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彦回过头看他,想了想,突然对着门外吩咐道:“瑞云,提两坛酒进来,今天我陪咱们小公子借酒浇愁。”
作者有话要说: 游礼:叔父,我觉得你应该安慰一下我。
游彦:我又没失过恋。
第23章
在游彦心中游礼一直都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哪怕明知道侄子越长越大,叔侄二人一起对酌这还是头一次。为了安慰侄儿,游彦特意让瑞云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好酒,又让厨房送了几道小菜,叔侄二人守着游彦窗前的那棵翠绿的梧桐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从午后日头高照一直到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游礼毕竟年纪小,不胜酒力,酒没喝多少就慢慢起了醉意。不过还好他虽然酒量不行,酒品却还不错,喝到最后没了意识,干脆倒在软塌上昏睡过去,酒盏还牢牢地抓在手里,整个人蜷成一团,怎么看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游彦倒是还算清醒,因为早些年在西北打仗整日与陶姜那些武将混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虽然武力上未必及得上他们,酒量却大有提升,以游礼的那点酒量干脆都没陪他喝的尽兴。
游彦抬手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转过头看见软塌上睡的正香甚至打起小呼噜的游礼,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他将酒壶随手扔到一边,走到软塌前先将酒盏从游礼手中抽出,顺便往他身上盖了一张薄毯,而游礼全程睡的格外香甜,仿佛现在将他整个人扛起来,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察觉。
游彦看了他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作为长辈,他能陪游礼做的大概只有这些,这场酒醉之后,不管游礼是否能够消化掉这些失落,他都不会再干涉。这世上或许有很多东西都极易得到,却绝对不包括人心,纵使你千般万般好,但对方就是不喜欢你,也只剩下无可奈何。
游彦突然就想起来那一日蔺策问他,当日他有无数种选择,为何偏偏最后是他蔺策。
这个疑问不止蔺策有,蔺策那些在夺嫡之争中处于下风的兄弟们也有,还有就是游彦身边的家人朋友,不管他们是否问出口,大多都怀着这个疑问。游彦自己却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对他来说,原因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从当日在御花园只一眼他就将那个少年记在心底,一切就已经注定。
想到这儿游彦突然笑了起来,或许真的如他当日戏言,年少的韩王太过清隽动人,才让他一见倾心。
游彦晃了晃脑袋,伸手去摸酒壶才想起酒壶已经空了,他刚想吩咐瑞云再取坛酒进来,就听见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游彦走到窗边,顺手将窗子推开,缓声道:“进来吧。”
下一刻就有一个黑影顺着敞开的窗子进到房内,朝着游彦拱手:“将军。”
游彦回手关上了窗,点了点头:“我要的东西都查到了?”
那人应声,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刚要递给游彦,突然发现了旁边软塌上睡得正香甜的游礼:“这人……”
“无碍,那是我内侄,况且他睡的熟着呢。”游彦将信封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取出里面的纸,“一共多少家?”
“包括您所说的林家,一共有十五家从李埠那儿求过字,润笔费从百两到千两各不等。”那人道,“不过这些只是近两月的名单,先前的名单属下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去追查。”
游彦点头,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名单,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倒是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尤其是前面这些名字,我今早才刚刚见过。”
“将军还派了别人去查此事? ”那人不解问道。
“只是偶然得见。”游彦笑了起来,手指从名单上滑过,“十五幅字加在一起润笔费近万两,也怪不得会有人说李大人为人清廉,从不收受他人贿赂,因为这李大人靠着卖字,就够养活大半个皇城了。”
游彦将名单上的名字及对应的时间银两一个一个看完,才抬起头吩咐:“辛苦了。”
“将军客气,为将军卖力本就是属下等应该做的,”那人道,“属下回去会继续彻查先前的事,务必将此事完全调查清楚,再呈给将军。”
“劳烦。”游彦将名单收入怀里,“回去跟你们陶将军说,你这个月的饷银翻倍,从他的饷银里出。”
那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将军怜恤,就是陶将军要是知道说不定会跑到您府里赖着不走了。”
游彦挑眉:“借他陶姜两个胆子也不敢。”他说着话走到窗边,顺手将窗子打开,“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那人拱手:“属下告退。”说着跃出窗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游彦将窗子重新关好,就好像不曾有人出现过。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随手写了几个字,看了一眼,突然就笑了起来。
古往今来,润笔之风一直未曾断过,收取润资的形式,价值也因为这些文人墨客的喜好而大不相同,名士之如韩昌黎甚至还受过“一字之价,辇金如山”的评价,不过凭着李埠的那几笔字话,差的是不是有些远?
