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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栗在姜汤的杯子中放了根吸管,拿过一只装着水的杯子,凑到顾易鼻子下端道:“喝水。”
    顾易没有闻到姜味这才张开嘴。
    沈栗将吸管凑到顾易嘴边,顾易吸了一口,又察觉不对,“辣...”
    沈栗笑了笑,道:“白开水怎么会辣呢?你是不是还以为你在喝酒?不信你再尝尝。”说完又把吸管凑到顾易嘴边。
    顾易又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还是辣。”
    沈栗肩膀抖动,又一本正经道:“不对,你好好尝尝。”
    就这般一回回哄骗着让顾易喝了整整一杯姜汤。顾易这人挑剔,上学那会儿葱姜蒜香菜一样不沾,要不是这会儿醉了,怕是打死他都不会喝这么一杯的。
    沈栗喂完姜汤,就给顾易为了口水。顾易喝了水迷迷瞪瞪道:“...这回对了...”
    沈栗闻言抱着蛋挞笑成一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喝醉的顾易还挺好玩。
    喝了姜汤,沈栗给顾易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把蛋挞留在顾易身边守着,他则拿着手机去书房处理视频。
    他是个美食博主,有着不到二十万的粉丝,他没有什么野心,只每周发一次视频,从不参加任何活动,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日子过得随心所欲。
    沈栗剪好视频发到微博上,看了看粉丝的留言:
    豆子豆沙:我能说身为一个手控我的关注重点从来都在那双手上吗?
    大爱香菜:栗子你好久没直播了,没有你的声音滋润我的耳朵要哭了...
    臭臭不臭臭:直播直播直播!露脸露脸露脸!
    花菜不是菜花:等了一个周等来这样一个水视频我是拒绝的...
    沈栗往下翻了翻,大概就是对这条视频的含金量不满,其实他本也没打算那这条视频顶事,原本已经订好周六直播。于是在视频下评论道:周六老时间直播。
    地下是一片欢呼声,沈栗没再翻看。
    他关了电脑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已经晚上10点了。外面蛋挞一直没出声,想来顾易还没醒,若是再不醒,今晚上只能委屈他睡沙发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刚出书房门就能听到蛋挞的小呼噜声,看来已经是睡着了,沈栗笑了笑。
    再往前走两步,却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沈栗凝神回想,他记得去书房之前顾易是躺在沙发上的。
    所以,他醒了?
    沈栗脚步顿了顿,毕竟好些年不联系,如今见了面还不知...
    他心念转动一翻,还是走到顾易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这才看到顾易手撑着额头,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沈栗看不真切他是睁着眼还是睡了,他顿了顿,轻声道:“顾易。”
    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沈栗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清醒的顾易,身为老同学,寒暄是免不了的,但是他讨厌这些。
    沈栗站起身想将顾易放倒睡,谁知他的手刚碰到顾易的衣袖就被反手握住向里一拽。那力道很大,沈栗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在沙发上,双手被人反扣在头顶,喉咙被人掐住。
    脖子上的手没用力,只是自己被完全压制住的姿势让沈栗皱了皱眉。他抬眼看着自己上方的那人,他的眼中分明还带着三分醉意,但是目光却清明。
    从下方看,他华丽的眼线与长直的睫毛像是妖娆的黑凤羽,美的勾魂夺魄。
    他闭了闭眼睛,酒精的后遗症让他的脑袋略显迟钝,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身下人的模样,随后他偏了偏头,似乎是有了眉目,慢吞吞道:“栗子?”
    沈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动了动手,示意他放开。
    顾易松开了双手,却直接整个人都趴在了沈栗的身上。沈栗被他压得在沙发上弹了一下。
    顾易的下巴就埋在沈栗的颈窝处,呼吸间仍然带着酒味,他声音沙哑且放松,“小栗子,我没处去了,你可得收留我啊。”
    沈栗闻言先是一怔,这熟稔亲切的语气,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但顾易的话一出口沈栗就知道他还是醉的,骄傲的顾易不是醉了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第二章
    顾易是被舔醒的。
    他只觉得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诸多片段明明灭灭变幻起伏,他想看个真切却总也记不住。就这么耗了一晚上,乱飞的片段终于罢工肯还他一个好觉,意识却逐渐清醒,迷迷瞪瞪之际鼻尖有香味萦绕,引得他胃部一抽隐隐有些作痛。
    他翻个身继续睡去不欲理会,经年的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许久没有好觉,哪肯为了这点儿事儿扰了清梦。
    困意再次袭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断,顾易不耐的皱起眉头,想找个随便什么东西扔过去。这一抬手却是一僵,湿的、热的、软的...
