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殿外早撤了金麦郎等人的镇守,那些个妃嫔们得此良机,纷纷往这清源殿跑,不管是真心亦或是假意,这份表象总是要做出来的。
紫月一大早便起来梳洗打扮了,之后便一直坐在殿上,应承着众人的贺喜之词。越是临近吉时,柳苡晴就越发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即将婚嫁,这宫里头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却独独不见晴妃娘娘的踪影。
纵然他们相隔如此之近,甚至越过这个院子,便可以见到柳苡晴,可是这距离并没有有半分的安抚她的心,她也不知道,柳苡晴究竟会否兑现自己的诺言……
见到紫月很是心不在焉,众人都笑着打趣道:“月姑娘可莫要胆怯,这旭王你也是见过的,对你也是钟情的很,月姑娘大可不必有所担忧。”
“都到了这种时候,该是唤月姑娘一声旭王妃的时候了,太后您说可是?”
太后坐在上首,听着众人的调笑,虽然没有予以正面回应,脸色却是一直柔和着,并没有半分的不悦。
“今日怎的不见晴妃娘娘?莫不是起晚了?”这种时候,柳苡晴身为紫月名义上的姐姐,该是现身了才是,可是这一大清早的不仅是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更是没有听到主殿那边有什么动静。
太后闻言,并没有加以询问,可是眸色却是沉了几分。
“梁修仪说笑了,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我家娘娘怎会起晚呢?”梁修仪的话才刚落音,便见到吹雪笑盈盈入内,似说笑般道。
虽然不是在诋毁什么,可是梁修仪才刚说完,便被吹雪反击,纵然晴妃不会有什么责怪之意,也总是会有一些的不自然,梁修仪讪讪的笑了两声,随即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奴婢见过太后、各位娘娘小主、月姑娘。”吹雪走到殿中,向上首微微一福,轻声说道。
“平身吧。”太后眸光微抬,淡淡的道。
吹雪微福着身,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低着头道:“请太后娘娘恕罪,今晨起来,我家娘娘突觉身子不适,因此才没有前来向月姑娘道喜,特派奴婢前来恭贺。”
吹雪话语诚挚,并没有半分盛气凌人也没有骄纵不可一世,如斯真诚的模样,倒也让人将责怪的话说不出口了。
“行了,哀家知道了,若晴妃实在身子不适,这大典不去也罢,叫她好好养着身子吧。”太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吹雪退下。
“是,我家娘娘说,现在不能来向月姑娘道喜已是憾事,这大典就算是撑着也是要去的。”顿了顿,又道:“既是如此,奴婢便退下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甚至没有向紫月看一眼,恭敬的退了出去。
原本看到吹雪进来心中一喜的紫月见状,一颗心又慢慢地沉了下去,越发对柳苡晴失去了信心,头微低着,掩去面上那复杂的神色,虽然心中焦急不安,却是不能在人前显露分毫……
这份心情一直持续到在上花轿之前,在那之前,紫月都一直在心中意味着吹雪之前的那几句话,想要从那些话之中寻找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可是……她反复想了许多遍,仍旧没有半分思绪……
上了花轿之后,紫月甚至都打算将事情向墨旭之坦白,以求来获得他的体谅,解去这一时之危,可是这个想法不过在脑中停留了几秒,便被紫月狠狠否定,这种事情就算是她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墨旭之一介古人?
紫月虽在这京都之中没有娘家人,可是那出嫁的排场却十分隆重,延绵的送亲队伍足足有好几条街之长,京都之中的百姓们拥堵在街道的两旁,想要一睹佳人风采,周围更是有许多的侍卫维持秩序,纵然是皇帝出巡,阵仗也不过如此。
花轿在街道上来回了好几个圈,才一路吹吹打打的往旭王府走去,到了旭王府门口,花轿终是停了下来,一整套复杂的程序之后,旭王才得以靠近花轿,踢轿迎新娘。
只见旭王重重一踢之后,半点不顾及是否是踢伤了脚,也浑然不顾周围的一片哄笑声,直接去掀那轿帘。
正值此时,周围那早已准备好的炮竹齐齐点燃,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好不热闹。
只是掀开那轿帘的墨旭之却是一愣,眸光突然一沉,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那轿子,面色更是阴沉了下来,狠狠地瞪向一旁的喜娘。
“月姑娘呢?!”墨旭之沉着声音低低问道,面色之凝重并不似说谎,可这一声,却是把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喜娘吓得不轻。
“月……月姑娘……月姑娘一直在里头呀!”说罢,喜娘还十分质疑的掀开那轿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内望了一眼,这一望更是吓得她腿脚发软,几乎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这人……这人明明是在宫内便上了轿的,这一路走过来并没有见到半分的异常,也始终没有停过轿子啊!就连方才,她还偷偷的往轿内偷瞄了一眼,人都还好好地在里头坐着!
