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脏砰砰直跳的速度快得让顾余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得心脏病,她对着镜子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再去想从昨天晚上到刚才为止发生的事情。
可越是暗示,之前谢临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反而还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你像八爪鱼一样死命抱着我不放,然后还往我脸上亲了好几下,对我嚷嚷着要买糖葫芦。】一回想起,顾余就像不忍直视镜中的自己般地捂住眼睛,把额头往旁边墙上磕了磕。
直到磕出一个浅浅的红印子,她停下了这个自虐行为。
等终于折腾完从卫生间里出来,顾余一眼看见矮桌上无端出现的一个颜色鲜明的物体——
红艳艳的。
一串糖葫芦。
要去机场赶十一点的航班,顾余洗漱完以后就差不多出门去和其他人汇合,在下去一楼大厅的路上,她手里就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咔吧咬着眼看着顾余在昨晚那一通操作过后非但没被谢临恁死,甚至今儿还吃上了糖葫芦,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的众人都不禁感叹起对方的这高级待遇。
“临哥对你可真是好,他以后对自己的夫人估计也不过如此了。”许望发自内心地感慨着,末了还不忘笑嘻嘻补充一句,“当然有老婆的前提是能谈恋爱,照临哥这不咋爱搭理人的性格,恋爱恐怕是谈不上了。”
假如谢临有心想谈,愿意跟他处对象的年轻女性当然是一大堆,从白星基地门口排出去恐怕能排到另一座城市,其中也不乏长得漂亮又门当户对的人,但许望就没见对方动心过。
别说动心了,肯稍微给点特别反应的都没有。
许望甚至怀疑谢临心里根本没有“喜欢”这种概念,或者说就算有,也被对方用理智和冷静压得很低很低,没有任何一种喜欢能越过对方的理智线,所以谢临才能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一副冷淡样子。
这简直是凭实力在单身,许望甘拜下风。
许望刚才这句话纯属是在调侃,但听见这话的顾余却差点被吃着的糖葫芦噎住,没忍住咳了两声。
听见这阵低咳声,谢临微冷下眼神往许望那里瞥了一眼,视线温度明显比平时要低。
许望莫名其妙吃这一记眼刀,还以为谢临瞥他是因为他刚才公然调侃对方的事,此时也没怂,反而不怕死地继续这个话题。
“临哥啊,今年你家里对你的催婚你打算怎么推啊?感觉推得了今年也推不了明年,要不你就赏脸去见一次你家里人给你安排的对象呗。刚好你休赛着也有空,顾余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每天像看小朋友一样看着。”许望一副在认真为谢临考虑的样子,说完还侧过脸问正在继续吃着糖葫芦的少女一句,“你说是吧,顾余?”
“啊?”被点名的顾余先是发出个茫然的单音,然后略微迟疑着良久没有应声。
她在这时其实应该点点头说是啊,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出口。
谢临垂眸看一眼旁边还保持着咬糖葫芦这个动作的少女,忽然问了一句:“你也想我去?”
顾余把嘴边的糖葫芦移开一些,她的脑子现在转动得有点慢,想不出什么东西,但她在这时本能地摇了摇头。
“你问顾余干啥,顾余想不想你去又能咋的……等等,临哥你该不是想让顾余替你背锅,好找个借口应付家里人的催婚吧。”许望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谢临一定是打着这么个甩锅的主意。
套路太深了!
谢临没对许望的这番言论发表评价,仅仅是垂眸安静注视着旁边人。
在看见顾余摇头以后,他说:“嗯,我不会去。”
这样静静注视着说不会做什么,尽管声音冷淡,听起来会让人感觉像是在表达承诺。
“唔……”发出个音节,顾余低下眼继续努力消灭她手上拿着的糖葫芦串。
一行人准备前往机场,在路上,顾余没忍住问了在她旁边的谢临一句:“家里人催的话,临哥你不去见一见介绍的对象也没关系吗?”
