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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怎么不高兴?”
    “啥?”曾跃几乎要把耳朵贴到陆少亭嘴边了。
    陆少亭后退了两步,有些嫌弃道:“说你比上回又聋了!”
    “放屁,你才聋呢,你全家都聋!臭小子,你真是目无尊长,找揍!”曾跃忽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直接对着他的屁股就狠狠地踢了一脚。
    陆少亭委屈巴巴地双手捂住屁股,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曾爷,你是个坏人。每次跟你说别的你都装听不见,一骂你聋,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都感应到,就欺负我这种老实孩子!”
    等一挂鞭总算放完了,陆少亭才抱着礼物从自己屋里出来,挨个给两个长辈送去。
    他们这院子人算是到齐了,陆少亭不算门客,陆家家道中落,他自由就被燕北王给收养了。
    曾跃是平民百姓,因为会做一手火药,被燕北王收为客卿,卓然的情况就更复杂了,只知道他当时逃到燕北的时候,是存了死志的,后来投靠燕北王。
    这二人完全像是亲叔叔一样,带着他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也好。
    “这是苗疆一带的丝织品,我瞧着很有意思,就买回来了给你们玩玩儿。”陆少亭抱着两幅丝织品,给曾跃和卓然一人一份。
    “臭小子,这花花绿绿的,女人喜欢的东西,给我做什么?倒是你在苗疆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比如说传说中的情蛊之类的?”
    曾跃虽然对他的礼物有些挑剔,但还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带走。
    “有啊,苗疆的蛊毒果然名不虚传……”陆少亭立刻开始口若悬河的说起来,他本来就话多,正愁着没人诉说呢,曾跃这问题可算是挠到了痒处。
    不过他正说到动情处,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香气,直接把他的馋虫就勾了出来,甚至他都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更可怜的是曾跃,他拼命咽口水,努力当自己没闻见,还开口催他:“继续说啊,我还想听呢。你说那个漂亮女人想对你用情蛊。”
    陆少亭鼓着一张脸,不满地道:“曾爷,情蛊早过去了,现在讲到五毒了,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啊?还有,这香气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没力气说话了,我想吃肉。”
    他刚说完,曾跃就双手抱头,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道:“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我好不容易才暗示自己忽略这个味道啊,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装闻不到也不行啊,我好痛苦啊!”
    曾跃边说边把脑袋往桌子上撞,足见他的痛苦之处。
    陆少亭一脸不知所措,倒是一旁的卓然给他解惑:“郡主喜欢的温平公子进了我们这院子,就住你旁边那空屋。”
    “啊,我看见他了啊。他方才去厨房舀水喝了吧?”陆少亭习武之人,本来对周遭环境就比较敏感,刚回来就发觉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来。
    “他不是舀水的,他是做饭的。手艺还很不错,尤其是做汤一绝,无论什么汤到他手里,都香气十足。这不把你曾爷馋得都快把舌头咽下去了,他这几日一天放十几次炮,就是为了让炮仗的火药味儿,给遮住这饭香气,不过看样子收效甚微。”
    卓然边说边笑,曾跃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以前闻见火药味,跟见了绝世美人一样走不动道,现在火药味不行了啊。这小白脸基本上每天都做饭,而且一天一锅汤,基本上不带重样。他不止做羊肉汤一绝,其他汤也香气四溢,我刚靠闻就能知道他今日要做排骨汤。”曾跃边说边吸溜口水。
    “曾爷想吃,问他要啊。”陆少亭立刻道。
    “我没脸,他是为了讨郡主欢心,给郡主做的。我若是去要,他不给怎么办?”曾跃双手捂脸,想起那丢人的架势,他都感觉招架不住。
    哪怕脸皮再厚,他也不能承受,况且一开始他还自以为是,以为齐温平是为了他做汤的,这就更不好意思去要汤喝了。
    “没事儿,我年纪小不怕丢脸,我去要。正好我也想尝尝!”陆少亭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他反正仗着自己还是少年郎,整天又嘴甜爱笑,没少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开口的时候都轻车熟路了。
    陆少亭这一走就不见了踪影,他满脸带笑地去齐温平面前,都不用齐温平开口,他就非常自来熟的大哥长大哥短,话里话外都是想蹭饭吃。
    齐温平正坐在锅前烧草,听他这么说,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他在这儿拿出看家本事儿做饭,结果老的硬要面子还没上钩,这个小的刚回来倒是送上门来了。
