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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婕妤生存攻略
    作者:西兰花炒蛋
    文案:
    王沅定了三次亲,每次要嫁出去的时候,男方就突然去世,最后,她爹终于认命,打算养这女儿一辈子。
    皇帝微末时结识她爹,听说老朋友家有个婚事犯愁的闺女,为老朋友分忧解难,大笔一挥,抬到宫里,封为婕妤,第四次王沅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皇帝大方,皇后贤良,众嫔妃友好和睦,吃穿住行比家里高了好几个档次,真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啊。
    她也打算养养鸟溜溜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一不小心走上至尊的位置。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本来想走佛系道路的女主一不小心走了魔系道路的故事。
    王沅:没错,是我,天下第一!
    排雷:
    1、皇帝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2、有历史原型作壳,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主角:王沅 ┃ 配角: ┃ 其它:西兰花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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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捉虫,不是伪更)
    始元三年,时值深春,天气和煦,万物生长,院子里的桃花、杏花正开得旺盛,招蜂引蝶,好不热闹。
    王沅伸手撷了一片粉润的花瓣,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笑着对屋里的人说:“采青,去把小竹篮拿来,我们摘鲜花做桃花饼、杏花茶,这花儿开得正盛,实在不可辜负!”
    侍女采青拿着一件披风从屋里出来,给她披上,嚷道:“二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炮制这个,等今天的事了了,咱们明天再来摘花。”
    王沅见这小妮子蹙眉苦脸,不禁笑了,捏捏她圆圆的脸颊,“来,笑一笑,别整天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婆!”
    采青的脸都被捏得变形了,跺跺脚,无奈道:“二小姐!”
    王沅见好就收,不同她闹了,松了手,转身大步进了屋子。采青看着自家小姐洒脱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姑娘,心性舒朗,品貌俱备,家世也好,奈何老天爷不长眼,偏偏叫她这么命苦。
    王家祖上跟随高祖起兵,以军功封爵,被封为关内侯,食邑百户,现传到王沅之父王奉光身上。虽说关内侯是大周最末等的爵位,放在豪门遍地的五陵根本不够看,但是王家勉强也算是勋贵人家,绝非平民百姓之家可比。
    王沅有一姐二兄,虽然母亲早逝,但是作为家中幼女,父亲娇宠,兄姐疼爱,按理说是好命之人,然而这劫难就出在了婚事上,到如今她已经死了三任未婚夫了。第一任未婚夫是父母从小指腹为婚所定,在她十六岁时,两家开始筹办婚事,未婚夫体弱多病,勤奋好学,深夜还在读书,一场风寒,经受不住,提前去见了阎王爷;第二任未婚夫是姐夫田迹同僚之子,纳吉前夕,骑马游玩,马儿突然狂性大发,坠马而亡;第三任未婚夫则是父亲王奉光朋友之子,这次倒是顺利,六礼走了大半了,已经到了请期阶段,就差临门一脚,新郎官去飘香院喝花酒,喝醉酒与人争执,被人打死。
    如此,关内侯王家的小女儿一连死了三任未婚夫,在长陵邑成为轰动一时的笑谈。大前天采青陪着二小姐出门,听见邻里小孩子们在唱歌谣:“王氏有小女,娶之不得生。”她气得上前要打他们,小孩子们扮个鬼脸,然后一哄而散。
    采青想着往事,心里向佛祖发愿,愿二小姐能够觅得如意郎君,信女愿意如素一年。
    王沅坐在梳妆镜前,放下梳子,看着呆愣楞的采青,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想那么多了,快来给我梳头发吧,等下嫂子就该让人来唤我了。”
    采青从小伴着王沅长大,对她的心意了如指掌,收起心里的忧思,利落的给她梳了个双环髻,插上一枝珠钗,然后去小院子里掐了两朵杏花插在王沅的发鬓,随后又拿出一身鹅黄色襦裙给她换上。
    王沅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满意地点头,“采青,你越来越能干了!”
