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就是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齐衡却不紧不慢地挥了挥手。
齐三郎其实是故意的,从齐衡夫妻俩进来,他就知道他们二人必定是有事相求,因为他们身后的丫鬟手里头捧着木匣子,肯定是装了什么东西。
“三嫂,请受小弟一拜。”
齐衡取过茶盏漱口,用帕子仔细擦了擦,立刻就站起身,冲着江婉郑重一拜。
江婉吓了一跳,立刻起身避开了。
“这如何使得,不过几个包子而已啊。”
“不只是包子的事儿,主要是温平还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便是,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行此大礼。”江婉有些慌了手脚,急声应和道。
“卿卿嫁给我之后,就一直忙来忙去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外面奔波,都没能好好陪她。如今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只想带她出去好好几日放松一下,可是府中这一摊子事儿,实在丢不开身,唯有请求三嫂再受累一回,接下几日。不知三嫂能否应了这事儿?”
他这话说得客气,提到萧瑾瑜的时候,还面露担忧的看过去,似乎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萧瑾瑜默默地擦了擦嘴,不吭声,虽说她觉得齐衡这一招挺无耻的,都已经这样郑重地拜托江婉了,再怎么说这位三嫂也不好意思拒绝,但是她作为得益者,以及齐衡的妻子,是不可能跟他唱反调的,因此她只作壁上观。
“不是,温平你这小子未免也太无耻了吧?你找别人去,我与兔子这几日日程安排得满满的,要牺牲掉我们夫妻共处的时间,让你们去逍遥快活,你简直做梦啊!”
齐三郎自然是第一个冲出来反对,坚决不能让他得逞。
“好的,也不累着什么,总归是按照规矩走的。弟妹管家之后,那些偷奸耍滑的婆子也都老实了不少,只有几日的话,想必也翻不出风浪来。况且我与三郎平日里也就吃吃喝喝,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出去玩儿得开心些。”
江婉拉住了齐三郎的衣袖,接下了这摊事儿,齐三郎还没说完的那些控诉,最后也只能默默地咽了下去。
当然齐衡一直到告辞离开,都没能得到他三哥一个好脸色。
主要是这厮太欠抽了,都把阴谋诡计用到了他娘子身上,着实该打。
“唔,无事,等我们回去了,就让三哥三嫂他们也出门玩一玩,反正家中长辈慈和,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压着小辈儿。”
齐衡的眼睛一开一闭,声音听着也带了几分沙哑,明显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
萧瑾瑜知道他的困瘾又上来了,一整天没睡,早上又强撑着陪她去三房走一趟,能不困嘛,坚持到马车上才泛起困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歇着吧,我不吵你。”萧瑾瑜挥挥手,不打扰他。
齐衡立刻俯身躺下,车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还有枕头,足够他歪着睡一睡的,可是他却把枕头丢到一边,直接摸索到她的膝盖上,找了块舒服的地方躺下。
“你可真会找地方啊。”她笑话他。
“我花了大工夫娶回来的娘子,若是在睡梦里面被人抢了,那得悔死,必须看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显得很模糊了,显然是快要进入梦乡之中,意识不清醒,口齿都不利落了。
很快他就陷入了一阵平稳的呼吸之中,显然是睡着了,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总是会呓语,甚至偶尔还眉头紧皱,身体总是颤动一下,像是猛地从高台上摔下来一样。
萧瑾瑜被他弄得都紧张了,好几次想让他睡到枕头上,都不太敢动他,怕他受到什么惊吓。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给他哼起了语调轻缓的小曲儿,再次抬起双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给他按摩。
闹腾不止的噩梦,似乎随着她的晚安曲远去,成功安抚了他惊动不安的梦境,他不再抖动也不再皱眉,反而整个人变得安宁了下来。
萧瑾瑜轻舒了一口气,看见他再次露出那种人畜无害的睡颜时,她才浑身瘫软地靠在一旁。
天知道她目前还没孩子,却感觉自己哄了一回孩子。
她最近真是越来越心软了,要是平时,早就对他不耐烦了,也不知道是个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萧瑾瑜噘了噘嘴,她放松下来之后,才发觉胳膊有点发酸,嗓子也有点哑,为了让他能睡个好觉,她可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怎么尽要我伺候你,还说照顾我,成亲之后完全是你占了大便宜啊。我看我都快变成女宠了,天天给你捏肩捶腿的,还唱小曲儿给你听,你这个男宠倒是没服侍我几回。”
她边嘀嘀咕咕地说着,边伸出手想戳戳他的脸,最后看着他睡得如此香甜的份上,又放弃了。
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之中,两个人都睡着了,等到了地方,如意喊了一声,却迟迟等不到回应,她轻轻掀开车帘一瞧,便见两位主子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齐衡还躺在她的腿上,郡主则靠在大迎枕上,也是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正香。
几个丫鬟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主子们喊起来,这会儿睡太久,晚上容易走了困,况且车上毕竟睡得不舒服,要是扭着腰或者抽筋了反而不美。
在几个丫头的共同努力之下,两位主子终于醒了过来。
齐衡最先清醒,或许是因为有萧瑾瑜的安抚,他睡得倒是很好,只是苦了萧瑾瑜。
她被扶着下马车的时候,差点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幸好齐衡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
两个人刚睡醒,身上都是暖烘烘阮绵绵的,他也差点站不稳。
“怎么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还不是你一直枕着我的腿,麻了,难受。”明明是责怪的话语,但因为刚睡醒没力气,倒像是含在嗓子里,有些嗡嗡的意味,听起来让人误以为是在撒娇。
她拧着眉头,看起来就很不舒服。
齐衡伸手拍了拍她,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等到了庄子里,早有庄子的管事儿收拾好一切,就等着两位主子进来住了。
