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翰林院的底层官,却也是与皇帝接触机会较多的一个职位。
傅凉枭登基以后,改年号为晋元。
某天,批阅完奏折闲来无事,傅凉枭让李忠去翰林院传一位侍读来讲经。
李忠去的时候,翰林院一众人你推我搡,全都不敢冒头,因为晓得这位新帝脾气不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龙颜大怒,所以一个个缩着脖子装鸵鸟。
不管在什么地方,欺负打压新人的现象永远存在,翰林院也不例外,别看这里头都是文人,暗藏心思的还是不少。
张老头和丁文志是这一届散馆考核选进来的新人,翰林院其他人跟他们俩不熟,看着老的不好欺负,就欺负小的。
于是有好几个把丁文志推出来,让他去给晋元帝讲经。
这事儿掌院学士不知情,他在正厅里招待太监总管李忠。
等见到那边带过来的人是丁文志,掌院学士愣了一下,当着李公公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勉励他好好讲,还说这是新帝登基以来头一回传翰林院的人去讲经,要是讲的好了,龙心大悦,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
丁文志知道晋元帝就是杜晓瑜的夫君,他之前一直想拜访没拜访上的楚王,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还算镇定,跟着李公公去了乾清宫。
傅凉枭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捧着本书,书页翻开,挡了大半张脸。
丁文志进去以后,没敢抬头看天子,直接在地上跪了。
傅凉枭姿势都没换,让他平身,语气虽轻,却透着常年的积威,让人光是听听声音就不敢在他跟前放肆。
等丁文志起来以后,傅凉枭让他讲《春秋》。
四书五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通常皇帝会传翰林院的侍读来讲经,就是想从这些进士嘴里听到不同角度的理解,继而选其精华进行融会贯通,上升到国政上去。
丁文志应了声是,然后开始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晋元帝讲《春秋》。
傅凉枭一直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丁文志又是躬身站在一旁,全程没看到晋元帝的脸。
等他讲完,发现晋元帝陷入了沉默。
他抬了抬眼,看不到晋元帝是什么表情,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讲完了?”半晌,傅凉枭问。
“讲完了。”丁文志回答。
“讲得不错。”傅凉枭合上书页,将线装书放在御案上,抬眼看他,“若是朕没记错,你是去年的新科进士吧?”
丁文志低着脑袋,说:“是,微臣去年才刚考中的进士,被馆选入庶常馆,今年承蒙皇上开恩,提前散馆,前不久因为考核成绩过关,才入的翰林院。”
傅凉枭眼底有几分兴味,“才入的翰林院,怎么就做起侍读来了?”
丁文志顿时跪在地上,因为紧张,出了一手心的汗。
翰林官也是有品级的,像丁文志这种刚进去的正七品底层官,平日里只负责修修年代久远的那些史书,给皇帝讲经是正六品侍读的职责所在。
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丁文志道:“负责给皇上讲经的那位侍读身子不适,临时让微臣来顶上,所以……”
他没敢说自己是被那帮人给坑了。
“起来吧!”傅凉枭抬了抬手。
听出皇上没有责怪的意思,丁文志暗暗捏了把冷汗,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瞟到晋元帝的容貌,一时之间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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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结局篇(7)
傅凉枭察觉到异样,再度抬眼看他,问:“怎么了?”
丁文志马上反应过来,摇头,“没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丁文志怎么都不会相信,晋元帝的容貌竟会与当初在乡下跟杜晓瑜定亲的阿福如此相似。
那桩亲事,虽然当时有不少村里人作见证,但终究是没作数。
一来,阿福后来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二来,杜晓瑜被接回了京城。
按照杜家的说法,亲生爹娘没有在场,不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承认婚事。
所以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早几年丁文志知道杜晓瑜被带回京城阿福也不见了的时候,给家里的书信上多次强调让他们务必想办法解释清楚那二人的事,别让乡下人胡编乱造起谣言。
否则晓瑜妹妹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要是被人查出来在乡下与人订过亲,名誉肯定受损,对将来的亲事也大有影响。
后来杜晓瑜嫁入了楚王府,乡下人舌头再长也知道亲王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再加上丁文志那个当镇长的爹做了妥善处理,所以那件事解决得还算圆满,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个别,基本没什么人传杜晓瑜的事。
如今见到晋元帝,丁文志虽然有一种见到哑巴阿福的错觉,心里却明白,一个是村野猎户,一个是君临天下的帝王,怎么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以越发不敢提阿福的事,怕引起晋元帝猜忌。
潜意识里却忍不住去想,晓瑜妹妹是不是把晋元帝当成了阿福的替身。
傅凉枭从丁文志恍惚的神情猜出他可能是看到自己想起阿福了,不过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毕竟身份摆在那儿,若是解释,只会引得丁文志惶恐。
再加上这种事不能传回乡下,否则肯定会再度引起轰动。
敛了思绪,傅凉枭缓声道:“朕听皇后说,你的家人还没接到京城来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