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烟铧点头,这衣服她穿着也不难受,便不打算再换。头发还在滴水,她收起枕边自己红色发带,披着头发等它晾干。
“衣服我过两天洗好还你。”
女战神说着,从床上走下来。铂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给月牙白的长袍拢上了华光,三千墨发垂在身后,滴滴答答地朝地上间或落下水滴。
不着粉黛的女战神面无表情,那双漆黑沉寂的眸子望来,看得殷旬心脏一跳。
白袍散发的鸣烟铧比起她黑衣束发时,更加气势逼人。
若是卫黎在这里就会发现,此时的鸣烟铧的气质神态和鸣阡鹤有了七。八分相像。
不知道是因为心境转变了,还是因为换上了不同的衣服,殷旬只觉得天界的女战神前所未有的强大美丽。
一股睥睨苍生的气场扑面而来,那是真正神祇的模样。和蹲在地上和殷旬一起看蚂蚁搬家的女孩截然不同,威仪非凡的天界战神让人想要顶礼膜拜,跪倒在她脚前,似乎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定人生死。
在殷旬眼里简直披上了圣光的鸣烟铧不解地看着面前呆愣的男子,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带,系好了啊……
“我穿白色很奇怪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冲殷旬问道。
“不奇怪。”殷旬回神,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笑道,“烟铧很好看。”
鸣烟铧点头,“你也好看,你笑起来更好看。”
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块石头。并没有因为换了件衣服就成了高岭之花。
殷旬弯起眼睛,想用自己的额头去碰她却被鸣烟铧挡下。
“殷旬,我们得好好谈谈。”女战神严肃道。
“好。”殷旬点头,拉起她的手在自己颈旁来回蹭动。
鸣烟铧从开灵智以来没被这么对待过,她迷茫了一瞬后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没抽动。
殷旬拉着不放,她的重点也不是手,而是关于殷旬的心态问题。
难得轮到鸣烟铧语重心长地教育别人,她措了措辞后开口,“殷旬,你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男子侧过脸,着迷的亲吻着鸣烟铧带着薄茧的手。
要更亲密…更近……殷旬眼神有些迷离,他从没有过如鸣烟铧这样的好友,也没见过魔族之间挚友相处的模式。但他知道温柔的肢体接触越多,就代表感情越好。就像是互相舔毛的小狮子那样,他想抱着鸣烟铧在温暖的阳光下睡一觉。
此时此刻的殷旬满心满眼都是鸣烟铧,如果不是担心清冷的女战神不适,他甚至想将她的手指含进口中,一一舔舐。
古老而野蛮的魔族就如兽族一样,喜欢用肢体接触来表达亲昵。
鸣烟铧刚刚化形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她同卫黎表达亲昵的方式就是像小狼狗一样扑来扑去咬来咬去。
“严肃一点殷旬。”鸣烟铧皱眉,总觉得殷旬变得怪怪的,“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脸。”她家教倒是不错。
殷旬捧着女子的手不放,依言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鸣烟铧一阵沉默。
半晌后,她开口道,“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妖族有发。情期,魔族有吗……
那双一直以来都澄澈透亮的碧色凤眼,此时里面一片蒙蒙的水雾,迷离暧昧得勾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感情戏了……手生。
跳崖之后并没有奇遇,拍拍屁股上的灰就回家了。
哦,鸣烟铧还是有奇遇的。得到奇怪的殷旬x1
谢谢石头的火箭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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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发。情期?”殷旬咀嚼了这三个字后, 一阵恍惚。有什么光亮从迷雾茫茫的心窗外透进来, 照亮了被他忽视的答案。
“魔族没有发。情期。”被那个他不敢想象的答案震住, 嘴上先无意识地回答了鸣烟铧的问题。
“那你发烧了吗?”鸣烟铧摸了摸殷旬的额头,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也是, 他们这类人,要不不生病,一病就是快死的那种。发烧如果不是到了致命的程度,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女子的手覆上来,殷旬下意识地想脱开,可转而意识到什么的殷旬改变了主意。
他近乎讨好地用额头蹭了蹭鸣烟铧的手,“病了吗?”
