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片人工湖。
宋心纯一个人站在湖边,手规矩地交叠放在身前,脸颊被皎白月光勾勒出侧影,裙摆的碎钻映着粼粼波光,整个人宛若仙女。
初妍忽然回忆起来了。
楼念生日会这天晚上,本来是有场姐妹撕逼大戏的。因为这段剧情太早,她差点忘了。原身嫉妒顶替自己成为楼念未婚妻、又在舞会上大放异彩的宋心纯,宴会后把她约到楼家后院的湖边谈判。
结果自然谈不拢,宋心纯微妙地流露出了楼念对她的欣赏,瞬间让原身丧失理智地动了手,一番动作中失手把宋心纯推到了湖里。结果好死不死,楼念和肖闻礼恰好赶到,目睹了这一幕。
从此坐实了初妍“妒妇+毒妇”的铁头衔。
没想到她好好地啥也没干,这剧情居然还是能接上。
初妍叹了口气,边走边道:“找我就直接说,还让人引我来,演电视呢你?”
宋心纯没有否认,低头浅笑了一会儿,等初妍走近些才道:“姐姐,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初妍在距她三米的安全地带站定,歪头想了想:“还行?”
宋心纯一手捏着领子,有些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我知道!我不该、不该和楼念跳那支舞,可是,可是我不敢让楼夫人没面子……”
初妍中肯道:“跳得挺好的。”
宋心纯微微有些诧异,试探着说:“刚才跳到中段的时候,楼念他……他的手蹭到了我的脸,我知道他肯定是无心的!我也立刻躲开了,我知道姐姐才是他的未婚妻。”
她知道初妍对楼念看得有多紧,让他和别的女人跳舞已经是大忌了,更别说还有摸脸这种过分亲昵的动作。初妍一听肯定就会炸了。
初妍想笑了。她从头到尾看着,楼念的手一直维持着基本礼仪,别说摸她脸了,其实楼念都没看她几眼。
但初妍懒得拆穿,抱着胳膊平淡地说:“知道就好。”
宋心纯顿时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什么时候初妍城府这么深了?连嫉妒都可以隐藏得滴水不漏?
她计算着时间,一边往前走一边露出难过的神情:“你不相信我,对吗?姐姐,你从小就不喜欢我。”
“站那儿别动,再往前我叫人了啊。”初妍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琢磨着是现在走还是现在跑,反正她打死也不会动手的。
宋心纯暗自咬了咬牙,余光里瞥见隐约身影,突然飞快地几步窜上来,攥住初妍的肩膀:“姐姐,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没有——”
初妍简直目瞪狗呆:“我知道你没有你给我放手!”
宋心纯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初妍居然挣不脱,晃动间两人离湖岸越来越近,宋心纯大喊:“你不要这样,不要!啊——”
初妍已经被她甩到了外侧,从远处看的话那是一个很容易借位的位置。但从初妍这个角度看她脸上的神情真是无比浮夸。
初妍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忍不住骂了句:“你有病!”
就在这时,宋心纯尖尖地叫了一声,然后身子一个后仰,以一种惊人的漂亮姿势“扑通”落了水。
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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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救命——我!我不会——”
身后传来一道惊呼,初妍半侧过脸,果不其然看见楼念和肖闻礼在不远处。肖闻礼一脸震惊,楼念则面无表情。
初妍叹了口气。
然后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手指勾住颈上的项链,歪着脖子用力拽了下来。
银质的细线在夜色中划过一线微光,初妍半张脸没入阴影,鲜红唇角一勾,带出冷艳的讽意。
楼念神色一动,低喝:“慢着!”
初妍却一把扔了项链,赤脚踩在湖岸,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冰凉的水没顶那一刹那,初妍心想:就你会跳?
老娘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 初妍:我真是个狠人。
楼念:回来。
男主心动之后占有欲爆炸只对一个人专情,男二大好人对谁都暖
你们选谁啊哼
第8章 手滑
初夏的夜,水温比想象中还低。初妍在水里哆嗦了一下,然后才睁开眼睛。
她小时候是个野丫头,天天跟着男孩们在河里耍,水性一直不错,救个和自己差不多轻重的姑娘不成问题。
夜色浓稠,水下可视度极低,好在宋心纯就在附近扑腾,初妍踩了两下水,抓到了她的胳膊,然后不由分说地往岸边拽。
她是真的不太会游泳,估计也没分辨出来拉她的是谁,好歹没在水里作死挣扎。初妍带着她回到岸边,全过程不过几秒,楼念和肖闻礼才刚刚赶到,同时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楼念抬手拦住肖闻礼:“你水性不行呆着别动。”
肖闻礼没抢,点点头:“小心点。”
楼念就要下水,正在这时,水面浮起一串气泡,然后初妍的脑袋忽地从水里冒出来,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快快快,把她弄上去!”
