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泠忍着寒意,“害你跟我一起淋雨了。”
徐一廷看出来她冷,施泠冷得眼角都有些微红。
两人等了一会儿,徐一廷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样子。”
雨势不减,他们身上的淋湿程度还随着时间加重,两人都冷得发抖。
徐一廷想了想,咬咬牙,“要不我们冲回去,就两三分钟了,回去你宿舍你还能换洗一下。在这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去,越来越冷肯定感冒。”
施泠手已经冰凉了,她等着的这会儿都在想,今天受了寒,下次亲戚造访该疼成什么样。
她无奈地看了眼雨势,连着线往这儿飘,况且这是别人家门口,待着怪不自在。
施泠点点头,“行。”
徐一廷伸手把自己大衣脱下来,递给施泠。
施泠摇头,“不用。”
两人都冷,徐一廷好不到哪儿去。
徐一廷往日绝不勉强人,但是今天多呆一会儿就是更湿一点,他绅士风度容不得女士跟他一样淋雨。
他直接把大衣往施泠头顶送去,施泠还要推,他人已经冲进雨幕了。
索性这样的呢子大衣又厚又暖,里面那层还没湿透,施泠披在头上,几乎把她上半身都罩住了,而且挡了不少风雨。
两人急急地往al跑,这一路真是许久没体验过的难受,地上的积水容易滑倒,雨夜的视线不好,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踩到什么,匆匆跑着。
时不时要把湿了的头发拨到两边去,免得挡了眼。
两人冲回公寓楼下时候,施泠找钥匙的手都在抖。
公寓里面铺了地毯,进去以后总算是风雨歇了,衣服上的水瞬间把地毯都淌得颜色变深了。
两人进了203套间。
施泠开了自己房门请徐一廷进去,徐一廷来接过她这么多次,没一次僭越。
然而今天是顾不了这么多了,施泠说请他进来喝杯热水缓缓,徐一廷就点头了。
施泠进了屋内就好许多了,她一路披着徐一廷的衣服,就开始淋了一会儿,多半还是冷,现在不冷了就没那么难受。
她进洗手间换了厚睡衣,又拿了毛巾,递给徐一廷一条新的,自己擦了头发。
徐一廷状态就没这么好了,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一向注意锻炼的现在也顶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施泠极少麻烦别人,又说了歉意,怪她连累他。
徐一廷笑着说没事。
听他说话声音里带着些许鼻音,施泠看了眼外面,雨潺潺不知何时止,她捂着杯子问他,“要不你在我这里洗个澡再回去,免得感冒了。”
施泠说这话是没有丝毫旖旎含义的,然而现在都晚上十点过了,孤男寡女处在一室,因为两人身上湿冷没升起来温,倘若其中一人洗澡就大有不同了。
徐一廷看着施泠苦笑,“要是别人知道,肯定说我亵渎了施女神。”
施泠正是知道他无意,不过是热心照顾,才不怕他误会多想。
“没事,你要是因为我生病了,才让我愧疚。”
她眼神语气都不容置喙。
见徐一廷还在犹豫,施泠补充一句,“你知道我,最坚持,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徐一廷听了,很快会了意,“确实,这才是我们施女神。”
以前高中班里有一对情侣,某天晚自习突然被班主任分开约谈,发现了要拆散。有人说下午看见施泠去了班主任办公室。那个女生回来边哭边质问施泠为什么要这样,她不想谈恋爱就嫉妒别人。
施泠不愿解释,就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任她怎么说都是这样。
后面那个星期,跟那女生关系好的全班大部分人就开始孤立施泠,故意碰掉她的笔,水杯之类,说话冷嘲热讽。
直到那个男生承认了,是他不小心把钥匙扣上女生名字被他妈发现了。
施泠去办公室就是个巧合。
大家才悻悻地恢复如初,那个女生别扭地跟施泠说不好意思,施泠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说没事。
有人问她怎么不解释,她就说没必要。
施泠确实一贯如此,而且有时候倔得有些出人意料。
想起来高中的事情,这样怪异的气氛就淡了不少,施泠已经拿着杯子开了门。
“你自便,我再去烧点水。”
徐一廷拿了毛巾起身,“那我不客气了。”
房间就那么大,浴室一眼看去就是。
施泠在厨房煮了姜汤,回来时候徐一廷已经洗完了,倒是避免了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
只不过徐一廷上身衣服都湿透了,只勉强穿了裤子,上半身搭着浴巾。
他看见施泠,笑了笑,“失礼了啊。”
施泠难得跟他开了玩笑,“不会,以前游泳课不是一起上的吗?”
