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刚中午,时间有点早,公园里的英语角还没开始。天有点热,太阳直烤大地,卓小然去小卖部买了一根冷饮,边吃边到处逛逛。公园里挺热闹的,大多数都是退了休的中老年人,没事在这下下棋,锻炼锻炼身体,练练书法,唠唠嗑,打发一下时间。
绕过儿童乐园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有一片被绿化环绕的空地。只见沿着绿化带一路上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雨伞,雨伞被撑开了,呈一字排开状,且一顶紧挨着一顶。
卓小然觉得有趣,就走过去想瞧个究竟。
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每一顶撑开的雨伞上都贴着一张纸,上面除了照片,还有一些年龄身高体重学历之类的信息。
卓小然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相亲角。
果然耳闻不如目见,瞧这集体摆摊招聘女婿儿媳的场面,真是壮观。
卓小然走马观花似地边走边看,其中有一个是招聘女婿的,先不管照片上的人长得如何,但下面的要求,着实把卓小然逗乐了。要求:180以上,相貌端正,it专业或者其他技术型男士。独立,成熟,有担当。另外,英语口语要好。
哈,看来现在不光是找工作要有英语基础,就连相亲也离不开英语啊!
就在卓小然大为感叹英语如何强势攻占中国人民之际,有人主动搭讪上了她。
“小姑娘,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卓小然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父亲年龄差不多的大伯,见她一个人在这晃悠,又瞧着顺眼,就过来聊聊,没准条件符合就能发展成儿媳妇。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想找什么样的类型?”
卓小然忙摇头,“不是,我不相亲。”
大伯又问,“那你有朋友了吗?”
卓小然,“没有。但我……”
大伯接着问,“你几岁了?”
卓小然,“二十四。”
大伯道,“正好和我儿子同年。喏,那个就是我儿子,一本理科毕业,现在在xx公司当技术员,一年收入十五万,我们已经给他准备了婚房,你们家只要准备一辆车,就可以有车有房。”
卓小然,“……”
大伯继续巴拉巴拉一顿轰炸。
卓小然被他过头的热情整的有些吃不消,再三强调道,“我不是来找朋友的,只是路过。”
大伯却以为她在不好意思,一脸了然,“二十四岁也不小了,结婚后就可以要孩子了,趁我们年纪还轻,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话说,小姑娘你父母是做什么的?退休了吗?你是不是独生子女啊?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这是在调查户口本呢!卓小然怕自己再待下去,一家几口都会被这位大伯调查得清清楚楚,急忙找了个借口遁了。
卓小然一回头,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大妈正在纠缠一个老外,手里拿着照片各种介绍。她心里很是感慨,看来父母对儿女的恨嫁心理已经跨越了种族,克服了语言障碍,让他们变得无所不能。
本来只是随意地投去一眼,没想到这个被大妈包围的外国人正好在此时转过头来,卓小然不由大吃了一惊,啊,这人她好像认识诶。怕自己有脸盲症看错人,于是她又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就是安可!
哎呦,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熟人,还是一个她以为从此在自己生命里消失的神人。
卓小然感叹一声造化弄人,不禁又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虽然说了要与安可划清界限,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安可一个回眸,就和卓小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先是一愣,随即变得很高兴,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大庭广众之下,就毫无压力地向她招起了手,用他那特殊的语调道,“萧然,很高兴在这遇到泥。”
几个大妈顺着他的视线,立即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卓小然,然后纷纷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一个问,“她是谁啊?”