屋子里的摆设跟齐侯府的差不多,连萧瑾瑜钟爱的躺椅都是同一位木匠师傅打出来的,她直接朝上面一躺,整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齐衡立刻过去,非常自觉地给她按摩,动作娴熟。
萧瑾瑜闭上眼睛万分享受,她的神经刚放松下来,忽然耳边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小曲儿声,曲调异常熟悉,正是她之前哼给他听的。
“你之前在车上没睡着?”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睡着了啊,我一天一夜没睡,早就扛不住了。我比你先睡啊。”
“那你怎么哼起这首歌了?”她有些狐疑。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又不记得,就是觉得曲调很熟悉。”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哼了这首曲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她笑了笑。
他有哼了两句,调子就不怎么准了,飘飘忽忽的,随时会走音,显然在睡梦里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牢靠。
萧瑾瑜轻咳了两声,心里庆幸,幸好他睡着了,否则让他知道自己哼歌给他听,还不得怎么得意呢。
她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专心享受,倒是齐衡勾了勾唇角。
“卿卿会唱这首歌吗?”他问了一句。
“不会,只会瞎哼哼。”
“那下回你教我怎么哼,我好像哼得不太对。”
“看我心情。”她矜持地道。
因为在马车上休息过一阵,精神好了不少,所以晚膳用的非常丰富。
庄子里现杀的鸡和蘑菇,炖了一锅汤,猪也是刚宰的,肉质特别香嫩,厨子做的烤饼更是外焦里嫩,夫妻俩完全招架不住,吃了不少。
沐浴完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才算是消食完毕。
“哎,真舒服啊,虽然在侯府里也没什么人管,但是来了庄子之后,就感觉更加自由了。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兴的劲儿。”萧瑾瑜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将心中的那口浊气都呼出来一般。
齐衡摸黑碰到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低声道:“的确是舒服。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没有。”
“腿还麻吗?”
“不麻了,你今日都给我按过了。”
虽然对他这问题有些奇怪,萧瑾瑜还是认真地回答,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又想卖的什么药。
“吃饱了吗?”
“饱了,方才还有点撑,现在刚好。”
“暖和吗?”
“暖和啊,你这个大暖炉在旁边,能不暖和嘛。你想问什么?”她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每当齐衡这么搞的时候,萧瑾瑜就会心生警惕,因为这代表他兜了这么一大圈子,一定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而且他的目的越不单纯,这绕的圈子越大,如今粗略算一算都五六个问题下去了,还让她摸不到重点,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行,一切都妥当的话,那我们该办正经事儿了。”
“什么正经事儿?”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的男人就一下子转身覆在了她的身上,抓紧被子将两人从头到脚都蒙上了。
烛光被隔绝在外面,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的身体。
“当然是饱暖思淫欲了。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跟卿卿好好温存过了,之前是忙,如今总算得了功夫。”
“下去,今天太累了,不行。”
“你说的身体状态很好,很舒服。”
“我吃撑了,要吐。你别动,我真的会吐的!”萧瑾瑜皱了皱眉头,立刻另外找了一个借口。
只不过她这话刚说出来,就觉得失策,因为齐衡这厮之前问的时候,她还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自己没问题。
“有本事你吐我嘴里。”他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萧瑾瑜张嘴刚想说一句,你恶不恶心,结果一个字还没发出音来,就已经有个柔软的东西伸进她的口中,极其坚定的攻城略地起来,并且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纠缠。
外面的天气逐渐寒凉,锦被之中却是炙热的。
他的身体是热的,那双手更像是熊熊烈火一般将她点燃,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想要伸手逃开的时候,又很快被他扯回去,继续干柴对烈火,烧得她理智全无。
两人这把火连绵不绝,都快烧到天亮了才结束,萧瑾瑜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有无数的话想骂,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底骂上几句。
等第二日她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日头已经高高挂起了,身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打扰她。
萧瑾瑜自己也睡蒙了,昨晚劳累到大半夜,之后又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骨头架子都松散了,更是迷迷瞪瞪的。
“郡主,您醒了。”倒是如意瞧见她有些动静,立刻走上前来。
萧瑾瑜被伺候着梳洗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儿来,直到坐上餐桌旁,一碟碟小菜都布齐了,她被勾得食指大动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齐温平呢?”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满,只不过声音却沙哑得很,明显是昨晚哼得太久了,把嗓子都喊哑了。
顿时屋子里出现了诡异的平静,春华最先反应过来,立刻道:“在厨房给你炖汤呢。今儿早上四爷起来就带人去抓鱼了,抓了好几条鲫鱼回来,说是要给您补补身子。”
“唔。”萧瑾瑜原本微恼的心绪立刻就缓和了些,他都主动去给自己炖汤了,她要是再生气的话,总觉得不太好,完全站不住脚。
她在心底再三琢磨了片刻,最后更加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