那会儿学校里相应素质教育的号召,就上了那么几节课就被高考科目夺回去了。
徐一廷身材不错,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施泠放下姜汤,“你先喝,我去找室友给你借件衣服。”
徐一廷这回想起来几次碰见池骋,池骋对他的敌意昭然可见。
他问她,“你那个室友,是不是在追你?”
他怕她疑惑,给她描述了一番,“就是那个戴个耳钉,长得还可以的,上次我唐人街带了奶茶给你,就是让他帮我给你的。”
施泠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池骋,但她并不知道是池骋接的,因为回来时候奶茶就挂在门上。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她和池骋的关系,含糊其辞,“算是吧。”
徐一廷笑了,“一看你就不会喜欢他这样的。”
施泠愣了愣,看他一眼,“为什么?”
徐一廷一边擦头发,看都没看她,“不为什么,明显不是一类人嘛。你这么仙女,他呢,怎么说,一看就是playboy。”
施泠过了几秒,才应了一声,“说的是。”
徐一廷回她,“所以啊,需要我当挡箭牌,乐意效劳。”
施泠胡乱应了一声。
她坐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的刚才说的,要给徐一廷借衣服的话。
从旁边抽屉里找了吹风筒给他,自己就起身出门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敲门声。
施泠猜是赵永斌,他总管她借东西,正好免得她走一趟,可以直接问赵永斌借套衣服。
开了门她就愣住了。
池骋逆着光,站在门口,等开门时候也不好好站,半倚着门框,长腿交叉。
施泠就开了半边门,然而里面传来吹风筒的声音。
施泠还没问他什么事,池骋就皱了眉,“你屋里有人?”
施泠完全没想到是他,他平时根本不会主动找她,都是借着点儿机会,不显得他那么被动。施泠对他态度次次都是一个样,想来他也不愿意总触她的霉头。
今天不知为何主动敲了门。
施泠听他这么问,连答都不愿意答,“关你什么事?”
池骋眯着眼睛审视她,施泠在英国没结交几个人,唯一往来的就是那个奶茶男,他想到这里有些心烦。
看她一脸抗拒交流的模样,仗着身高力气,直接从她上方推了门。
施泠没反应过来,门就已经撑不住力道了,往后转去。
她再看池骋的眼睛里满是怒意,用力根本掰不过他,门就被推到将底了。
“你干什么?”
池骋没回她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内的场景。
徐一廷裸着上身,披着浴巾,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在吹头发,再看施泠也是换了睡衣,头发仍透着点儿湿气。
他若是再看不明白就是蠢了。
池骋一向骄傲,今天看了这样场景,不亚于用针戳了双目一样刺眼刺痛。
他再看施泠时候,五官都气得走形,太阳穴突突地跳,双目赤红,下颌骨咬得紧绷。
“施泠。”
他咬了咬牙,才艰难地吐出来下半句,说得他几乎像给自己心头剜了一刀。
“你他妈跟别人睡了,是不是。”
池骋说“是不是”时候,气得没忍住揪了施泠的衣领,几乎面贴面地质问她。
施泠还没来得及解释,徐一廷就听见这边动静,放了吹风筒站起来。
起先伴随着吹风筒的轰隆声,两人讲话只有对方听见,那怒意放大了不觉得可笑。
然而现在安静下来,池骋又觉得自己可笑了。
徐一廷走过来站在施泠身后,他跟池骋一般高,两人平视。
池骋已经松了施泠的衣领,满眼怒火地同他对视。
徐一廷知道他多半是误会了,他低头看了眼施泠,想看她脸色行事。
就这一眼落在池骋眼里更刺痛,两人竟然默契到了如此程度。
池骋脑子里轰得一声,火气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