安可飞快地答道,“是窝滴女朋友。”
“原来你有女朋友啊。真是可惜了。”大妈一脸遗憾,然后伸出拇指点赞道,“你的中文说的很好。”
另一个大妈对卓小然道,“小姑娘,你福气好啊,找了个又帅又会说话的外国男朋友。”
卓小然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不由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事实上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可接过了话头,“事实上,窝门快要结分了。”
卓小然,“……”
大妈们一连串的恭喜。
安可拉着卓小然,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
大妈道,“本来我还想把我女儿介绍给你,她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是个高材生哦。不过,既然你名草有主,那就算了。”
安可有了卓小然这个挡箭牌,终于从相亲群中成功脱身。走出大妈包围圈,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边用喷雾消毒手,一边道,“中国的大叔大妈真腻害,窝快被他们的口水淹没了。”
说着,他又拿出湿巾纸,将脸上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然后,他目光一晃,看到卓小然嘴角残留的冷饮印子,不由又开始纠结了。几次三番想去擦,最后还是死命地忍了下来。
卓小然当然无法想象自己脸上的一个印迹也能引起他一阵天翻地覆的挣扎,不解地问,“你有洁癖还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安可抿了抿嘴唇,干咳一声,道,“窝滴心理医生说这里有好玩的,让窝过来看看。然后,窝就来了,看到塔门撑着雨伞很有趣,谁知道塔门就拉着窝不放。”
卓小然听了不由噗嗤一笑,学着他的语气道,“泥地心理医生把泥给坑了。”
“坑了?神马意思?”
卓小然道,“就是耍你玩呢。”
安可一舒眉头道,“原来如此。我要回去投诉塔。”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安可突然叫道,“等一下。”
卓小然转头看他,一脸问号。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说着安可就向她伸出了手。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脸,再看他一脸深情的样子,卓小然不由心脏重重一跳,僵立在当场。
谁知,他只是擦掉了她嘴唇边的印迹,然后,就没然后了。
卓小然嘴角一抽,懊恼地捶胸顿足,她怎么会以为他会对自己有意思?她是不是也脑抽了!
见状,安可忙转开了视线,道,“那泥呢?泥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相亲?”
经他这么一提醒,卓小然这才想气还有英语角这么一回事。
听她提到英语角,安可很是好奇,问,“泥想学英语?”
卓小然点头,“本来以为可以随便混混,但事实再次打了我的脸。没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就找不到好工作。”
安可,“要不要窝教泥。”
卓小然挥手道,“算了,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窝是美国人,英语是窝的母语。”
卓小然道,“我怕赶不上你的脑回路。”
安可没听懂。
卓小然也懒得解释。
安可一脸认真地道,“泥是窝朋友,窝不会收泥钱。”
听到朋友两个字,卓小然一顿,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遇上这样的朋友,真不知道是是缘还是劫。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两个星期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说出这句话,卓小然自己也吓一跳,怎么听上去这么哀怨啊?
安可问,“泥生气了吗?”
卓小然别扭地哼了声,“没有。”
安可道,“泥一定是生气了,窝能听出来泥说话的语调不对。”
卓小然被他勾出了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安可,“因为平时泥叫窝名字的时候,都是抑扬顿挫的,而现在是平铺直叙。”
卓小然,“……”
真是观察入微啊,不错,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所以,泥真的生气了吗?”
唉,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啊!
看来自己要是不说真话,接下来半个小时的对话都会在这个上面绕,于是她只好承认道,“好吧,就算是生气了。”
安可还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为什么?是泥让窝别联系泥的。那天在医院里,泥不是冲着窝喊,让窝滚远点。所依,窝就滚鸟。”
呵呵。这么听话。
见她皮笑肉不笑,安可奇怪地问,“难道泥不是这个意思?不会啊,窝对自己的中文还是很自信的。”
卓小然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否则又要没完没了了,便问,“既然滚了,为什么又凑上来?”
安可道,“因为窝要摆脱那些大妈大叔,塔门把窝弄的烦死乐。”
“哦。”
沉默半晌,安可又道,“其实也不是全是,就算今天不遇到泥,窝也会打电话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freak。”
“不懂。”
安可一脸忧伤,“就是怪胎。除了泥,窝没有别的朋友。”
哎呦,这话说的……
瞧他这一米八几的身高,看上去却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安可停顿了下,又道,“对了,警察把钱还给窝了,我可以还你医疗费,甚至请泥吃饭。”
卓小然撇了撇嘴,纠正,“是顺便。”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说到吃饭,卓小然肚子也确实饿了,于是一把拽住安可兴冲冲地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馆,里面的烧腊拼盘很好吃的样子。走,我们去尝尝鲜。”
谁知,安可手一甩,傲娇道,“窝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