这一时片刻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不见了呢!
喜娘吓得浑身发抖,抬眸颤颤的望了墨旭之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伏地痛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啊!这人明明方才还好好地在里头……”
“方才?难不成,就在方才,月姑娘化作了风尘不翼而飞了?!”墨旭之听到喜娘那细声嘀咕的声音,怒火更甚,就连话语之中,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隐怒。
“奴婢……奴婢……”喜娘听到这样的声音,更是不安,低着头根本不敢动弹,被吓得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
“还不给本王去找!”墨旭之又重重的踢了一下轿子,眉头紧蹙了起来,重重的喝道。
四周本还在愣神的人突然被墨旭之的这一声吼给吼回了神,身子均是一震,被墨旭之的怒火给烧得无法自容,快速的往旁边散去,人人自危。
墨旭之平日为人温文尔雅,莫说是像今日这般发怒,就是平日里一点点不悦都不会表露出来,像今日这般将情绪外露与人前……实在是难得一见!
正因如此,才不由得让人更加心慌,场面也陷入了慌乱之中。
墨旭之带着怒意回府,直接向墨瑾之走了过去,“皇兄,婚礼大典临时出了意外,臣弟恳求皇兄给臣弟一些时间,让臣弟先行处理。”
在墨瑾之面前,墨旭之稍稍敛了一些怒意,只是面色还很是不好看。
墨瑾之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多问,只是挥了挥手,坐在原地并没有动。
紫月的突然失踪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更是没有半点的思路,一路寻入了宫中,却始终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可寻,似乎真如旭王所说,这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墨旭之却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更是放了话,说是今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紫月的行踪来!
眼看着一场好好的婚礼就这么变成了异常疯狂的寻人风波,旁观的众人虽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隐约的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众人都是一哄而散,一时原本拥堵的街道瞬间空荡了下来,让人心中也变得十分的空落下来。
这边风波还未定,旭王府却是又出了另一处的风波。
太后身边贴身的徐嬷嬷突临旭王府,没有对紫月莫名突然失踪询问半句,径直走到墨瑾之的面前,向他请安,“奴婢见过皇上,晴妃娘娘。”
墨瑾之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徐嬷嬷站起身来,直直的望向柳苡晴,声音亦带上了几分严肃之色,昂着头道:“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请晴妃娘娘入宫去!”
说了这句话之后,徐嬷嬷身边便有两个太监走了出来,走到柳苡晴身边,强势的‘请’她起身。
墨瑾之眸光微黯,抬眸望向徐嬷嬷,轻启薄唇,略显淡漠的道:“这大典尚未完,不知太后如此着急请晴妃入宫,是有何要事?”
徐嬷嬷却是依然昂着头,没有半分该在皇上面前表露出的尊敬,只是肃然的道:“这点奴婢亦不知,太后那边等得急,还望皇上放行。”
徐嬷嬷这次是没有了半点顾忌,直接拿出太后来压墨瑾之,神色更是严肃到让人心中不禁凛然。
柳苡晴望了墨瑾之一眼,手轻轻的搭上他的手,以示安抚,正想说话,却被墨瑾之打断。
“若是嬷嬷不道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今日朕不会放人!”墨瑾之面色微沉,亦半点不顾及这样做是否会拂了太后的面子,也不管徐嬷嬷是否会难做。
既然要从他身边带走人,难道就想这样带走就是了?真当他是好糊弄的?
再者一来,太后这样焦急的要人,竟然不顾是否会破坏了旭王的婚礼,若说没有个什么事情,怕是谁都不会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