而更凑巧的是,那些付了高额润笔的人家的女儿的画,今早都出现在长乐宫,如若蔺策来者不拒,说不定这些人真的就进了后宫,带着全家人鸡犬升天,那么送给李埠那笔润笔费也就算不得什么。
游彦丢下笔,随手将自己刚刚写好的几个字凑近烛火旁点燃,盯着跳动的火苗,他勾了勾唇。这么看起来的话,李埠当日为何对蔺策的婚事如此的上心,不顾蔺策厌恶也要一再进谏也就变得可以理解。
这个李大人,倒是既聪慧,又忠心的很呢。
烛火慢慢吞噬着染了墨的纸,冒出薄烟,在房内扩散,兀自在睡梦之中的游礼终于感知到,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眼,坐直了身体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游彦:“叔父,您在做什么?”
“刚写了几个字,觉得难看的很,所以烧掉毁尸灭迹。”游彦熄灭了看着那张纸在烛台上慢慢化为灰烬,转过头看向游礼,“醒酒了?”
游礼晃了晃头,目光还有些发散:“头晕乎乎的,提不起力气。”他转了转眼睛,朝着四下里看了看,“天都黑了?什么时辰了?”
“刚到戌时,”游彦回道,“你今晚是宿在我这儿,还是叫瑞云送你回去?”
“嗯?”游礼慢慢地回过神,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提起领口闻了闻,“身上的酒味太重了,我要回房洗个澡。”
游彦了然,朝着门外招呼:“瑞云,送殊文回房。”
门外传来瑞云的回应:“是,公子。”
游礼从软塌上爬了起来,随手理了理衣襟就向外走,游彦站在书案前,哭笑不得地叫住他:“殊文,你鞋子呢?”
游礼茫然地转过头,顺着游彦的视线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自己正赤着脚,又摇摇晃晃地走回软塌边,捡起鞋子穿上,朝着游彦道:“叔父,那我告辞了。”
游彦挥了挥手:“快走吧”
游礼拉开了门,人已经走到了外面,突然又回过头来:“叔父给我的茶呢,瑞云拿着了吗?”
游彦:“……你鞋都忘了穿居然还记得你的茶,瑞云,进来把茶饼给他带上,送回去后让人看着他立刻休息,不准再乱跑。”
游礼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多谢叔父。”
第24章
尽管蔺策极力在减少影响, 乐昌公主与游家的婚事取消这一消息终于还是在朝中扩散开来, 意料之中的引起了轩然大波。先前游彦毫无预兆地上交兵符被许多人当成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认为他是想借此向蔺策示弱,从而给自己的侄子谋求那桩人人艳羡的婚事,至于兵权, 等战事再起,总还有可能回来。
而现在,婚事突然夭折, 先入为主的这些人立刻觉得游彦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这接连几波下来,游彦损失了兵符不说, 又没有拿下婚事,怎么看都像是蔺策反套路了游家一波, 先是以婚事作为交换,兵不血刃地收回兵符, 而后再找借口取消婚事,让没有了兵权的游家有苦难言。
一时之间,朝臣们都开始猜测, 这是不是一个信号。
登基四年, 隆和帝蔺策虽然掌握了大权,但难免在一些事端之上受到游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影响,初继位时,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需要仰仗这些世族, 而现在天下太平,国富民安,隆和帝将视线转回朝堂,这些世族就显得有些碍眼了,想要对游家动手以捍卫自己帝王之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也有一些消息灵通的稍微听说过游彦与蔺策之间的关系,都觉得这也是二人感情破裂的象征,毕竟游家能够一路走到今日,祖先余荫所剩也没有旁人想的那么多,更是因为游彦一人以赫赫战功在朝中立于高位,蔺策对他及他背后的游家更是有意放纵,多年后宫空置更是为了这人。而现在,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蔺策突然收回了游彦手中的兵权,跟着又大肆选妃,之后又结束了乐昌公主与游家的婚约。
自古以来,君心难测。想当日游家如此势大,帝王恩宠由盛转衰,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
也有人觉得,蔺策作为一代君主,就算为了江山社稷,后代绵延,也不至于真的对一个男人动真情。当日先帝诸子夺嫡,韩王势微,而游彦身后是整个游家,为了获得支持,蔺策委曲求全,与游彦交好。至如今,他羽翼渐丰,已经不再需要游彦的支持,又怎么会还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
非卿不可的感情在寻常人家都难寻觅,又何况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
流言蜚语在朝中传的已经不可抑制,不管是何想法,最终所有人都认定一件事,那就是游家要倒台了。自然也没逃过消息灵通的两个当事人的耳目,这一次却不管是蔺策还是游彦,却仿佛毫不知情一般,岿然不动。