    “你来这儿吃当然欢迎,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你会烧火吗?”齐温平抬头,面容温和的笑道。
    陆少亭一下子被他这个笑容给怔住了,他自己少年气,天天嘻嘻哈哈的,但是实际上身边的男性长辈或者同辈,都很少笑,并且还是这么好看又温柔的笑,像一个包容又宠溺他的兄长一般。
    “菜不会做,锅还是会烧的。”他下意识地点头。
    他是燕北王的养子,在王府里就是被当个主子养大的,他还有个亲兄长,只不过几年前离开燕北去参军了。
    本来应该是衣食无忧,不过陆少亭闲不住,习武之后又对暗器制毒感兴趣,在白雯的鼓励下,经常出外历练自己,他在江湖里还拜了先生。
    出门在外,条件自然是艰苦的,那烧火是必备的生存条件。
    “好,那你来替我烧火。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再多炒两个菜。今儿又是你刚回府的日子吧,总要有几道硬菜给你接风洗尘。”
    或许是齐温平的语气太温和了,又或许是他说给自己做菜,等陆少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极其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柴火往灶膛里添,火光把他的脸都映得通红一片。
    不过既然已经坐下了,而且锅里煮着的肉香气四溢,的确是把他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倒是没什么不情愿。
    甚至偶尔伸长了脖子观察一下他,这位齐公子难怪能被瑾瑜姐瞧上,腰细腿长,面容英俊,而且炒菜的动作熟练,偶尔还会问他是不是太热了,简直是心细如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
    他想一想,他如果是女的,也紧抓着齐温平不放,而且还要提防着其他女人。
    至于曾跃,左等他不来,右等还是不见这小子踪影,哪怕有卓然的劝阻,依然抓心挠肺的沉不住气,索性就过来瞧瞧。
    结果瞧见他给齐温平烧火,还烧得特别认真,连曾跃连连给他使眼色,都毫无察觉,气得曾跃觉得心口痛。
    这混账小子,一口饭还没吃到嘴,就已经被收买了,他完全不服!
    “噼里啪啦……”院中再次响起刺耳的炮仗声,曾跃既是在提醒陆少亭,也是在宣泄心中怒火。
    可惜陆少亭的屁股就没抬起过,甚至对炮仗声还充耳不闻。
    萧瑾瑜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地炸过的鞭炮碎纸屑,曾跃板着脸在地上寻找有没有没炸的,哪怕瞧见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轻咳了一声,主动喊了一声曾爷,曾跃冲她点点头,也没多搭理她,萧瑾瑜立刻快步走向齐温平的屋子。
    看着一个两个都围绕着这新来的混小子,曾跃觉得心口痛,他现在终于有点理解王爷的心思,又酸又涩。
    曾跃和卓然虽是王府门客,但是实际上在王府住了这么多年,地位不同,萧瑾瑜都是把他们当长辈看的。
    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钻进外男的屋子,总让她有些心虚,虽然她跟齐温平并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况且还有几个丫鬟随行,但还是不那么理直气壮。
    “这是怎么了?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齐温平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被曾爷吓的,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虽然性子急躁,但是对我都极有耐心,一向很宠我。今儿却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萧瑾瑜拍了拍胸脯,忐忑地道。
    “我性子这么好,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哪里会得罪他。估摸着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太顺的事情吧,就算他对我有偏见,再过一段时日混熟了就好。”
    不过在燕北王府住过几日罢了,他已经深谙往自己脸上贴金之道了,自夸起来一点都不晓得脸红。
    萧瑾瑜还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到他穿着一身常服,头发只用发带送送挽起,想着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立刻双眼晶晶亮。
    “那你准备好了?”她搓着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齐温平笑着点点头,道:“我随时都准备好了,锅里烧了开水,恐怕要麻烦你身边几位姑娘舀水过来了。”
    萧瑾瑜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今儿我都要亲自给你洗头了,她们倒个水算什么。”
    几个小丫鬟早就挑水过来了,不过心里对温平公子又敬重了几分。
    瞧瞧人家公子这个气度,还惦记着麻烦她们,果然郡主的眼光就是好啊,以后能有这样的郡马爷,她们的日子应该也不难过。