“我觉得没有。”鸣烟铧答道。
“身体难受的话,我抱你出去。这里离入口很近, 出了禁地就能解开法力的封印了。”鸣烟铧往旁边移了一步,弯腰准备再次把殷旬横抱起来。
这次的殷旬很乖巧,放松了身体靠在她身上, 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别扭得仿佛要下油锅。
鸣烟铧很满意, 殷旬也很满意。在鸣烟铧的努力下很快就回到了魔界。
被殷旬一打岔, 她忘记了教育殷旬珍爱生命的事情, 把人放到床上就准备离开。
“烟铧,不要走。”
手被人拉住,鸣烟铧诧异地看着眼睛发亮脸带红晕的男人, 这声音软绵,音尾拖长,听得人荡。漾。
“殷旬, 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鸣烟铧印象里的那个殷旬,鸣烟铧印象里的殷旬应该是温柔且果断、强大却隐忍、谦逊而骄傲的人。绝不是现在这副撒娇母猫的模样。
难道因为分别了百年,所以特别舍不得自己么。那也不至于两人相逢的第六天才显出来。
对上女子不可置信且清明一片的眼睛,殷旬发涨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突然进入了新的关系领域的殷旬就像得到了一株新的神花,他心里欢欣雀跃巴不得把花捧在手里,一心就想同对方用亲昵的姿势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可这样的亲昵势必会吓住鸣烟铧。殷旬垂下眼睑,遮去了眸中的明明灭灭。
这样的眼神,和六千年前他准备谋划接近鸣烟铧时,一般无二。
“咳……”他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你不在的百年,魔界内战四起,我的身体一天也比一天差。”
他蹙眉抬头,拉住鸣烟铧的袖子,“烟铧别走,陪我一会儿……”
“原来如此。”男人脸上的痴迷退去,又恢复了鸣烟铧熟悉的殷旬。这下子她自在多了,点了点头后倚在殷旬床头旁的墙壁上,怀里抱着把纤细漆黑的长刀,朝他扬起下巴。
“安心调息,我在这里给你护法。等你药都找齐了再走,你别害怕。”
找不齐了……
鸣烟铧不知道,殷旬的药再也找不齐了。
因为不可或缺的一味魔龙草已经被冰池里的鸣烟铧吸收殆尽了。
殷旬冲她感激一笑,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在闭眼后的那一刻,已经成为习惯的谋划在一瞬间便自发织出捕捉猎物的网。
殷旬第一次对鸣烟铧织出的名为友情的网已经牢牢地锁住了猎物。那么这一次呢……这次的网,还能否像上次那样有所收获。
殷旬不知道,但他相信,徐徐图之,十年不行百年、百年不行万年。日子还长着,总有一天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鸣烟铧,三界之内数万年之中,这是殷旬第一次那么渴望同一个人贴近。
殷旬不管这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他只知道,他喜欢她、想要得到她、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这样强烈的欲望之下,到底是归于什么情感他根本不在乎。
总归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殷旬这生都从没经历过。而如果对象是鸣烟铧的话,他就要最亲密的那种感情。
……
天界·东陵宫
“静心。”
卫黎一僵,随后低头道,“是。”
他刚从帝君那里回来,赶着去见从冰池里出来的烟铧,本想着替她好好调息一番,却被鸣阡鹤召了过去。
长长的银发曳地,在男人身后一泻千里。卫黎看着这一片犹如冰丝绸缎一般的长发,心里挂念着自己双生,忍不住有些一心二用。
“浮躁。”男子闭着眼睛,却一语道破卫黎的心境。那如冰似雪的声音继续响起,“她不在天界。”
“不在?”卫黎睁眼,鸣烟铧刚刚从冰池里出来,元气大伤,这会儿能跑去哪里……
不,有一个地方——魔界。
卫黎眯起眼睛,有些生气了。
他是同意烟铧有自己的小秘密,就连她为了魔界的那个人屡犯军纪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但是她怎么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别人不知道冰池的威力,卫黎可是一清二楚。鸣阡鹤的任何决定,都无人敢违背。但是卫黎这次敢跑去求帝君的圣旨来压鸣阡鹤,就是因为他知道——烟铧撑不住了,她会废在里面的。
可笑自己最亲密的双生在自己救她出来后,连见都不见他一眼,转身就迫不及待地去见那个魔族!
卫黎低头,指尖微颤。
烟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已经为了他不顾一切了么……
“弟子…还有事情未处理,先行告退。”他叩首之后转身大步朝魔界赶去。
身为双生,两人不止默契,甚至能感知对方的大致方位。
卫黎手中银光一闪,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已然在握。
男子墨色的瞳中一片阴沉。
除魔卫道,神族本职。
以前是他顾念私情,太过放纵她。从今往后,他身为天界储君,必定好好误入歧途的臣子。
绝不姑息。
……
神殿之内,那抹黑白色的人影微动。鸣阡鹤瞌上了眼睑,面上一如既往的万古不波。仿佛被静止的殿内只有坛中的相上冒出袅袅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