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正在接着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是自杀的女生的朋友, 对着周寒愤怒地嘶吼指责。周寒的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和无所谓。
他听着电话里女生抽噎着指责他无情的话语,轻轻笑着,话语里都是凉薄:“那又关我什么事呢?我逼着她跳楼了么?”
埠辛开的脸色一沉,在周玉山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鄙夷和厌烦。
而接下来的话, 就越发的不堪入耳了。
“始乱终弃?何必说的这么文雅, 不就是嫌弃我睡了她又甩了她么?她自己下贱爬了我的床, 我可从来没有向她求欢。”
埠辛开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就连周玉山这样的二世祖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们已经是些会玩的了,跟着埠少混的人里,也有不少花花公子, 可像周寒这么无耻的,却是第一次见。
那是一条人命,他竟然这么视若无睹,甚至还肆意轻贱。
在听到周寒冷冷说着“别说是她了,就是秋白祭,我也照睡不误”的时候,埠辛开终于按捺不住,几步走到了周寒的面前,抢过了他的手机,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周寒没有预料到埠辛开的突然发难,他略略靠后,微冷的目光逡巡着埠辛开,半响,笑了起来:“怎么?鸣不平来了?”
埠辛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寒,猛地一拳打在了周寒的脸上。
周寒的脸被打歪了过去,颧骨的地方,很快的就泛起了红,而后慢慢的变成了紫。
周寒脸上的假笑一点一点的褪去,转过头时看着埠辛开的目光里带上了寒光:“你找死。”
埠辛开冷笑了起来,抬脚踩在了周寒的胸口上:“废物。”
埠辛开碾着脚,看着周寒的脸因为胀气一点点的憋红,而后变得惨白,眸光渐冷。
周玉山见事态不对,连忙拉开了埠辛开。
周寒的胸口骤然失去重压,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咳到弯起了腰,眼底泛着红,狼狈到了极点。
被拉开的埠辛开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看着周寒狼狈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就你,也配?”
周寒死死盯着埠辛开,眼底几乎迸出了血丝。
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周寒说话。吹捧,追随,迷恋,周寒享受着这一切。
可是,埠辛开的举动,就是在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上狠狠地扎了一个尖锐的刺,疼痛,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察觉到周寒的目光,埠辛开轻轻冷笑了一声。
这种废物,也就敢伤害那些喜欢他的人,哪怕他敢起来往自己的脸上打上一拳,埠辛开也不会这样瞧不起他。
这样故作姿态,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孬种。
周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垂下了头,胸口起伏的厉害。
突然,他站了起来,直直的往埠辛开的方向走去,肩膀猛地和埠辛开的相撞。
埠辛开略略被撞歪了身体,可周寒却被这动作撞得倒退了几步。
周玉山见了,张嘴就是骂人:“你瞎啊,这么宽的路,你硬要往埠少身上撞!”
可想到周寒自己竟然倒退了几步,又觉得好笑,周玉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埠辛开却笑不出来,他只觉得诡异,以周寒现在的身材,撞上自己,怎么也不该表现的这么……柔弱才对。
周寒脸色阴沉,目光森森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飞快的冲进了洗手间。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周寒重重的甩了上去。
周玉山见了,脸上的笑意也没了,这样小鸡肚肠行事又娘们唧唧的男人,他真是第一次见。甩门,他以为他三岁小姑娘闹别扭么?
可埠辛开在看到周寒进门的一瞬间,瞳孔却缩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了周玉山,问道:“你看到了么?”
周玉山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看到三岁孩子闹脾气?”
埠辛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攥住了手中的叶子,他看着周玉山,一字一句地说道:“他颧骨上的伤,转移到右边了。”
*
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很是安静,三三两两带着电脑的学生,成双成对的情侣,以及,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埠辛开及周玉山。
周玉山环顾四周,只觉得埠少的脑子坏掉了。
想要喝咖啡,哪里不行,非要来这种几十块钱坐一下午的地方。不过这种腹诽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底里哔哔。
埠辛开坐在上次和秋白祭见面的位置,调整了一下坐姿,却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他泰然自若的很,怎么这次过来,就差了点味道。
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埠辛开皱了皱眉,只觉得咖啡也和之前的味道大不相同了。
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着面前的周玉山如坐针毡的模样,埠辛开挑了挑眉,对他的不自在视若无睹,说道:“周寒有古怪。”
古怪?周玉山想了想,没察觉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埠辛开微微前倾了身子,手指在洁白的杯沿上滑动,斟酌了一会,他尽量做到言简意赅:“你还记得,周寒三天前的样子吗?”
