿,一张冷艳的面容如染了寒霜。
    大半个学院的人都离开了,余婉怎么摸到宋晋庭屋里来,还有瑞王在,总不可能是瑞王把自己未来侧妃往别的男人屋子领吧!
    “爹爹……”余婉被几道目光盯得难堪极了,哀哀地开口,眼泪坠落下来。
    “你闭嘴!”坐在瑞王边上的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老脸通红羞愧难忍道,“瑞王殿下,是臣管教不严,才让她做出辱没门楣的丑事。”
    “爹爹!”余婉似乎心有不服,焦急辩解道,“我怎么就有辱门楣了?我又不知道瑞王殿下要女儿当侧妃,我不过是喜欢宋先生,来给他送些东西!”
    “你跪下!”余大人被顶撞得回身就朝她脸上一巴掌扇过去。
    余婉尖叫一声,被扇得头晕眼花跌在地上,正好就在谢幼怡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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