    “哪里呀,比起孙妈还差的远了。”
    孙妈是王沅的乳娘,年纪大了,现在跟着儿子住,采青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不过一刻钟,果然有侍女小秋过来请人了,“二小姐,夫人让您去大厅呢。”
    小秋话里的夫人乃是王沅的大嫂韦氏,韦氏上无婆婆,嫁进王家就开始当家,因此下人们直接以夫人称呼她。韦氏操心小姑子的婚事,托了亲故,扒拉出一个青年才俊来,今天正是相看姑爷的日子。
    王沅隔着屏风打量韦氏口中才干无双的张公子。只见张公子身材肥肿,脖子粗短,脸上泛着油光,一双眯缝眼笑起来就只剩下一条缝了,与王奉光说话时,脖子不自觉向前伸,活脱脱一只肥腻的鸭子。
    王氏幼女命硬尅夫,街听巷闻。对于这张公子敢过来提亲,王沅还是比较佩服他的不怕死的勇气。倒是采青看这张公子肥头大耳,深觉他配不上自家小姐。
    看过张公子后,韦氏带着小姑子进了内室,道:“张公子家有良田百顷,在长安有三家绸缎庄,妹妹你若是嫁过去了,穿金戴银,呼奴唤婢,有享不尽的福气。”
    采青问:“那张公子家世如何,可是官身?”王沅也拿眼睛瞅着韦氏。
    韦氏干笑一声,“不说天子脚下的长安,直说五陵邑,多少勋贵人家,但大多只剩下空架子了。就拿咱们家来说,说起来是关内侯,其实谁不知道,咱家就是一破落户,走在外面还没有张家风光。再说,妹妹,你名声在外,难得张公子不介意……”
    采青气得脸色发青,想张嘴反驳,王沅拉出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反正韦氏也不能决定她的婚事,没必要在这上面争执,更何况,韦氏说的是实话,王家可不就只剩下一个关内侯的招牌了,父亲王奉光依靠祖荫,衣食无忧,但是得过且过,不事生产,爱好是斗鸡走马,且为人大方,呼朋唤友,王家祖宗攒下来的良田财产,这些年过去,也被他变卖的差不多了。
    过了不多久,王奉光与王舜进来,王奉光问女儿:“女儿,你觉得张公子怎么样?”
    王沅实话实说,“看外貌不起眼,不知他人品如何?”
    韦氏抢着说:“张公子是我娘家弟妹的堂兄的表弟,为人最是孝顺,还讲义气,相公,你说是不是?”
    王舜沉吟,“一表三千里,更何况是这拐了两道弯的亲戚,你弟妹确定了解张公子的人品吗?”
    韦氏瞪了他一眼,笑道:“公爹,妹妹的事情儿媳一直都放在心上,这张公子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品不好,我弟妹也不会介绍给妹妹啊。”
    她一心想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有好些人家都想要跟张家结亲,我弟妹也是因为亲戚关系,才专门留给了妹妹,更何况张公子年纪不小了,张家希望两家尽早把婚事定下来,公公,相公,良人难得,可千万不要再耽误妹妹了。”
    她这一席话把王奉光与王舜说的有些心动了,正在这时候,次子王骏走了进来,王沅见到二哥过来,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二哥查到了什么。
    王骏表情凝重,沉声道:“爹,不能把妹妹嫁给张公子这种人!”
    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王骏身上,韦氏有些心虚,提高声音道:“二弟,妹妹好不容谋到这门不错的婚事,你可不要捣乱,妹妹尅夫的名声长陵邑无人不知,张公子肯来求婚已是大幸。”
    “长嫂为母,嫂子,你说这话心不心虚?”王骏盯着韦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他身形高大,气势凌人,韦氏浑身一抖,缩在王舜身后。
    王骏道:“我去探查过了,那张公子恶名在外,骄奢淫逸,家中小妾众多,光庶子就有三个了,去年还喝酒与人斗殴,他父亲花了大钱才把他赎出来,他的名声坏了,长安城无人再与他家结亲,这样的人,妹妹岂能嫁给他。”
    王舜兄弟俩感情很好,十分信任弟弟,闻言立刻盯着韦氏,道:“作孽,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妹妹,你不是说已经查清楚了吗?”
    家里众人一向疼爱幼妹,兼之她婚姻之事坎坷,更加怜惜她,连王奉光的脸色都变了,韦氏挤出两滴泪水,掏出帕子擦拭,“我弟妹跟我保证那张公子人品是极好的,我就信了,谁知……妹妹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就是因为太担心她,我才忽略了……”
    韦氏进门后,生儿育女,料理家务,无甚大错,王奉光心里虽然有些埋怨她这次没有把事情做好,但还是挥挥手,表示这事就算了,“下次万不可这样。”
    张公子的事情不了了之,王骏与王沅年纪相差才两岁,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些,他送妹妹回房,路上采青拍手笑道:“幸好小姐机警,提前让二公子去查了那张公子的底细,不然真定下了婚事就不好了。”
    王沅手里拿着一枝柳条晃来晃去,“就是麻烦一些罢了,大不了离婚再嫁!不过还是要多谢二哥,真嫁过去免不了吃亏的。”大周朝,政府极力鼓励民间多生育,女人丧夫或者离婚再嫁乃平常不过之事。
    张骏道:“嫂子做事不地道,分明是把你往火坑里推。父亲与大哥居然就这么轻轻把这事给放过去了。”
    “那能怎么办,真真与延寿是嫂子的两张王牌。”王沅自嘲,父亲年纪大了,大哥嘛,现在嫂子与一对小儿女才是他真正的亲人,已经渐渐顾及不到幼妹了。
    “妹妹,你放心,有二哥在绝对少不了你一碗饭吃,父亲若是不在了,你就跟着我过,我养你。”王骏承诺道。当年母亲过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幼女了,兄弟俩在母亲床前立誓,一辈子都要照顾妹妹。
    王沅眼眶温热,眼下她在家里只会越来越艰难,幸亏有这个二哥在,兄妹互相扶持。
    采青看着这兄妹俩,心里遗憾,要是二公子是长子该多好,老爷百年后,继承了关内侯的爵位,才能更好的护住小姐。
    ☆、第 2 章(修)
