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凉枭作为太子,在这种时候就起到至关重要的“善后”作用了。
他跟弘顺帝不同,哪怕给人的印象阴狠暴戾,在面对无辜百姓的时候,采取的也是安抚怀柔政策,至于皇陵的事,他的态度始终很模糊,甚至于被问起的时候,还有些闪烁其词。
这么一来,越发让更多的人笃定了秋氏废后与人私奔这件事另有隐情。
弘顺帝已经多日未上朝,这段时间的年底朝务都是太子在监管。
——
马上就要过年了,东宫开始热闹起来,剪窗花,贴对联。
到处洋溢着春年的喜气。
这天,钟粹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皇贵妃要单独见太子妃。
杜晓瑜亲自把传话的管事太监打发走,深吸口气,去衣柜里挑选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裳,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以后,她从东宫出发,前往钟粹宫。
没带傅离忧也没带傅少安,就她一个人。
皇贵妃像是在特地等着她。
杜晓瑜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前殿坐了,秀婉的面容上不复以往的温柔,看向杜晓瑜的目光甚至带着婆婆对于儿媳的审度和打量。
杜晓瑜怔了一下。
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了正常,面色平静地走进去,站在殿中,双膝微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给霓裳行了大礼。
霓裳面色无波地摆摆手,“起来吧!”
杜晓瑜谢恩,走到一旁坐下。
殿内炭火烧得旺,暖意融融。
回来一年多,霓裳这是头一次以正经婆婆的身份面对杜晓瑜,也是头一次正式打量她。
“枭儿都跟你说了吧?”片刻的沉默过后,霓裳率先开了口。
所有的下人都被屏退,无须担心隔墙有耳。
“嗯,都说了。”杜晓瑜颔首,神情之间一派坦然,并无慌乱和无措。
她这个反应,倒是令霓裳有些意外,“你听了以后,不觉得害怕吗?”
杜晓瑜浅浅一笑,“怕,儿臣怕这只是一场梦,怕梦醒之后殿下再度失去您,他会彻底崩溃。”
霓裳面上笑意略淡,“你这张嘴倒是会说。”
杜晓瑜扯了扯唇角。
女人的第六感最是敏锐,她隐隐感觉到婆婆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却一时想不到问题出在哪。
是看不上她的出身还是单纯地不喜欢她这个人。
这些,杜晓瑜都一无所知。
宫女奉了热茶来,杜晓瑜接过,揭开盖喝了一口,动作很随意,看不出哪里拘谨。
霓裳收回视线,眼睫微垂,“说说吧,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杜晓瑜哪怕是杜家的女儿,她两岁之后就被卖到山里去了,这期间,枭儿跟她不可能有交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枭儿义无反顾地跑到乡下,在她身边待了两年?
霓裳看得出来,自己那个儿子对杜晓瑜绝不是玩玩的心态。
她需要知道这里头的内情。
杜晓瑜略一思索,面色坦然地说:“殿下告诉我,慧远大师给他批过命,他是根据慧远大师所指的生辰八字找到我的。”
“慧远大师?”提到这个人,霓裳有片刻的恍惚。
“是。”不管瞒不瞒得过去,杜晓瑜都只有这么个勉强算合理的解释。
婆婆应该还不知道傅凉枭的秘密,那种事,由她这个做儿媳的捅出来不合适,还是把锅甩回傅凉枭身上,让他自己来应付。
霓裳似乎是情绪被触动,没再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转而聊起了别的。
杜晓瑜虽然比不上宁王妃那种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但胜在冷静沉稳,不偏激,不失礼,说话有分寸,不刻意奉承讨好,也不故作清高拿捏姿态。
一番交谈下来,霓裳算是重新认识了她。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霓裳说自己有些乏,让杜晓瑜退下。
霓裳并没有嘱咐杜晓瑜以后要好好和她儿子过日子之类的话,也没有送她类似于传家宝之类的首饰作为信物,只是让管事太监亲自送太子妃出去。
杜晓瑜行礼告退。
虽然婆婆的态度还是那么的不冷不热,不过她感觉得到,临走的时候,婆婆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刚进殿时候的凌厉。
这也算是婆媳关系进了一小步吧?
杜晓瑜这么安慰自己。
走出钟粹宫,在甬道上遇到了宁王。
已经来不及避开,杜晓瑜只能微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
宁王神情温润,“七嫂是来见皇贵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