谢临今年23岁,过个年也就24,其实还是很年轻的。
但以国内大多数人一大学毕业就要开始被三姑六婆问对象的情况来说,谢临会被家里人催着找个对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有关系,但不是你不让我去吗?”谢临反问了一句。
实际去不去并没有什么影响,谢临之前也从来没去见过什么安排的对象,最多也就是每年回家的时候被叨叨半小时罢了。
“……”顾余没想到会被这么反问,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让给别人。”谢临垂着眉眼教育在他旁边的这只小啾,“谦让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被教育的时候,顾余向来都会表现出良好的学习态度,但她这次有点似懂非懂。
谢临看着旁边少女的反应,觉得自己真是已经把要求放得很低。
是这样还没开窍的懵懂也不错了,至少不是完全茫然让他对牛弹琴。
航班没有出现延迟,顾余一行人只坐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就回到了a市。
这一次俱乐部联赛作为顾余在国内的亮相初战可以说是取得了完全贴合李冬等人预期的成果,顾余通过这次联赛在国内一战成名。
无论是国内的广大冰迷还是国家冰协都一下子注意到了她,顾余在这次联赛中的表现可以说是相当突出。
国家冰协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优秀的选手,根据李冬知道的消息,冰协那边说是都已经准备开会讨论相关事宜了。
第一步踏出得非常漂亮。
在国内花滑女单已经成绩低迷多年的现在,国内冰迷无论是谁都希望有一个选手能打破现今的格局。
而顾余在这时出现了。
横空出世,一出现就表现得万分夺目。
现在就连近几年对国内女单关注降低的冰迷都又重新燃起了热情,他们开始期待顾余出现在世界赛上的情景。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顾余此人, 是一个很有毒的人。
至少在圈内的一部分选手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在俊男美女多不胜数的花滑圈里,热门的明星选手基本都是有一票男友粉或女友粉,但打开顾余的微博, 感受到的画风就格外不同——
【啊啊啊啊我们阿啾好棒啊, 阿妈爱你呜呜呜呜……】【阿啾在这次联赛跳了3a, 老母亲落泪。】【老父亲也哭了。】
【我这几天在给家里人卖安利, 他们被我叨逼叨弄得没办法, 吃饭的时候跟我一起看了这次联赛的录播, 然后他们现在都是阿啾的粉丝了:)】【我男朋友吐槽我说,咋我们俩都还没结婚, 你就有个闺女了,被我严肃批评了一顿。】顾余的微博粉丝数量在联赛结束后的这几天翻了很多倍,在她最新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基本都是在问她之后的赛程。
在联赛结束之后, 顾余按谢临的计划安排下, 是准备要出国参加各种b级赛。
花滑里的b级赛指的是规格不如四大洲、世锦赛之类的重要国际赛事, 但也算入积分的比赛。
作为一名新人,顾余虽然靠着这次联赛在国内已经成功进入了冰迷和冰协的视野,但在国门以外的地方显然还没崭露头角。
无论是为了获取接下来的四大洲和世锦赛的参赛资格 ,还是为了赚取积分在这些国际大赛中获得一个比较好的出场次序,顾余都很有必要去参加一些b级赛。
“学校那边能兼顾得来吗?”庄延看着正在写一份高数练习题的少女,在瞄看到纸上题目的时候不禁抽了抽嘴角。
天知道他多久再碰过数学这种东西了, 庄延以前上大学的时候, 为了躲避学数学, 他果断选了一个文史类专业。
“嗯, 没有什么难学的科目。就是请假多了,平时分那里可能会低些,但要过期末考试还是没有问题的。”顾余点点头回答对方的问题,笔下继续三下五除二地解决着上次高数课布置的课后作业。
说到学习,顾余打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那种类型,她是以高出l大分数线整整二十多分的成绩被录取的。
l大在国内的重点大学里也排得上名号,可见顾余妥妥是个学霸。
“你最后一题算错了。”谢临坐在旁边,冷不丁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啊?”顾余被这么一提醒,顿住准备把作业纸收起来的动作。
回过头再去仔细看看最后一题,顾余发现她还真是写错了,速度重算了一遍写上正确答案。
对于看一眼就知道她算错题的谢临,顾余忽然想起来她以前在对方的相关资讯报道里看见过,谢临好像是毕业于北大。
而且谢临当初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那种,不是以特长生的身份降分录取,尽管忙于赛事,对方在大学期间的每个学期成绩依然很优秀。
“怎么会有临哥你这种人,令人嫉妒。”顾余说着,做出一个牙痒痒想咬人的表情。
除了冷漠毒舌,谢临身上简直找不到任何缺点,至少顾余到目前为止还暂时没找到。且前者严格来讲好像也不能算是缺点,只能说是个人性格。
谢临面不改色:“我太优秀也要怪我?”