蔺策只是有国事劳碌,无暇理会,而游彦虽然赋闲,这种事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偶尔听见耳里,甚至还会觉得好笑。
比如此刻,他就靠在长乐宫的软塌上,捧着几张纸看得正兴起,偶尔伸手拿过旁边的热茶喝上一口。
暑气渐退,秋意来临,天气也逐渐转凉,自当日从西北回来之后,游彦就一直畏寒,因此哪怕在室内,身上也披着一件裘衣,用一张虎皮的毯子盖着膝盖。如若不是他百般拒绝,蔺策还打算在软塌旁点一个炭盆,生怕游彦着凉。
蔺策如此小心翼翼让游彦简直哭笑不得,他一再表明现在是初秋,天气只是凉爽了些,实在用不着如此,蔺策才将信将疑地让人将炭盆搬了出去,只让人往那个本就不该出现的软塌上堆了不少的衾被,才放下心回到书案前开始处理朝政。
虽然不提,但游彦依旧能看的出来,蔺策极其享受这样的时候,他当日非让人在长乐宫安置一个软塌,打的也是这样的主意。
蔺策为人勤勉,从来不会在书房休息,偏偏游彦却是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置办上一个软塌,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在处理朝政的时候将游彦留在身旁,哪怕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二人都说不上几句话,但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人在自己眼前,就会觉得发自内心的舒心。
游彦自然知他所想,因此哪怕在宫中并不如府里自在,哪怕知道二人未必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他也会时常地进到宫里来,给蔺策无声的陪伴。
蔺策批完了一大摞的奏章,抬起头看见游彦还在兴致盎然地看那几张纸,难得地升起了一点好奇心:“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看了这么大半天,还如此高兴?”
游彦抬眼看他,笑吟吟地招手:“这么感兴趣,不如自己来瞧瞧。”
蔺策盯着他的脸微微蹙眉,下一刻就扔下手里的笔,起身来到软塌前。游彦向里挪了挪让蔺策挨着自己坐下,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给你。”
蔺策拎着那几张薄薄地纸,先低头吻了吻游彦的唇,才慢慢地看了起来。游彦歪过头让自己靠在他肩上,顺手拿起自己的茶盏喂蔺策喝了半盏:“勤勉地连口水都不记得喝,总要人提醒。”
蔺策从纸上分神看他,唇边带着笑:“不这样的话,你怎么会亲手喂我。”说完,他抖了抖手里的纸,“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我让人整理了都城之中的流言,看起来还挺精彩的,有的觉得陛下薄情寡义,翻脸无情,还有的觉得我游家自食恶果,对了,还有这里,”游彦伸手在某张纸上点了点,“这里还有人说,当年你是出于自保不得不委身于我,心中其实委屈至极,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才解此恨。”
蔺策在听见“扒皮抽筋”四个字时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将手里的纸张甩开:“整日里信口胡说无中生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瞧瞧,谁那么想被扒皮抽筋?”
游彦安抚般摸了摸蔺策心口:“不过是一些流言而已,由着他们去说又能怎么样,我倒是觉得有趣的很,这其中有些人其实在朝中做官还是委屈了,不如去开个茶楼,每日去说书,肯定会吸引一大批的听众,这才是真的造福于民。”
蔺策听完他的话,心里的愤懑散了不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放在心上,”说着话,他将游彦的手握在掌心,十指交缠在一起,轻声感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让你在意。”
“你啊!”游彦笑了起来,他动了动,干脆将头靠在蔺策心口刚刚自己摸过的位置,听着里面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我在意的只有你啊。”
游彦总是这样,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羞赧,坦荡地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如此。蔺策低下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你辛辛苦苦地让陶姜培养出那么一支暗卫,就让他们替你调查这些,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游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像我这种整日里无所事事只能躺在这儿看着陛下批奏折的人自然没什么要紧事需要他们做,不过陛下却不一样,我早就跟陶姜交代过了,你有什么大用尽管吩咐陶姜,他原本就是你的人,难道还怕他不尊你的命?”