    身为大丫鬟的如意,脑子要比她们清醒许多,看着这几个丫鬟满脸感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郁卒。
    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嘛,就把你们给感动成这样,动动嘴皮子却极其有效的收买人心的方式。
    再一看她们郡主乖巧地站在他面前,满脸期待的表情,如意就觉得更没救了。
    郡主带头沉溺在齐公子的温柔里面,只不过这温柔不知道是陷阱,还是真实的欢愉。
    齐温平正动作轻柔地给她将衣袖挽起,甚至因为她穿的是飘逸的宽袖,布料又极其顺滑,就算挽起来也很快就滑落下来,根本不好动作。
    他有些无奈地让她先替他散头发,就见萧瑾瑜有些紧张地站在他身后,抬起手略显笨拙地给他散头发,虽说好几次都把他的头发扯起,拽的头皮都起来了,但是齐温平连一声责备都不曾有,还轻声细语的鼓励她。
    最后她终于将扎头发的蓝色发带拿在手里,齐温平的发髻也散了下来,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后背都生出汗来了,一个是太过紧张,另一个是疼的。
    “再去我的床头拿一根发带来。”齐温平抬眼柔声对她说了一句。
    萧瑾瑜便屁颠屁颠地去了,也不吩咐旁人代劳,一定要亲自做。
    甚至当她回来后,看着齐温平再次将她衣袖挽起,并且用发带一边一根将衣袖扎起,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萧瑾瑜就更加高兴了,直接咧开嘴笑了,总觉得帮他做事儿都甜滋滋的。
    她挥舞着胳膊,那两个宽袖再也不碍事了,立刻道:“我们俩方才合力办了一件大事儿,我找发带,你帮我系上。看,这衣袖就不能作妖了。”
    看着她这副嘚瑟的样子,齐温平有些无奈地道:“说好了是帮我洗头的,结果还穿这广袖的衣裳,是不是找借口想耍赖,到时候找个丫鬟帮我洗,你在旁边边看边指挥?”
    萧瑾瑜立刻就摇头,撇了一下嘴道:“才不是,我穿广袖好看嘛。来见你怎么能穿不好看的衣裳?大不了湿了之后换掉啊。”
    “换掉?这外头天冷,你回去换肯定是要冻着的。在我这里换,你带衣裳了吗?”
    “没带,暂时先借你的衣裳穿一下,让人回去拿便是。”她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等对上齐温平揶揄的眼神之后,顿时就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这话瑾瑜应该早说,那这样我就不把你的衣袖扎起来了,直接先让你穿着我的衣裳给我洗头了,洗完之后再换上你这天仙似的广袖裙衫。”
    他边说边冲她作揖,似乎在向她赔礼道歉,当然他这副架势,让萧瑾瑜的脸色更红了。
    屋里的丫鬟纷纷低头垂眸,哪怕自己已经站在屋子的最角落里了,依然觉得很碍事。
    这郡主和温平公子说起话来,总觉得一套一套的,而且怎么听怎么让人面红耳赤,明明不是什么下流话,却总容易让人多想。
    第014章 干坏事儿
    齐温平坐在高凳子上,几乎是九十度弯腰鞠躬的状态,旁边稍微矮一点的凳子上放着装满温水的铜盆,还有一盒用木槿叶冲泡出来的汁液。
    萧瑾瑜就这么站着,先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才将他的头发全部按进水里。
    她的动作倒是显得小心翼翼的,虽然因为不熟练,经常把水淋进他的脖子里,但好歹洗头发不是什么技术活,让头皮和发丝充分湿润之后,就用木槿叶的汁液淋上去,仔细地揉搓。
    她来之前特地跟如意她们请教了,知道不能用指甲抓,而是用指腹轻轻柔柔地按着。
    齐温平闭着眼睛,从一开始布巾的水灌进他脖颈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明明是想谋福利的,结果给自己挖了个坑,反而弄得像是惩罚。
    结果当她给自己揉搓头皮的时候,力道恰到好处,甚至还特地找了几个穴位按一按,就她这么瞎摸索一通,倒是让齐温平觉得很舒服,哪怕脖子里湿漉漉一团,依然很难受,此刻却也完全沉浸在这揉捏的舒服之中。
    “你把指甲剪了吗?”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像萧瑾瑜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都会留着稍长的指甲,然后修剪整齐,用凤仙花汁染成红色。
    此刻她虽然用的是指腹给他搓揉,却没有任何被指甲刮到的感觉,明显是她剪短了,否则那么长的指甲,不可能一下都蹭不到。
    “对啊,我为了今日出门,昨儿特地刚染的蔻丹。不过要帮你洗头,指甲抓人可疼了,那么长也不好动作,倒不如剪了利落。”她脆生生地道,并没有特别邀功的意思,甚至还不时把玩一下他的发尾。
    上回她已经摸到了,但是这一次她能摸个够,从发根摸到发尾,男人黑亮的头发抓在掌心里,又不时插于指缝间,这完全就是新奇的体验,比她搜罗今年最新款式的钗环,还让她乐此不疲。
    齐温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之后便抬起手慢慢地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臂,轻声道:“别洗了,我自己来吧。怪我没想到指甲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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