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肆不耐烦了会摇着钟意肩膀问为什么不答应,钟意都只是笑,避着不回答,如果沈远肆实在缠得紧会丢给他四个字。
时机未到。
去他大爷的时机未到。
沈总自然是不吃钟意这套的,可又拿钟意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意每每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小表情,见他毛了会哄她顺着他,但就是在结婚领证这事上,坚决不松口,有时被逼急了,她也有点儿炸毛时会把自己的态度直接说出来——
对啊,她就是不答应,不服就咬她啊!!!
沈远肆还真咬了,顺势把人拆吃下腹。
正好钟意忙碌期已经过去了,周敏给她批了个长假,让她好好休息。
一夜旖旎后,沈远肆看着钟意,磨着牙又问:“嫁不嫁?”
钟意累的眼皮子都掀不开了,依旧弱弱回了一句:“不……”
沈总表示自己心很累,表示在这样下去他能出本书叫做《我又复婚失败了》。
再后来。
沈远肆实在没辙了,把心思动到了元宝上。
他抱着元宝走到钟意面前,面色冷峻,语调极沉:“钟意,我只说一次,你再不和我去民政局我就把你儿子给扔了。”
元宝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男主人,又看了眼女主人,依旧一头雾水:“汪!”
钟意这回总算不打哈哈也不笑了,表情很严肃:“沈远肆。”
沈远肆抱紧元宝,语调更沉了:“我是认真的。”
“那你就丢吧。”钟意长眸微眯,不由分说把人往外推,“你把你自个儿也丢了吧。”
沈远肆:“?”
他猝不及防,钟意使的力又很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门外了。
重重的关门声伴着小女人冷淡的话——
“睡书房去。”
沈远肆:“……”
逼婚计划,卒。
元宝见不对劲,忙从男主人怀里跳出来溜了。
沈远肆扶额,正思忖着要不要找备用钥匙开门时,卧室的门打开了,钟意抱着两份文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沈远肆。
“小意。”
沉沉的语调里还透出若有似无的斟酌和小心。
钟意盯了他半晌,缓缓开口:“想领证是吧?”
沈远肆点头,“嗯。”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去?”
“走。”
说话间,沈远肆已经跑去找户口本和身份证了,屁颠屁颠的,脚步欢快。
“别急。”钟意把文件递给他,不紧不慢道,“你先看看这份协议书再说。”
“离婚协议书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丢一边去。”沈远肆微微蹙眉,随意翻着。
“最后一页。”钟意提醒。
沈远肆狐疑看了钟意一眼,依着她的话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标着的是密密麻麻的附注,想起来还是那会儿为了套路钟意而掰出来的附注。
“第19条和第20条。”钟意继续提醒。
“有什么好看的。”沈远肆眉头紧紧锁成川字,垂头看了眼时间,“还是赶紧去民政局吧,不然工作人员下班了。”
“还是要看的,看了你就懂了。”钟意弯了弯眼,软下声。
[第19条,由于女方婚内与男方相处愉快,已提高择偶标准,为补偿女方,故离婚后男方有义务为女方找到合适的人。若男方三年内未能完成该义务,则协议无效。]
[第20条,由于男方婚内与女方相处愉快,已提高择偶标准,为补偿男方,故离婚后女方有义务为男方找到合适的人。若女方三年内未能完成该义务,则协议无效。]
沈远肆面色有些沉。
“协议里提到了我们要为彼此找到合适的人,不然离婚协议不生效。”钟意顿了顿,似笑非笑问,“如果说我们是彼此合适的人,但择偶标准已经提高了啊,那既然合适,为什么要离婚啊,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吧。”
“如果说我们是不合适的,那协议无效,我们不就还没离婚吗?那不就省了去民政局这一步吗?”
“……”
几个绕口令般的问题下来后。
沈远肆难得的卡壳了。
钟意眉梢轻挑,语调极缓:“沈总,您这两条附注是悖论啊。”
沈远肆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不语。
难不成自己套路来套路去,还把自己给套路了?