    再没睡意,顾易翻身做起,远远的举着还湿漉漉的手,就见面前乖乖蹲坐着一直哈着舌头的金毛,这下气儿都喘不匀了。
    沈栗正在餐桌前忙活听到动静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顾易惨白着一张俊脸,胳膊手都发抖,指着蹲在他面前的蛋挞气的说不出话来。沈栗这才想起来顾易原来就一身洁癖,怕是受不了蛋挞的。
    沈栗放下手中的东西,吹个口哨唤蛋挞过来,丢给它一个玩具引他到一旁玩儿。
    顾易也跟着看过来,沈栗冲他笑了笑,“醒了。”
    顾易脸色难看,举着的一只手还在发颤,忍的狠了也顾不得别的,只从口里挤出几个字来:“洗、手、间。”
    沈栗忙抬手给他指了方向,顾易逃也似的进去待了好一阵,出来时手都发红了。
    沈栗偷偷瞄了眼他的脸色,恩,不太好,顾易一路阴沉着脸,一个字不肯多说,沈栗知道他是心情不太好,也不多说,指了指餐桌道:“先吃饭吧。”
    沈栗拉开餐桌上的一边儿座椅,自己到另一边儿坐下。
    顾易坐到沈栗对面,两人安静吃饭,对坐无言。
    桌子上两碗熬的软糯的瘦肉粥,两个煎得焦黄的煎蛋,一碟儿包子。
    热乎乎的粥一下肚,胃里舒服了许多,顾易眉头略舒展些,就这包子两人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沈栗收拾碗筷。顾易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
    房子两层楼高,像是上世纪上海的小洋房,又稍有不同,褐色的木质装修复古的英伦格调,舒适又优雅,能看出有些年头,但却保养精心。
    餐桌前忙碌的人影,几年不见变了很多。长高了,头发也留长了,乌黑浓密的一把束在脑后,多了种优雅的贵气,也平添几分疏离。
    沈栗忙完一通,转身泡了杯果茶,又加了朵玫瑰,喝着酸甜爽口又清香宜人。
    沈栗给顾易倒了一杯,自己捧着一杯坐到顾易对面。他喝了一口茶等待顾易开口,若要他来,除了‘好久不见’却也没有别的话了,可他偏偏不想要这样的开头。
    正想着顾易却站起身,沈栗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的不耐烦,似乎快要受不了自己一般,“我要洗澡...衣服。”
    他这骄傲的,千年不变的理所应当的语气。
    沈栗闻言却是笑了:“楼上左拐第二间,衣服我去帮你找。”
    沈栗上了大学之后换了水土还蹿高了两厘米,如今将将181,他骨架子细,人又瘦,175的衣服也穿的上。顾易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标准的衣裳架子,穿他的衣服定是小了的。
    沈栗捡着大的给他挑了身。
    黑色的宽松毛衣在顾易身上成了紧身衣,买长了的裤子在顾易身上成了九分裤。这般不伦不类的穿在顾易身上竟然有着莫名的时尚感。
    顾易的头发没有吹干,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脸上,随便一个转头的动作都是随时可以去拍大片的性感与优雅。
    “沈栗。”
    沈栗放下手中东西,转头看过去“嗯?”
    顾易冷着一张脸,“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栗顿了顿,迟疑道:“...好久..不见?”
    话落只见顾易的脸阴沉的像是雷雨天。
    原来他也不耐听这话。可是...他还能说什么?
