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是累赘,为了救她只会让五人一同殒命,何不选一个对他们来说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案--弃她与自救。相信以十七他们的武功,自保尚且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没有如愿,她的愿望是:她死,他们生。
......
“啪”沉青染反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窄小的空间里更显突兀。
手下隐隐做疼,她用足足十分力气,胸腔因为气愤与用力,正剧烈的起伏着,显示着她的汹涌的情绪。
“别碰我!”她拽过缠在他手臂的上裳,一下子就扯走,“萧澈,谁要你救我!”
他位于她左侧,右手发了狠地钳制住她左手腕,左脸被她纤薄的手掌打得偏向一侧,隐隐显示出红印,可见沉青染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不在乎。
舌尖顶过被掌掴的那一侧口腔,感受到丝丝铁锈味,身体躁动的因子不断涌动,一下下就要冲破表皮,他眼下因此而变得更加血红,像被囚禁了的野兽。
他不说话,狠厉的目光直直冲向她,好像要把她撕碎,彷佛她是挥鞭子上锁折辱他的恶人。
他看上去,与往常实在不同。沉青染本就愧疚难受等等的负面情绪加之一身,又见他一见面就二话不说抓的她手腕生疼,她怒气一下子就被点燃,随着那些消极情绪转而发泄在他身上,换言之,他就是个出气筒。
可是,她从不是个会服软的主。在与萧澈两军对峙中,也从未退让过,不管是与他亲近与否的时候。
她忍住手上传来阵阵的痛意,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倔强地回望他。
其实,此刻的她,满身说不出的颓丧与失意。
本以为自己是那个撒网收网的渔夫,不想是别人的瓮中之鳖,害得亲随自己的几人死于长枪乱箭,她这个始作俑者却毫发无损。
她恨,恨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稀罕你救了么?你凭什么要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我不会因此对你感激......”她声音越来越小,鼻音也愈加浓重。
说完,慢慢蹲下身子,埋在膝盖哭了起来。
纤瘦的身躯蜷缩在角落,毫不顾忌地大声哭泣,此刻的沉青染不再有任何伪装,她伤心落泪一切都是这样自然,自然到让他开始手脚无措,语无伦次。
被掌掴过的左脸颊慢慢生起麻意,他感觉到了血管膨胀后的肿痛。因为刚才淌水的缘故,浑身衣服仍然湿透,双手还有水珠,他轻轻触摸到那侧脸颊,带来丝丝凉意,很适合熨帖它。
径自嚎啕大哭的女人也狼狈之极,她身上有凌乱的血渍,被河水浸泡过后,蔓延开来晕得洁白的衣服一处一处的,逃跑过程中也被茂密的丛林刮破了肩上和手臂的布料。
萧澈抿了抿嘴唇,望着一米之余的女人,神色幽深,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但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人是最具蛊惑性的动物,他会伪装自己的神色,通过花言巧语来达到目的。所以,皮相和承诺都不可信。
人心即鬼蜮,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里面有黑多吓人。
但好像,有些人活得真实又干净。
他轻轻扯动嘴角,微微向右勾起弧度,似欣喜似无奈。
走向兀自在角落哭泣的她,“我早就告知过你,京城是一趟浑水,里面有多少面善心恶的鬼魅,你凭什么以为借一个小小的红叶阁就可以为所欲为,翻云覆雨?叶红睡是谁的棋子,凭借种种痕迹,有心人会猜不出来?沉青染,你未免太小看了其他人。而现在的你该用脑子好好想想,如何撇清沉府二小姐与情报头子叶红睡的关系,否则他们迟早会识破白璃月的真实身份。到时候,毁的就不只是白璃月。”
言至于此,他眼神有些微暗淡,心中发胀的厉害,脑海中反复响起,前几日萧萝无意中说出的话,“七哥,你知道沉青染么?就城东沉府的二小姐,好像是大半年刚从外边回府的。她长得是真好看,七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长得好看还温柔小意的姑娘啊?”
当时,他故作不知,不经意道:“你怎么会提起这个人?”
“我告诉你的话,你不许告诉任何人,连母后和太子哥哥都不许说!就是,我喜欢上了红叶阁的阁主,昨天去他那的时候,这个沉小姐也来看他,还说是他的好朋友。我虽然不知沉小姐对他什么心意,但不顾迢迢山路,坐马车从城东赶去城北的深山来看望,肯定也是有意的吧。”
这句话如有一记闷锤,一下子打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