“去西北之前陶姜确实是我的人,去了西北之后,他眼里怕是只有你这个将军了,不然也不会放着禁军首领的位置不要,偏偏留在军中。”蔺策一面说着话,一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游彦的手指,“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就又何必去干涉。”
游彦仰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陛下的语气里透着酸意,是怪我当年横刀夺爱,抢走了你手里最忠实可靠的侍卫?”
“酸意或许是有,但到底是针对谁,你难道不清楚?”
游彦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手指点了点蔺策的脸:“要是陶姜知道你为了他泛酸,说不定吓得再也不敢回都城。”游彦翻过身,干脆躺在蔺策腿上,“那支暗卫里的所有人都跟着我出生入死过,每个人都可靠至极,我之所以组建这么一支暗卫原本就是为了你,总有些事,是不能正大光明去查,理所应当去办的,这种时候由他们出面,最为合适。现在他们已然成型,也该交到你手里了。”
蔺策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游彦的脸:“现在有迟彻他们在,没什么需要办的,不如你继续帮我保管,等需要的时候,我自然找你讨要,如何?”
游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提及迟彻的名字让他又想到一件事:“先前你说要迟彻去查乐昌公主的那个心上人,可有了眉目?”
蔺策皱眉,摇了摇头:“近两年来秀妹从未离开过皇城,外官入宫也没人与她有过私下接触,没有任何的征兆,根本无迹可寻。”
“如果不是外官,就只能是这皇城之中的人,”游彦心中有了思量,“此人大概身份地位不高,配不上公主的尊贵,所以公主才到了如今也不将他的身份透露出来。想必最开始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并不觉得二人会有可能,才会在你赐婚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驳。”
游彦说着话,打了个呵欠:“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让公主最终鼓起勇气开口。不过我倒是觉得,既然公主不说,那也没必要追查,只是让人看着点别让她受了什么蛊惑。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个良人,得等他什么时候敢站出来向你求娶公主再说。”
蔺策低低地叹了口气:“秀妹虽然平日里温柔乖顺,但却极有自己的想法,若是那人真的值得托付,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想干涉太多。不过若是连向我坦诚的勇气都没有,也就不值一提了。”
“你懂得这个道理,公主自然也清楚,说不定她也在等着。你先等着看她的反应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裹的太暖,游彦不知不觉地就起了睡意:“大早上起来就被接进宫,现在困得很。”说着,他侧过身,搂着蔺策的腰,“我要睡一会,你陪着我。”
“好,我一直陪着你。”蔺策将虎皮毯拉了过来,将游彦裹得严实,低下头近乎虔诚地亲吻了他的头发,听着那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忍不住轻声道,“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陪在你身边,却只怕有朝一日你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游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长乐宫总是安静的很,鼻息之间是好闻的龙涎香,跟蔺策身上的味道差不多,总会让人觉得安心。
游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还枕在蔺策腿上,蔺策不知何时将自己的奏章都抱到了软塌上,正借着烛火仔细地翻看。大概是怕烛火晃到游彦的眼睛,他侧着上身,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借着残存的一点昏暗光线,游彦专注地看着蔺策的侧脸,看见他因为奏章的内容时而蹙眉,时而舒缓眉头。游彦忍不住扬起了唇,有生之年第一次有一种想要时间静止的冲动,就这么躺在这人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醒了?”蔺策合上手里的奏章,终于能坐正上半身。
“嗯?”游彦眨了眨眼,“你不是潜心政务呢吗?我又没有动,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睡着跟醒着时呼吸频率不一样,”蔺策摸了摸他的脸,“我让高庸送晚膳进来。”
游彦打了个呵欠,终于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但身上还残存着蔺策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一觉醒来居然又天黑了,这段时日我确实是太懒散了点。”
“懒散倒是无所谓,只怕整日这样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闷了。”蔺策思索了一下,“眼下没有什么旁的事,过些日子就到父皇的忌日,要去皇陵祭祀,正好去行宫住上几日,顺便去围场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