    王家人口简单,小叔子、小姑子都不是多事的人,韦氏主持家事倒也轻松。一般吃过午饭,韦氏会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照看一对儿女。女儿小名唤做真真,今年八岁了,长得玉雪可爱,端端正正地坐在案桌前面,拿着毛笔认真地描红;儿子延寿则是牵着鸠车在室内跑来跑去,他才三岁,是个小胖墩儿,穿一身大红衣裳,圆滚滚的,像个喜庆的狮子球。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雕花大窗里洒进来,屋里温暖亮堂,韦氏心也如这三月阳光般暖洋洋,满足地看着儿女,然而想起小姑子那一滩事情,心里又犯愁起来。延寿玩了一会儿就腻了,扔了鸠车,趴到母亲的腿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韦氏招手让他乳母过来把他抱去睡觉。真真描完一张纸,放下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细细软软的声音说:“娘,我也困了。”
    韦氏放下针线,侧头看了看她的描红,方正的几个大字,虽然没有任何笔锋可言,但是已经能做到七分形似了,她点点头,“不错,我们真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来,娘带你回房睡觉。”
    开源节流,此乃一个家庭富足的手段。王家现在做不到开源,只能从节流做起,尽量缩减开支。韦氏屋里只有一个丫头小秋,延寿的乳母是雇来的,真真之前也有乳母,五岁过后,就打发乳母回家了,韦氏不得不亲自照料女儿。
    真真撒娇,“不嘛,我要睡觉娘这里,香香的。”她的身子扭得跟麻糖似的,韦氏怎么忍心拒绝,替她脱了外衣,掖好被子,哼着小曲儿哄她,直到女儿呼吸均匀下来,才放下帐子,坐回窗前的榻上,拿起针线继续做起来。
    太阳渐渐西移,韦氏做得累了,忍不住伸伸腰,天气渐渐热了,丈夫与两个孩子的薄衫要准备起来了,王家没有针线上的人,韦氏房里人的针线都是她与小秋两人做。尽管腰背酸痛,舒展了下,她仍是继续做起针线来。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指法熟练,揉了几下,肩膀顿时舒服多了,韦氏喟叹一声,“左边来一点。”
    身后的人轻声笑道:“你倒是会享受。”话虽如此,却是听着她指示,给她揉肩捏背。
    韦氏把手里的衣服搁在榻上,闭了眼睛,道:“你也不看看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我不赶着做衣服,你出门穿什么?”
    王舜揉了片刻,然后挨着韦氏坐着,摸摸她的手,食指上生着厚厚的茧子,心疼与愧疚之情涌上来,“阿韦,跟着我你受苦了,姐夫任少府左尚署丞,我去求姐夫,让他给我推荐,就算做个小吏也好。”
    夫妻多年,韦氏是极了解丈夫,没什么能力,快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唯有一样好处,老实本分,待妻子儿女是极好的,闻言,她睁开眼睛,道:“小吏一年也没有多少俸禄,咱们家里还剩些田地,你好好的管着,多多下乡去看看那些佃户的情况,我嫁进来这几年,各处省着,也省出了两三百两银子,你都拿着,再置上几亩良田,田地是生存之本,不可再让父亲糟蹋了。”
    按理说韦氏不该说公爹的不好之处,只是王奉光斗鸡走马,几乎快把王家败光的事情,连王舜这个做儿子的都看不惯,韦氏才敢略提一两句。
    王舜满心感动,“娘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有什么好辛苦啊,你是我的夫君,真真与延寿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韦氏理所当然地说。
    王舜扶着妻子的肩膀,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你的好处,阿韦,妹妹的事情……就算妹妹嫁不出去,以后我们也要养着她。”
    韦氏柳眉一竖,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那口吃的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娘子,”王舜赶紧哄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妹妹是个命苦的人,母亲生下她没两年就过世了,从小没娘,还传出了尅夫的名声,你看现在来家里提亲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爹跟我们兄弟商量过了,索性就留妹妹在家算了,我们家不差她一口饭吃。”
    “公爹的意思是不叫妹妹嫁人了?”
    王舜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韦氏急了。
    “妹妹现在的情况难得找到合适的人,随便找个人嫁出去,日后过得不顺心,我怎么对得起母亲。”王舜不明白妻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韦氏喝了一口凉茶静静心,等平静下来才说:“你是兄长,为妹妹着想很应该,但不要忘了,你也是父亲,你有没有替真真想过?”
    “这又关真真什么事?”
    “真真今年已经八岁了,我们可以慢慢寻访着给她相看人家了,但是她姑姑没有嫁人,那些好人家肯定会以为我们王家的女孩儿品行不好,以至于嫁不出去,这样会耽误真真啊,那长乐坊李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李大姑娘挑挑拣拣,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连累着李家的几个姑娘都没有找到好亲事。”
    王舜是男人,想不到这些细微之处,听韦氏这么说,本能地反驳,“那也不能叫妹妹嫁给王公子那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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