客厅内众人:“……”
他们好想打人啊,但是有心没胆怎么办。
出国参加b级赛会需要用到一笔颇为昂贵的费用,参赛费用是一方面,其次还有交通和吃住的费用,整体算下来就不便宜了,顾余的联赛奖金大概只够她去参加其中一场的样子。
在顾余说到她会找时间跟家里人提这件事情的时候,许望摸了摸下巴表示:“区区参加b级赛的费用,让临哥给呀,你可是他的得意门生,这点钱临哥肯定不当回事。”
许望本着专注坑谢临一百年的态度说出这句话,但他说的确实也是事实,这点费用对谢临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许望把这坑钱的话一说完,满以为可能会收到谢临的冷眼一枚,却没想到听见谢临在那边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你只用想怎么在比赛里拿到更好的成绩就可以了。”
顾余想说这不行,但在她开口之前,谢临提前补充了一句:“非要还我什么的话,你可以考虑用别的方式。”
有什么别的方式?
顾余思考着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靠谱的方法,只能纠结地暂时搁置。
顾余今天下午有一节思修课,于是吃完午饭,她被谢临送到宿舍楼下。
顾余下车才想起自己没带宿舍钥匙,赶紧摸出手机在微信小群里问其他人回宿舍了没。
顾余低着头打字,这时她听见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
“学妹,能不能加个微信啊?”很标准的搭讪方式,在走过来的三个人里,一名长相颇为阳光健气的年轻人站近到顾余前边。
这名年轻人笑眯着眼,笑的时候还露出一颗小虎牙,虽然是直白的搭讪,但也不会引人反感。
男生在大学校园里向第一眼看见有好感的女生搭话再正常不过了,高中时候被家长和老师压着不让早恋,上大学没人管,可不就齐齐进入了春天。
开学半个多月,说实话这不是顾余第一次遇见这个事情,上个星期她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就遇到了几次。
面对被人要微信的情况,顾余一般都挺干脆让人加了,主要是觉得当众拒绝会让别人面子上不太过得去。
但加上以后,这些人都会被她放在闲置列表里,在被试探的时候,她也会说清楚自己没有恋爱交往的意愿。
这次顾余也是同样的操作,她闻言后随便应了一声,然后翻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把手机屏幕摊开到对方面前。
但顾余没想到,她才刚这么做,旁边就有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机摁成了锁屏。
“咦,临哥你不是……”不是走了吗?
顾余没能把话说完,通过某种本能直觉,她感应到谢临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一种隐隐约约的危险感让她在说到后边的时候渐渐消了声。
她刚才明明见着谢临把车开出去好几米了,不知道对方怎么倒车回来了。
谢临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能被刚才在车后镜看到的场面气一整天。
被别人要微信,某雄性生物这么明显的搭讪行为,而在他旁边的少女还真能大方地给。
“随便给陌生人微信像话吗。”谢临冷着眉眼,第一次对顾余用这么冷硬的语气,“不准给。”
顾余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在她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挺识趣地把手机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