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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钟意小幅度转了转脚踝,还有点麻,慢吞吞嘟哝着。
    “等。”
    “这大冷天的, 等什么啊?”钟意额间隐隐浮现几条黑线,声音压得低。
    说话间,寒风再次呼啸而来。
    钟意冻得又是一个哆嗦。
    “等另一个人贩子过来接应。”沈远肆淡瞥她一眼,也学着她的语调,压低了声音。
    “……”
    居然还卖关子。
    什么毛病啊这是。
    钟意用外套把自己裹得更紧了,默默腹诽,头盔还没摘,只露出一双眼。
    顺着沈远肆的视线看去,看着湖面好一会儿,凝着眉,总结:“嗯,湖面是挺好看的,被卖之前多看几眼。”
    沈远肆嗯了一声,“等会儿就要被抓走了,快看吧。”
    “……”
    钟意脱下头盔,把勾着的长发拉了出来,用手指顺着,这两轮摩托车坐下来,头发都黏在脸上了。
    唇妆脱了大半。
    这会儿后知后觉雪天过后飙车……小命竟然还在,那还算是命大。
    “以后少飙车了,小命要紧,知道吗?”
    沈远肆不吭声。
    见沈远肆不搭理她,钟意索性拿出小镜子仔仔细细补起了妆,用气垫把斑驳的地方补上,重新刷了眼睫一次,补上唇上的颜色。
    正巧见家长常用的那只豆沙没带出来,包里只有一只正红色。
    想了下,钟意还是补上了。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了自己好一阵,还是不放心,转头问沈远肆,“好看吗?”
    这会儿沈远肆搭理她了,他低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钟意被看得不自在,正想说不好看也别告诉她时,男人忽然凑近了,俯下身。
    她无意识地往后挪了点。
    沈远肆看着她,钟意上妆前后没什么差别,顶多是掩了点黑眼圈,皮肤看起来更白了,长睫轻轻颤动,黑眸澄澈散漫,如果说有什么不喜欢的——
    可能是那抹看起来很有距离的红,有些扎眼。
    他抬手,带着凉意的指尖触到她的唇瓣,完完整整描摹了圈,抹去那抹扎眼的红,这才满意笑起。
    “这样好看点。”
    钟意垂眼看向镜子,红唇被沈远肆破坏了大半,只余浅浅的一层。
    “屁。”她白了沈远肆一眼。
    “口红是妆容的精髓,你这是破坏了精髓,懂吗!”
    “不觉得。”
    “真的是气死我了……诶,你拿我口红做什么?”
    “这个颜色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标准的正红色,专柜还常常断货买不到呢。
    “你不好看。”
    “呸。”
    “……”
    打打闹闹间,天色不自觉就暗了下来。
    日暮开始四合,太阳就要下山了。
    天色与矿湖融成一片,红黑交错,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卷,刚开始是红色占了上风,慢慢染了黄,最后回归一片黑色。
    沈远肆也不调侃钟意了,指了指远方,也没说话。
    只是示意她看过去。
    几种颜色在矿湖上交错着,潋滟旖旎。
    由有到无,由光到暗。
    这样的环境下,心情会不自觉的就安静了。
    钟意恭敬地走上前,对着落日低低鞠了个躬,无声说了句,好看。
    暮色完全消失后,黑暗里只隐隐看到彼此的轮廓,沈远肆侧头看她,淡淡问,“心情有没有好点了?”
    钟意怔愣地看向沈远肆。
    “总觉得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想着问吧,又不知道怎么问。”沈远肆的语调很沉,只是透着安抚人心的磁性,“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飙车来这里看日落,看完了,心情就会变好了。”
    停了会儿,又嘚瑟地补了句,“每次来这都没见过别人,总觉得我是发现这里的第一人。”
    钟意被沈远肆的语调逗笑了,啧了声,“你怎么那么幼稚,还第一人呢,怎么不在这里当个国王呢。”
    停了半晌,她问:“那我是你带过来的第一人吗?”
    沈远肆没答话,唇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了。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钟意敛眸,吐字绵软。
    又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小期待。
    “你不是心情不好么,总觉得你心情不好也有点我的因素在里面吧。”沈远肆扯了下唇,想笑笑却失败了,“这段时间挺谢谢你,有你在,爷爷的心情好了很多。”
    很官方的话。
    “就这样?”钟意抿唇。
    “嗯。”
    “噢。”正好刮了一阵风,她缩了下脑袋,“没这个必要谢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也帮了我不少。”
    很官方很疏远的话。
    沈远肆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沉吟片刻,应了句,“彼此彼此。”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远肆从兜里拿出钟意的手机,递给她:“以后注意点,别再丢三落四了,赌约,是我赢了——”
    话还没说完,许是顾着说话,手扑了个空,手机顺着指尖缝隙滑落了。
    沈远肆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够了下,没抓住,反倒是让手机偏离原有路线,往湖面飞去。
    于事无补。
    手机掉在了湖面上。
    “啪”的一声响。
    声音很重,像是冰面也有了裂痕。
    钟意捡起手机,毫无意外的,屏幕已经碎掉了,可能内屏也碎了,按了两下,开机都没反应。
    摔得彻底。
    “刚手滑了。”沈远肆眉间皱起,这个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钟意手指无意摩挲着裂掉的纹路,半晌,才轻缓开口,“是啊。”
    “回去给你买台新的吧。”沈远肆看着钟意,手抬起,又缓缓放下了,沉声说着,“明明都追回来了。”
    最后关头,手滑了。
    “天意吧。”钟意眨眨眼,把碎掉的手机扔口袋里了,“那个赌约,是我赢了。”
    沈远肆微愣。
    “你没成功帮我找回手机,所以,是我赢了。”钟意的吐字柔缓,沉夜里格外好听。
    天黑了,是时候回归现实了。
    那些在白日涌动的小心思,该收一收了。
    沈远肆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该附和钟意的话还是提出质疑:“所以呢?”
    “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吧,是么?”钟意轻叹了口气,垂着头。
    沈远肆没说话,低眸看着她,眸色沉浓。
    钟意往后挪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赌约是沈总提出的,愿赌服输,我提出的要求是——”
    “周一,民政局见。”
    钟意比沈远肆想象的还要有效率得多。
    当晚回去后就搬了家,说是爷爷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再住在一起的必要了,然后找了律师拟了份离婚协议书,第二天就发到他的邮箱上了。
    并让他一定要仔细看。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马上改。
    沈远肆自然是没有看的,甚至连邮箱也没有打开。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周一。
    怕是沈远肆不出现在民政局,钟意老早就打电话给沈远肆的秘书,让他转告沈远肆,一定要准时,准点,务必出现。
    语调绵软,秘书却硬生生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那天,钟意老早就到了民政局。
    耐着性子等到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耐心没了,干脆走到走廊尽头想给沈远肆打个电话,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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