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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梨的脑子嗡了一声,她恍然想起曾经,她迷恋陆嘉行,少女眼中的美好事物都想跟他分享。可是陆嘉行不喜欢她,冷着她,她便把看到的东西用手机拍下来,想着有一天能给他看。
    她拍了蒲公英、墓志、雪松……还有好多。
    不过这些陆嘉行是怎么知道的!
    许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陆嘉行抿唇笑,看着她被拆穿心事后眼中闪过的慌乱,心想,这么可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陆嘉行轻轻摸摸她颤动的睫毛,大掌盖在她的眼上,温声问:“你从网吧的二楼摔下来才失了忆,爬那么高,是不是为了给我拍晚霞?”
    “这你也知道?”许梨要动,陆嘉行擒住她的手,“晚霞我看到了,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个。”
    六点来钟的山顶,能隐隐听到周围人的低叹声,许梨眨眨眼,从陆嘉行的指缝中看到红彤彤的光。
    “好了,看吧。”陆嘉行松开手。
    凌晨的山里有着寒意,风很轻,刮在许梨净白的皮肤上,吹起了她的碎发,那些爱而不得的心酸啊、迷惘啊都像被吹散了似的。
    留下的是暖橙的光,铺在她的身上和周遭,映得她的脸比刚才更加的绯红。
    ——这是许梨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日出。
    在她今后的漫长人生里,回忆对比起,也再没有能超过此刻了。
    地平线上,红日正缓缓往上爬,它还没完全散发出热量,有种安静的美,还带着厚积薄发的勇气。
    许梨不禁站了起来,主动握住陆嘉行的手,呆呆望着日出,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一起看着。
    过了好久,许梨心绪才平静下来,她摩挲着指间的戒指,昨天在医院,她怕父母看见,都是反正戴的。
    “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拍过晚霞?”她问出口的同时,想起曾经爱慕着这个男人的心情,而这个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还绞尽脑汁的还给她一个“礼物”。
    “你的旧手机一直在我这。”陆嘉行也不瞒着,又说,“你给我晚霞,我就还你日出,如果曾经给过你失望,现在赔给你的都会是希望,许梨,别怕了,到我身边吧。”
    许梨闭了闭眼,压住心里的波动,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树边,有一对同是来看日出的情侣在拥吻,她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
    “有什么,我们也可以。”陆嘉行不服输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指着另一对携手的老夫妻,“你看。”
    许梨笑了笑,“真好,你知道我刚想起什么?”
    “什么?”
    许梨抬起下巴,“一首诗。”
    两人对视,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白云留大雁,落日去重还。”这诗是许梨作为陆嘉行生日礼物写给他的,没想到一语成髻。
    她终是回到他身边了。
    ……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牛毛般的细雨,陆嘉行来时作过了解,这里雨季多,这种状况的雨一会儿就能停,但是保险起见,他俩还是在一处民居外的房檐下躲雨。
    房主是个久居在山里的老太太,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去歇会儿。
    盛情难却,两人进了屋。
    房子是石质的,敞着门,没有开灯。老太太年龄大,挺爱聊天,随便聊了几句,许梨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张结婚照,无意问道:“婆婆,这是您女儿、女婿?”
    婆婆摆弄着簸箕里的米,“那上面的人是我,照片是几十年前,我和他去上海找亲戚时补拍的结婚照,就这么一张喽。”
    上面的女人很漂亮,仔细看确实有些像这位婆婆,怪不得许梨会错认。
    许梨扫视屋里,并未见她老伴的身影。
    “别找喽,他现在在台湾。”老太太抬起眼看了看照片,“战乱时他去当兵,失了联系,我在这等了他一辈子,前几年山里的领导帮我寻到了人,他打仗时跟着部队去了台湾,在那又结了婚,生了子,现在子孙满堂了。”
    避个雨还听到这么个负心的故事,许梨都不大敢相信。
    一个女人一辈子等在这里,最后却等来心寒的结果,许梨不会安慰人,也怕多问勾起老人伤心,只是默默听着。
    等雨了,他们告别离开,陆嘉行帮婆婆把门口被游客弄乱的砖路摆平了。正巧风景区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兜子水果过来,婆婆笑呵呵的,“你们又给我拿东西,吃不了这么多。”
    看来是有好心人帮忙照顾。
    许梨还是心绪难平,跟陆嘉行边走边说:“怎么这么过分,再婚了也不说一声,让婆婆等这么久!”
    陆嘉行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刚才一直都没吭声,现下很平静的说:“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个年代通信不发达,两岸也无法联系,他可能以为婆婆没有在等他。”
    “可是……”许梨气得鼓着嘴,半晌说,“可是婆婆等了他一辈子,也太可怜了!”
    下山的路顺畅许多,遇到块儿泥泞的地方,陆嘉行走在前面,转身向她伸出手,“是很可怜,不过婆婆也许自己并不觉得。”
    许梨扶住他往下走,“为什么不觉得,一辈子等一个人不可怜吗?”
    “等自己想等的人,也就还好吧。”陆嘉行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你要是没回来,我也会等你一辈子。”
    他语气太平常,就像是在日常聊天,这种感觉反倒让许梨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她停下脚步。
    陆嘉行回头,“怎么了?”