三天前?能有什么样子?不就是个人样么?
周玉山觉得埠少是越发神神叨叨了,可张了张嘴,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三天前,周寒长什么样子来着?
看到周玉山的反应,埠辛开继续问道:“七天前呢?一个月前呢?一年前呢?”
周玉山锁紧了眉头,苦苦思索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埠辛开想要说什么。
他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埠少,我想不起来。”
一个这样充满了魅力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寝室里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才突然传出来这么多的风流韵事?
最诡异的,是他们竟然会想不起一个人三天之前究竟是什么模样,却偏偏对他现在的样子接受良好。
周玉山看向了埠辛开,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论。
埠辛开顿了顿,看着周玉山,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似乎在评估面前的人的接受能力。
许久,他才张嘴说道:“刚才,我举起的是右手,揍的是他左边的脸。可是,当他进卫生间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在右边。”
周玉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要说埠少你眼花了吧,可是,一直跟随者埠辛开的他很清楚埠辛开有多聪慧,不说过目不忘,那也是记忆力绝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错?
埠辛开的手离开的桌面,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秋白祭送给自己的叶子。
他继续说道:“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他在镜子里举起的手。我看到了,镜子里举起的是右手,可周寒举起的,是左手。”
周玉山猛地咽了口口水,端起了面前还算温热的咖啡灌了一口。明明温暖的室内,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埠辛开的眼底,第一次闪过了不确定,他看着周玉山,目光茫然,手指摩挲着那片枯黄的叶子。
这叶子明明干枯脆弱的很,可被埠辛开这样折腾,也没见有碎裂的痕迹。
埠辛开想起了秋白祭对自己说的话。
“离他远一点。”
他抿了抿唇,被忽视的细节一点点的浮现。
比如周寒想要走到自己身边,却突然停住脚步。
比如周寒的眼神明明充满了憎恨,却不对自己反击。
比如周寒明明撞上了自己,却自己倒退了几步。
埠辛开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说道:“我现在……有点不信科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埠五百万:九年义务教育也阻止不了我对科学的背叛!
一更~
第19章
埠辛开看着手中的叶片, 手指轻柔的在叶子上拂过。
叶片枯黄,带着埠辛开的体温, 有些温热。
埠辛开想起秋白祭把这个叶子递给自己时说的话, 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
他抿了抿唇, 察觉到自己的唇有些干燥。
不管周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明说的变化, 埠辛开很确定的一点就是, 这些变化, 并不是什么好事。
收起了叶子。埠辛开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之前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什么东西?”周玉山还没从刚才的话题回过神,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埠辛开看着周玉山那没出息的样子,身子略往后靠了靠, 看着周玉山的眼神写满了嫌弃。
周玉山也觉得自己怂了点,可谁能和埠少一样, 经历这么挑战三观的事情还能轻描淡写的?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房子的租户?我查过了, 和现在这个房东签合同的人并不认识之前的租户。之前的租户财大气粗,直接打了钱,他们也就没签转租合同。钱和合同,都没留下把柄。”
埠辛开一开始还不知道秋白祭为什么要查这个信息。听周玉山这么说, 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要是光明正大的, 做事情何必这么弯弯绕绕不可见人?
周玉山补充道:“不过我已经让人查了附近的监控, 这几天会有线索的。”
埠辛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原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事情,可现在看起来,秋白祭身上遇到的麻烦, 比起自己来说,也没有少上一点。
想到对着秋白祭死缠烂打的周寒,埠辛开眼底的神色冷了冷。
周玉山看着埠辛开这表情,忍不住轻轻咋舌:“埠少你这是情圣啊,秋白祭的事情这么上心,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说着,周玉山长吁短叹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么多年,全是些塑料兄弟情谊。
埠辛开撇了周玉山一眼,嗤笑了起来:“就你这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还想要我对你上心。”
周玉山一脸看破红尘的表情。
埠辛开懒得和这戏精说话,补充道:“我和秋白祭没什么,她……拿了点东西求我办的事。”
周玉山来劲了,这戏份,要是在古代,那就是闺房小姐和江湖侠士的路子。
那东西求人办事,办着办着,最后不都成了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