    沈栗垂下眼帘,两人多年不见,经了时光的搓磨,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两人周身环境尽不相同,志趣也不知是否相投,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网红,他已经是娱乐圈顶级流量,纵使有满肚子的疑惑,却怕开口涉及隐私惹了厌烦。
    但身为主人却没有把客人晾着不招呼的道理,既然是他惹了人,那就得把场子全回来,于是脑子里转了转,想挑个适度又合理的话题,谁知话到嘴边儿却成了“你什么时候走?”
    这下却捅了篓子,顾易脸刚刚还只是暴风雨的前夕,这下直接电闪雷鸣,一阵青一阵紫,眼中射出一道骇人的冷光直逼沈栗,嘴角扯了扯出口的嗓音像是飞溅的冰棱,刺得沈栗白了一张小脸“呵,好得很。”
    沈栗知道坏了事,怪自己嘴笨惹恼了这人,见他大步流星的冲着门口就去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拦。
    外头鹅毛一样的雪漫天的扬着,风吹在脸上比刀割就少了血。昨晚洋洋洒洒下了一宿,地上的雪没过脚踝。零下好几度的天,顾易单衫薄裤,头发还滴着水,出了门就得冻成冰棍。眼见他开了门,风雪往门里头一灌,顾易头上立马就结了一层冰。
    沈栗倒吸一口气心下暗骂这个疯子,脚下发力赶在他出门前将人捞回来,关上门。
    顾易还不肯罢休,挣脱了沈栗的手要开门。沈栗知道他的牛脾气,要是由着他,哪怕冻死也不会回头。沈栗又气又急,知道自己理亏说错了话便软声软语的赔不是“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要赶你走。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走,要是不急就先在我这里住几天?这里路不好走,下雪天不能开车,这雪还要下两天......”
    顾易低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沈栗拉着他的胳膊进屋“你在我这闹什么,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顾易警告的斜他一眼,冷哼一声:“别人赶了我还能赖着不走?”
    沈栗嘟囔:“说了没赶你...”
    沈栗把人赶去吹头发,自己去厨房熬姜汤。
    这般一闹两人竟找回些从前相处的感觉。
    顾易年少时张扬骄傲的没了边儿,长的好成绩棒,学校家里到处都给人捧着,难免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又脾气暴躁。
    这样的顾易却偏偏与安静温柔的沈栗混成一团。顾易每每脾气上来,沈栗就好脾气的这般温声软语的哄着,两人竟也出奇的和谐。
    沈栗盛了姜汤端出来,端正的摆放在顾易面前。
    顾易清醒着时是绝迹不肯喝姜汤的,板着张臭脸捂着鼻子,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拿走!”
    沈栗笑眯眯的把姜汤往前推了推:“自己作的,喝了。”
    顾易脸色又难看了一分,咬着牙一字一顿:“拿、走!”
    沈栗吹了声口哨,蛋挞飞奔而至,蹲在顾易腿边儿。
    顾易气得瞪眼,沈栗只干脆捧起杯子子,笑眯眯的看着顾易,一人一狗四只眼睛直直的看着顾易,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
    顾易败下阵来,恶狠狠的夺过杯子,捏着鼻子灌完,一放杯子转身冲向厕所漱口。
    沈栗心情不错的拍了拍蛋挞的脑袋,奖励他一条肉干,转身收拾了杯子拿出没做完的活计继续坐。
    顾易出来就见沈栗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身子趴在茶几上摆弄着什么,左手边摆放着一个大纸箱,地上放着胶枪麻绳树枝还有电线灯泡。
    走近了发现纸箱里全是各色的干花,沈栗正用铁丝、胶枪把带着绿叶的树枝固定在干支座的指甲上。绿叶固定的差不多了,沈栗似乎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顾易因为刚刚被威胁的事情,并不愿立刻就搭理沈栗,于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沈栗来认错。
    沈栗察觉他走进,也没理他,自己埋头做着手上的东西,半分哄人的意思都没有。
    顾易等了10多分钟,没等来沈栗的温声软语,自己反倒沉不住气,手里拿过一朵干花,叶子花瓣撕得一条条的飘落在地。
    沈栗被他气的心直抽抽,这花一共就两朵,平白就被糟践了一朵,沈栗恨不得把顾易也撕成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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