    许梨皱着脸,“我真坏。”
    陆嘉行迟疑了一下,笑了,“认识到错误还是个好孩子,以后不许跑了,再跑我就搬来跟婆婆做邻居,也在这里等你。”
    “我没跟你开玩笑的。”许梨轻轻勾了勾陆嘉行的手心,“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陆嘉行没说话,看了她很久,说:“好。”
    许梨往他面前跳了一步,晨间空气好,又有小鸟在树上飞着,叽叽喳喳叫不停,她仰起头说:“陆嘉行,如果别人觉得我不好,不配跟你在一起,那我就努力考研,好好做游戏,配得上你。”
    “胡说什么,你配不配的上,我说了算。”陆嘉行不经意的挑眉,总算也知道陆振东是在哪掐着许梨的死穴了。
    他捉着她手往下走,“公主啊,你不嫌弃我就很好了。”
    曾几何时,清冷的陆嘉行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许梨觉得窝心,试探道:“那你喜欢孩子吗?”
    陆嘉行立刻想起了许安歌那张小脸,略思索后气不顺的反问:“你给我生么?”
    他还在不爽许梨吃避孕药的事。
    “啊……这个,生是不大可能……”许梨结结巴巴的,“但是……”
    陆嘉行叹口气,“等你上完学吧,也就——”陆嘉行算了一下,大四一年加上研究生三年,如果不读博的话,四年以后他三十七,于是他说,“没事,也就最多被李治他们说成是老来得子。”
    李治女儿已经两岁了,没事就找机会来跟他显摆。
    许梨偷着笑,问:“你是不是快该生日了?”
    “嗯,过几天。”陆嘉行挑眉,“坏笑什么,你得给我准备礼物。”
    “你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这都能看见。”许梨鼓鼓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说,“好啊,我送你个超大的礼物。”
    陆嘉行饶有兴致的问:“多大?”
    许梨想着许安歌的身高,在那比,“这么大吧。”
    陆嘉行浑然不知,点点头,“那是挺大。”
    ******
    返程时间紧,陆嘉行联系了车,先到市里,然后坐高铁回去,这样不仅舒适,还能节省很多时间。
    医院要留人照顾,陈淑把他们送到门口,得了许梨没注意的空档拉着陆嘉行道谢,“孩子这次多亏你,陪护药费都是你安排的,回去阿姨把钱打给你。”
    “没关系的。”陆嘉行不多推脱。
    陈淑瞄了眼后面,压着声,“梨子看着挺听话个孩子,其实自己主意特别大,你多担待,她和安歌……”
    正说着,许梨扛着腿不停扑腾的许安歌出来了,陈淑话没说完,想想也罢了。
    以前就是他们长辈干预的多,两人不见好,现在他们不管了,反倒看着你侬我侬的,似乎分不开了。
    ******
    返程的高铁准点抵达,秦昭带着司机老白来接的,老白很有眼里见,帮着拿东西,什么都没多问。
    秦昭跟许梨打招呼,看到陆嘉行差点没认出,“您真没去开拉力赛?”
    陆嘉行黑着脸,“我看着很差吗?”
    胡子都长出来了,衣服也皱巴巴的,这要是被陆振东看见,血压一定马上飙高。
    “不是,就……”秦昭拍老板马屁,“不羁的感觉。”
    许梨忍不住笑,怀里的许安歌跟着乐,秦昭知道小家伙是许青禾的孩子,便没多问。
    他们先把许梨送回去,到了楼下,老白忍不住问秦昭:“昨天集团里有人传咱们陆总有孩子,我寻思肯定是假的,可刚才看见那姑娘抱着……”
    老白动动眼皮,“有几分像陆总啊。”
    秦昭心里一咯噔,恍了恍神才说:“不是,别瞎说,孩子这么小能看出什么。”
    ******
    许梨进家的时候除了许青禾,其余都去游戏分布了,陆振东到底估计着陆嘉行,还没动手。
    许梨累得不行,去洗了个澡,出来见许青禾散漫的带着许安歌看电视,过去说:“你给陆嘉行打电话说我跑了是故意的吧?”
    这还用说,许青禾这人怎么会真情实感的拜托陆嘉行让许梨把学上完,她就是下楼买早点,无意听到了陆振东威胁许梨的话。
    许梨情感上受挫,正想退缩,赶巧许泽腿伤,陈淑让她去看看。许青禾便顺着这个事给陆嘉行打电话。
    “怎么,陆伯伯能背着嘉行哥威胁你,我就不能背着他给嘉行哥告状了?”许青禾满不在乎道。
    许梨简直哑口无言。
    “你能说你当时没想过分开?要不你干嘛不敢接他电话!”许青禾翻个白眼,拎着许安歌去浴室,“我看挺好,他这不把你追回来了,指头上那么大颗钻戒呢你当我眼瞎,坐稳陆太太宝座,可别忘了谢谢媒人我啊!别不爽了,媒人还附带给你儿子洗个澡,呀,这都快馊了!”
    许梨头发还躺着水,听到许安歌在浴室叫,“脱我衣服,羞羞羞!”
    “羞什么羞!我是你姨妈!”
    许安歌不善吵架,但是气人的功夫也是了得,唱起歌,“青青河边草,非给我洗澡……”
    许梨擦着头发,无奈叹口气。
    ……
    公司事忙,陆嘉行回去洗了澡就开始收拾烂摊子,秦昭找到张宣,立刻就让他朋友把微博删了。
    陆嘉行不是明星,又是私事,只要不扩散,热度很快就会下去。倒是集团里有人抓着此事不放,说他不是生病,怎么跑到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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