钟意看着男人认真思考的样子抿着唇,还是没憋住,低低笑出声。
沈远肆抬头瞥了她眼,拿起合同,丢下一句“我去找律师”就风风火火走了。
钟意一愣,然后捧腹大笑。
她没想到沈远肆还真被她绕进去了。
不过协议里文字歧义是真的多,当初的自己肯定是气昏了头才没揪出来这些毛病。
离婚协议书一出,沈远肆消停了,总算没有把整日把结婚挂在嘴边了。
只是他不行动,总有人催他行动。
旅行归来的沈母得知儿子还没把媳妇追到手赶忙来问缘由,得知缘由后更是把儿子叫到面前,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自家儿子一顿。
犹记得沈母是这样说的——
“儿子你怎么还没把媳妇追回来啊,情商低得吓人啊哈哈哈哈哈!!!”
沈远肆面无表情,但又只能默默忍受母亲的嘲笑,不吭声。
沈母笑够了,看儿子沉沉的面色忙劝慰,拍拍肩膀:“没事,你爸的情商也很低的,你像他。”
沈家父子:“……”
沈远肆内心os:我情商哪里低了。
沈父内心os:我怎么躺着也中枪。
时间过得飞快,盛夏恍若还是昨日,今日一睁眼便是寒冬了。
寻了天晴的一日,苏婉带着钟意去拜祭父亲。
钟父葬在了钟家墓地里,先前苏婉一直想来拜祭钟父,钟家大伯却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了苏婉,又说要族谱上的人才能进墓园,又说苏婉身体不好,还是别来这些地。
折腾了几年,愣是不让苏婉前来拜祭。
起先钟意还想方设法实现钟家大伯提出的条件,后来发现这些条件是钟家大伯为了刁难他们母女提出来的,但念着血缘关系,忍了。
再然后,发现钟家大伯又暗中把苏婉名字从族谱上除名。
钟意忍无可忍,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钟家大伯那儿,放下狠话,随即带着苏婉去了墓地。
沈远肆给她们安排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保镖,让保镖们转达给钟家人听——拦人要深思,别总想着和沈氏作对。
然而,压根没有转达的机会。
钟家人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怂些,守墓的人一听到沈家,迅速放了苏婉和钟意进去,点头哈腰,似是还怕哪里招待不好了。
“阿谦,我来看你了。”苏婉蹲身,凝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黑白照片里男子的容貌还很年轻,扇形桃花眼微挑着,面上带着意气风发却又是淡淡的笑容。
钟意看着照片一阵恍惚,总觉得照片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说实在的,她对自己父亲并没有多少印象,钟父去世的时候钟意年纪还很小,还处于一个没有记忆阶段,她自幼是由苏婉拉扯大的,对父亲的印象全都来自苏婉的描述。
而苏婉的说辞从没变过,一直说钟父是个很有才华很温柔的人。
从前总觉得这些说辞很空泛,这会儿看着那张黑白照片,钟意忽然就体会到母亲为何那么说了,心头父亲的形象清晰了些,心头涌上一阵酸胀的感觉。
钟意把花放在墓碑上,也轻声道:“爸爸,你好。”
风拂过,吹乱了苏婉的鬓角,仿佛是在诉说些什么。
“阿谦,这是我们的女儿小意,”苏婉挽住钟意的手,语调平缓柔和,“想不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也已经这么大了,想起以前啊……”
钟意敛眸,静静听着苏婉说话,像是听故事那样。
苏婉挑了些钟意小时候不听话的事情说,说着说着自个儿也笑起来了,末了,又怅惘道,“还有很多事情我都忘了,都怪我前几年没办法来看你。”
钟意心中酸酸的,“妈,这又不是您的错,是大伯不让您来。”
苏婉摇摇头,指尖从墓碑上划过:“可我没来是事实。”
“不过阿谦啊,我以后会常来的。”
细碎的阳光落在了妇人身上,让妇人的神情显得更为柔和了。
钟意忽然就想起钟家把从族谱里除名的事。
事发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苏婉。
看着苏婉现在样子,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无法和爸爸的挨在一起,会很难过吧。
可是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算了,不管了。
钟意咬了咬唇,终究是说出来了:“妈,大伯从族谱里移出了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