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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钟家弟弟见笑了,我承安伯的府上今日居然出了一件丑事。”说着,他便用手解开了唐妩的衣衫,露出了大片的肌肤,然后指了指上面的红痕“啧啧,你瞧瞧她这胸口!你觉得,我今日是该抽死她,还是该给她浸猪笼?”
    上面红痕是怎么回事,萧胤再是清楚不过。
    承安伯为何要叫他来看这一幕,他自然也是清楚……
    半响,萧胤低头勾唇,轻声嗤笑,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多了一股痞气。
    “怎么,弟弟这是笑话我管家不严?”承安伯又道。
    萧胤没应声,只是不疾不徐地挽起了袖口。
    这动作看似平常,但着实吓了一旁的孟生一跳。
    他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晓!他可是从小骑在先皇头上撕过奏折的小霸王,从来都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哪有人敢威胁他?
    孟生看出了萧胤的意图,下一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四爷不可!”他们已经顺利地走到这一步了,那顺贵妃留下的东西,自然也得到手才行。为了敌国的女人功亏一篑,这根本不值得!
    “可我不会叫她白跟了我一场。”说完,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听到这话,承安伯倒是愣住了,他眯起眼睛,歪着头打量着这位钟家四少爷,这一看,才发现他眼里早没了往日里的谦逊。
    承安伯隐隐发觉出不对,立马大声疾呼:“来人!快来人!”
    萧胤怎么可能等到人来,眨眼之间,他一拳就打在了承安伯的脸上,承安伯嗷嗷呼疼,嘴里骂着:“大胆!你还想不想要钟家的活路了?!”
    萧胤弯过臂肘,朝着承安伯的后颈一搪,接着,承安伯就昏了过去。
    孟生是萧胤的心腹,从陛下动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夜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萧胤垂眸扶起跌坐在一旁的唐妩,对着孟生道:“我要他活到被烧死的那一刻。”语气中的冰冷,是唐妩从未听过的。
    唐妩的脸上尽是干涸的泪痕,萧胤一碰她,就见她大滴大滴的泪珠子接连不断地涌了出来。身上皮开肉绽的鞭痕,就像是从他的身上豁出来一个口子。
    这种疼,是不用流血,就能感觉到疼。
    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柔声对她道:“我来晚了。”
    ……
    当夜,他亲手点了一把火,让整个承安伯府,都在熊熊烈火之中燃烧殆尽了。
    他打横抱起她,命令她闭上眼睛,然后用另一只手替她捂住了耳朵。
    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火海。
    直到她彻底停了哭泣,他才低头在她耳畔,痞痞地笑道:“阿妩,你跟了我,嗯?”
    ——
    承安伯府起火的事,在京城掀起了不少的风波,他本想带着她就此离开,却不想国师在当日夜里到了京城。
    徐国师是萧胤在训练水兵的时候,从大渝的九奈河中救下来的,原本这也就只是善事一桩罢了,却没想到,这徐国师还有通天的才能。
    他不仅知晓易经八卦,更是能看观天象,知天事,这些年,他着实为渝国出了不少力。
    “不知国师连夜赶来,是有何事?”萧胤道。
    “臣曾扬言要助殿下一举攻下燕国,眼下,便是个极好的时机。”
    这话一出,萧胤不禁一愣,“国师直言便是。”
    “臣观天象,测出燕国半年之后会有一大灾,到时燕国的喉舌之地邺城,会顷刻间地动山摇,还会出现一个容纳万人的巨坑,陛下若是想一统天下,这场战,半年之内必须要打。”
    “可现下军中装备欠妥,若是半年之内久开战,恐怕我方损耗也不会小。”
    徐国师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燕国的先君主昏庸无能,可现如今这位却非等闲之辈。此战若非陛下能占进天时地利人和,也未必会胜!若是时机一过,只怕陛下再想打过来,就难了。臣言尽于此,剩下全听陛下号令。”
    听完这话,当夜他焦思苦虑了整整一晚。
    他知道徐庸的本事,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于是,第二日他便将返回渝国的事往后推迟了几月。
    可当时他不会知道,这一个决定,竟是让他输了他最不肯输的……
    ——
    自打承安伯府被烧了以后,唐妩就成了钟家院子里的金屋藏娇。
    他记得,那时候她乖顺的很,一间房子两个人,他们过了一段这世上只有贫民夫妻才会过的日子。
    那时不论他多晚回来,她都会在院子里等,有次她因此招了风寒,他厉声斥骂她以后不得胡闹。
    她却笑嘻嘻地对他说,阿妩习惯等你了。
    就这一句话,让他的心软的就差化成水了。
    世人说她这样的女子是娼妓,说她们只会搔首弄姿,搬弄是非,是家家主君升官发财路上的绊脚石。
    可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坚韧,看到了良善,看到了柔情似水,也看到了天真烂漫。
    他白日里忙,她也从不过问,就只在家为他洗衣做饭。
    萧胤跟她说了不少次要给她请两个女侍婆子,可都被她拒绝了。
    他问她为什么不肯过高门大户里大夫人的日子,她却趴在他身上娇嗔道:这世上的小妖精太多了,只怕收进来就走不掉了。
    萧胤听后,眼角带笑,连连亲了她好几口。他凝视她许久,隔了好半天,他又在她耳边轻声许诺说,以后他每晚都会回来都给她交粮,绝不出去鬼混。
    她笑骂他简直龌龊之极。
    他知道,那时候的她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可他心里清楚,她的八面玲珑大多都是曲意逢迎。
    就比如,她很聪明,聪明到关起门来日子一过,她便知道萧胤要的是什么。
    萧胤的人生过的太顺意了,他的野心勃勃,何尝不是因为想征服些更新鲜的东西?
