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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午开始,家主陆义的病情突然恶化,现在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了。
    床前跪着四个姬妾,年长的不过20多岁,年纪轻的也才豆蔻年华。此刻一个个哭哭啼啼,哀声切切。
    陆家大妇生前善妒,又不能生育。陆义虽然贵为一郡首富,竟然一个妾都没有,也就悲催的没有子嗣。几年前原配夫人身故,陆义立刻一口气纳了五房妾侍,可惜年事已高,雄风不在,每晚望月空流泪。
    直到陆义重病将死,他才得知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
    原来二十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陆义酒醉,糟蹋了夫人的贴身丫鬟。此后夫人大怒,将丫鬟赶出了陆家。丫鬟竟然珠胎暗结,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陆远。丫鬟死后,这孩子就寄宿在普济寺中,离镇海城不过数十里。这一切夫人全都清楚,她还暗中资助过丫鬟母子,只不过一直瞒着陆义。几年前夫人也死了,她就留了一封手书,嘱咐管家陆平,若老爷时日无多,就把书信给老爷看。
    陆义看到书信时简直如晴天霹雳。暗中派心腹去寺庙中调查,回报说那孩子与他面貌有八分相似,书信所言句句属实,这才确认无疑。
    可惜陆义知道的太晚了。他因为膝下无子,无奈之下已经准备过继弟弟陆勇的小儿子陆天来继承家业。
    陆勇可不是善茬,当年陆义未发迹时,兄弟几人打家劫舍,陆勇可是最狠的那一个。如果叫陆勇得知他还有个儿子,必遭毒手。
    如今陆义重病将死,万贯家财就要落在兄弟手上,实在不甘心。只好找了几个心腹,以外出采买药材的名目去接陆远回家。只等陆远一到,立刻召开家族大会,当众认亲。到时有族中老少见证,陆勇也翻不起浪来。
    话说应该快到了啊。
    陆义的神志依然清醒,派出的人迟迟未归,陆义心中不免焦急。
    不知为何,昨日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原本还以为至少能撑个半个月,如今怕是过不了今天。
    冤孽啊!陆义艰难地竖起左手食指。
    最受宠的侍妾赵姨娘立刻膝行到床前,抓着他的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陆义:“叫,叫陆平。”
    赵姨娘立刻转身出去,唤来了管家陆平。
    陆平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进来以后目不斜视,小心地穿过一众姬妾走到床头。
    陆义向陆平投去希冀的目光。
    陆平摇了摇头。
    赶不到了吗?罢了罢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义虚弱地摆摆手,打发陆平下去。
    陆平刚走,陆义哑声道:“赵姬…”
    “老爷,奴婢在。”
    “我要死了。”
    床前众妾顿时哭声一片。
    “别吵。”
    “老爷,你莫乱说,我去给你端药。”
    “咳咳,昨日那药太苦。今天不,不吃了。”陆义呼吸已经十分艰难,喘了几口道,“你们赶紧收拾细软。我死以后,走得越远越好。我那几个兄弟,垂涎你们很久了。”
    众女:“呜呜呜,老爷,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陆义:“还,还有一事。”
    赵姨娘:“老爷,我们听着呢。”
    陆义往腿间指了指:“龙,龙抬头了,五年来第一次啊。快,让我爽一把。”
    赵姨娘:“……”
    众女:“……”
    沉默间,陆义急促地喘息几声,干枯的手臂颓然落下,没有了声息。
    室内哭声乍起,因为对未来的恐惧,众女哭声越来越凄切。
    “老爷,不要丢下我们啊~!”
    不多时,擂鼓般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
    “兄长,我来晚了呀兄长,你死得好惨啊!”一个头发花白的魁梧中年人扯着一个小胖墩闯了进来。众女急忙闪躲。
    “哎嗨嗨呀~!我滴老哥哥哟~你怎么去得这么早啊!”中年人咧开大嘴干嚎着,站在房屋正中,眼睛却在众女腰臀间乱瞟。
    这位正是陆家二爷陆勇,人如其名,豹头环眼威猛雄壮。
    那小胖墩穿得大红大绿,腰间却胡乱系了一条白麻腰带。他手腕上肥肉叠了三层,拿着一根鲤鱼糖画滋溜乱舔。
    中年男子喝到:“陆天,跪下,给你爹磕头!”
    小胖墩这才注意到房中情形,看到床榻上一动不动的陆义,油嘴一歪大哭起来:“死人啦!”
    扭着屁股就要出去。
    陆勇一脚踹在胖墩膝盖弯,小胖墩瞬间趴下,糖画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陆勇不顾胖墩哭喊,又单手抓住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地上掼了三下。
    “咚!咚!咚!”
    胖墩涕泪横流,想哭又不敢出声,浑身抽搐着。陆勇粗着嗓子,不知是哭还是笑:“兄长,我今日过继陆天给你继承东院香火,给你送终!你泉下有知,安心去吧!陆平!”
    陆勇话音刚落,管家陆平又从外边进来,恭敬道:“二爷,有何吩咐?”
    “召集各院,即刻到祠堂召开家族大会!老子要当众宣布大哥的遗嘱!老子已经请了太守派人为我见证,各院老少爷们都得到场。”
    “这~”
    “这什么?!哪个要是敢不来,老大的产业一点儿都别想分!”
    “那老爷的灵堂?”
    “慌什么,随便找几个人收拾一下。等召集了各院,议定大事。大伙儿再合计合计,给大哥风光大葬。”
    “谨遵二爷吩咐。”
    赵姨娘脑海中一道惊雷劈过,原来陆平是二爷的人!昨日俸给老爷的汤药可是陆平所给,老爷喝了半碗汤药,突然呼吸急促,冷汗直流,病情急转直下。今日又是陆平见过老爷,二爷才那么及时地闯了进来。
    心慌意乱之下,赵姨娘情不自禁喊出声来:“且慢!”
    陆勇:“嗯?小娘皮说甚?”
    赵姨娘咬牙道:“老爷尸骨未寒,现在开族中大会,大大不妥!”
    陆勇单手扼住赵姨娘喉咙,呲牙道:“贱婢,我大哥龙精虎猛的身子,就是叫你们这些狐媚子吸干的。不会下崽的浪蹄子,还有脸乱吠。来人呀,把这贱婢绑到西院,老子要亲自修理她。”
    “呸!”赵姨娘的回应非常干脆。
    “你!”陆勇用袖子擦了擦脸,怒道:“来呀,送迎春楼去!”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狗腿子冲进来,架着赵姨娘就走。
    赵姨娘又惊又怒:“陆勇,老爷的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的!”
    那迎春楼乃是镇海城内第一号青楼,也是陆家的产业。陆勇竟然丧心病狂到把大哥的遗孀送进妓院!
    眼看着赵姨娘被拖出去,其余众女吓得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陆勇逼视着她们道:“还有最小的那个呢?你们这点花招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待我开完大会,再一个个收拾你们!”
    说罢陆勇拿手指指了一圈,拖着胖儿子扬长而去。
    昨天派去截杀那野种的手下死了两个,好在陆安老谋深算,用上了一日丧命散,那野种必死无疑。他们父子二人同一种死法,也不枉了父子一场。
    陆勇想到这里,忍不住大笑三声。等办完大事,今夜就去迎春楼调教一下那赵姨娘。小娘皮骨肉匀称,驯得好了说不定是个头牌。哇哈哈!
    与此同时,镇海城西门外的码头上,一艘乌篷船靠岸,陆远踏上了镇海城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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