宋心纯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初妍力气实在有限,只能借着浮力托一把。肖闻礼立刻半跪在岸边,横抱着接过了宋心纯:“你快上来!”
“你先带她去找医生!”初妍累死了,用力在岸上一撑,还没起来胳膊就软了。
肖闻礼担忧地看她一眼,到底抱着宋心纯转身走了。
初妍扒在岸上喘粗气,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忽然递到眼前。她一抬眼,撞进楼念深邃的双眼,黑漆漆的瞳孔里倒映出浑身湿透略显狼狈的自己。
她没有犹豫,冰凉湿漉漉的小手抓住他温暖干燥的掌心,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她终于借力踩在了岸上。
可没想到赤脚打滑,这一下没站稳,浑身重量全压向楼念,直接“嘭”地把人扑倒在地,自己重重地压在了楼念身上。
她全身湿透,发丝缠绕,透薄的黑纱贴在雪白的肌肤上,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这个姿势下她胸前绵软压着楼念硬邦邦的胸膛,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
他们的脸之间相距不过几厘米,被水打湿的残香和薄荷糖味交缠在一起,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息间。
楼念不自在地垂眼,却一眼看见那对纤细锁骨,下意识停留一秒,移开视线却又不小心看见锁骨之下若隐若现的软肉。
简直是……不知道视线往哪儿搁。
摔倒时他的手臂保护性地搂在初妍身后,此时小臂轻微绷紧,勒出一条充满力量感的青筋。
初妍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如此近的距离下,能清楚地看见她湿漉漉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珠,鼻梁很挺。她的唇珠生得饱满,下唇丰盈,是那种很好亲的形状。
楼念搂着她,手攥成拳又放开,眼神恢复平静:“你——”
初妍的表情终于动了。她眉毛一皱,鼻尖耸了耸,然后小嘴一张——
“阿嚏!”
打了个大大大喷嚏。
——对着少爷那张将来会红透半边天的脸。
—
这件事后续怎样发酵初妍一时还没关注,眼下显然有另一件更为要紧的事。
她把楼念弄感冒了!
少爷披着毯子,干净黑发柔软地压住眉眼,垂眼接过感冒冲剂。或许是因为毛毯质地的缘故,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被盖了个严实,俊朗的眉目露出一丝难得的温顺。
“怎么回事?!怎么她们落水,你会感冒?”楼母一脸关切地看着楼念,眼神不悦地扫向初妍。
她身上还裹着楼念的西装外套,湿发半干,脚上趿着毛绒拖鞋,在楼母看来,这副鬼样子相当上不得台面。
初妍视线飘着,悄悄地往门口挪动:“你们慢慢聊,我就不……”
“我晚上酒喝多了,”楼念随口道,视线落在初妍身上,“你留下。”
果然还是要跟她算账。
初妍耷拉着耳朵,丧气地站回墙角,低头盯着鞋头上蠢蠢的兔子。
楼母不满道:“是不是她……”
“我说,”楼念瞳孔漆黑,含着一点迫人的光,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我没事,您回去。”
楼母一顿,脸色有一瞬尴尬,很快又恢复优雅:“那你好好休息。”
初妍眼观鼻鼻观心当没看见。楼母一走,初妍才袖着手踱到床边,眨着眼睛:“真感冒啦?”
楼念抬手捂住嘴,虚弱地咳了一声。
“哎好好好我错了,”初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楼念在她眼中成了一尊珍贵易碎的瓷器,“少爷保重龙体!”
楼念唇角微勾,往后靠了靠,“怎么吵起来的?”
提起这个初妍就烦,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晃着小腿:“我哪知道!跟演电视似的。”说完想起一个表情包,小声嘟囔:“戏台还没搭好竟已戏瘾大发……”
楼念忍不住笑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感冒冲剂暖暖的苦味,他干净黑发下眉眼干净,初妍斜着眼看病美人,承认这张脸笑起来的杀伤力还是非常大的。
她忍不住贱嗖嗖地往前凑了凑,忽闪着鸦羽似的睫毛,眼中波光盈盈:“我好心疼你哦。”
楼念垂眼,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光亮:“真心疼?”
初妍看着眼前飘过的一溜加数,毫不犹豫地点头:“千真万确!痛不欲生!”
楼念道:“那把你欠我的那碗鸡蛋羹做了。”
初妍立刻瞪大眼睛直起身:“我什么时候欠你——”
“咳咳咳。”楼念咳嗽着举起瓷杯。
“好好好做做做……”初妍立刻怂了,拖鞋在地板摩擦着,拖拖沓沓走了出去。
“有粥就更好了。”
“好好好有有有……”
她现在严重怀疑楼念没病,就是为了使唤她做吃的而已!这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