    所以她勾着他,不论他怎么卖力讨好她,她总是坏心眼儿地不肯说好话给他听。
    一句都不肯说。
    可他当时怎么想的,他自己感叹,女人要的是什么?
    无非是钱财,地位,荣耀。
    萧胤觉得,就这些,等回了大渝,他都能给她。
    如果把唐妩比做一块冰,那他愿做一团火。
    他甚至为了她已经想好的退路,他不需要史官赞扬他又多么的英明神武,他只需要他们为她记上大大的一功。
    他想让她做大渝的皇后。
    哪怕众人皆醒,就他一个人是醉了,他也认了……
    可他的美梦还没醒,就听到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在他准备回大渝的前夕。
    他坐在高高的楼宇之上,宴请承安伯以前的旧部下,他如今披着钟家四少爷的名头行事,把承安伯手上的营生都接了过来。
    现下该得到的都得到了,只需善后即可。
    可就在推杯换盏之际,他竟然瞧见了唐妩和一名男子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像极了她平时同他一处时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又说了些什么,转眼间,她就被那男人揽入怀中轻声哄弄。
    萧胤整个人不由得僵住,一旁的人叫了好几声四爷他都跟没听到一样。
    直到看着她破涕而笑的模样,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心想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怎么忘了,依她的出身,想勾搭两个男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他派孟生去打听,回来传报的时候,他气的抬手劈了一张桌子。
    程国公家的世子,少年英雄,是。
    翌日一早,他见她第二天还要出去,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阿妩,去哪?”
    当时唐妩的那个笑容,让萧胤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去上街,买些新衣裳。”
    他双拳紧握,似不甘心一般地,又道:“近来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事?”
    唐妩一愣,转眼一笑,媚态横生。
    她回身环住他的腰,亲昵地哼声道,“四爷怎么知道阿妩有事瞒你?”
    他低头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忽然感觉心底里的情意仿佛化成了一摊死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然你现在就告诉我?嗯?”
    萧胤一直都记得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想,只要她肯实话实说,他便会破例原谅她一次。毕竟她一辈子凄苦,也没人教她何为贤妻良母,漂泊惯了,自然会犯错。
    只要她承认,今后就由他亲自教她……
    可她没有。
    她还是用她那张迷惑众生的小脸,迷惑着他道:“可阿妩觉得还不到时候,不然四爷再等等?”
    萧胤笑着扬眉,抬手拨开了她鬓角的碎发,低头道:“好。”
    他眼看着她阖上了钟府的大门,连点犹豫不决都没给他。
    他堂堂大渝的帝王,竟然被一个出身在污垢之中的戏子,玩弄了感情。
    真是可笑至极。
    当夜他便离开了京城。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二十万大军,屠了整个邺城,不出十日,就拿下了京城。
    他活捉了一名主帅,一名副帅。他没想到,其中有一个便是她的心上人,是程国公府的世子——程煜。
    大渝的将军杜羌向来嗜血,刚捉到人,他便提议要将燕国的将领赐五马分尸之行,以壮士气。
    萧胤坐在高处,睥睨着着那个少年,他怒火中烧,沉着嗓子道:“允。”
    他那一刻他很想知道,当她看到了她的心上人,这位少年将军死在她面前的时候。
    她到底知不知错,知不知悔改。
    后来,杜羌将程煜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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