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里头的人家现在都往那世子府上挤破了头,就连陈府那样的人家,听说也要将嫡女倩娘送出去,陈赟不过是一门妾而已,沈老太太不惜卖了老脸。
这样讨萧列的好,还要偷偷摸摸的把人送去,高明帝要在宗亲里立一个继承大统,为了一个妾得罪了萧列可不好。
沈老太太:“走吧。”
“女施主,这边请。”小沙弥带着陈赟来到后头的厢房:“这平时都是城里达官贵人来住,定不会吵到小娘子。”
麻雀一样的小,但是里头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那炕上放着的香樟木雕花的箱茏很是精美,一床芙蓉色织金的也是份量十足,这摆设倒不像是庙里的随随便便的客房。
陈赟:“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小沙弥:“女施主尽管在这里住就好。”
什么叫做尽管在这住?
陈赟发觉自己似乎又被人坑。
小沙弥低着头,不敢多说。
陈赟跑出去:“小师傅,你且回来。”
陈赟还来不及问上许多,那小沙弥就关了门出去,她摊坐在炕上:“我今后该怎么办?”
宋陵这几日遇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九公主高燕笈礼,宋贵妃请了汝阳的老王妃来插笈,老王妃整整八十,福禄双全,宋贵妃本是借老王妃的一双手,给高燕讨一个好彩头。
只是,笈礼过后,那汝阳来的老王妃盯着宋陵左看看右看看,当着高明帝的面指着他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真俊?”
高明帝笑道:“这是宋国府的,宋贵妃的胞弟。”
汝阳来的老王妃拍着宋陵的手:“这样貌可真是长得俊,我怎么看着像极了一个人?”
老王妃又看了看宋陵,问:“唤的什么名字,几岁了?”
宋陵对着老王妃回道:“宋陵,虚岁十八。”
高明帝问:“老王妃觉得像谁?”
老王妃:“真是好稀奇,老身竟是看着有些像早逝的齐王。”
四下一静。
高燕不懂的出声问道:“母妃,齐王是谁?”
高明帝眉头一皱,隐约有发怒的迹象。
宋贵妃暗叫不好,她忙出来打圆场:“老王妃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宋陵出了宫,宋贵妃贴身的大嬷嬷跟了出来,对着他福了福:“爷,贵妃主子有话让老奴带给您。”
宋陵:“大嬷嬷请说。”
大嬷嬷:“贵妃主子说爷下个月就要入场科考,家里烦事太多恐怕是要扰了爷读书的,不如借一个安静的地方,一来爷好温了书,二来也是祈福。”
隔日,宋国公府里的就传出宋陵为了春闱科考搬去了郊外护国寺的消息。
“爷,用膳了。”带刀侍卫指挥着小沙弥把碗筷都摆好。
带刀侍卫:“爷,这说是为了读书,可您过得太苦了些吧?府上的居然没有一个丫鬟跟来,爷日常生活怎么办?我怕我一个大粗人,伺候不好爷。”
宋陵:“不妨事。”
既然是为了避嫌,宋陵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跟来。
带刀侍卫:“小师傅,这个怎么不放下,莫你不是还要带些回去?”
小沙弥红脸:“这可不是给宋施主的。”
宋陵看着小沙弥后头还放着一个食盒,那带刀侍卫他问着身旁的小沙弥:“不是给我家爷的,那是给谁的?”
小沙弥老实道:“这是给后头厢房里的沈府小娘子。”
宋陵忖,沈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小娘子?
宋陵拿起著,青花瓷的碗堆叠着满满的大虾,他嘴角一勾,不知怎么的他脑袋里想起那水光盈盈的眼。小沙弥还未走,他出声问道:“可是个年岁很小,却貌美爱哭的小娘子?”
第12章
陈赟在护国寺已经有好几天了,除了抄写经书,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先前哭过一回,她后来就又习惯了。不是陈赟没出息,她也想从泥潭里爬出去,向往着自由,外头确是沈府的家丁看管着,这就好比一个天生小姐命上了丫鬟的身子,能让她这个普通银,怎么办?
只能怪她命不好。
“姑娘吃饭了。”丫鬟菜花说道。
“恩。”反正都是吃些寺庙里的素斋,清汤寡水,陈赟还没吃呢,就觉得吃饱了。
陈赟把笔放下,走到铜盆跟前洗了手,丫鬟菜花拿了白布给陈赟擦干:“姑娘,真是菜花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陈赟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是沈府新在庄子上买来的,名叫菜花,脸色生的蜡黄,胆子也比陈赟还小。
“我美吗?”
“美啊!”
菜花回答得相当有底气,好像陈赟问的这是什么傻不拉几的问题似的。
菜花先前被买的时候,没人同她说起过陈赟的身份,菜花她还以为陈赟是沈府里没出嫁的小娘子到护国寺为家人祈福的。
菜花:“姑娘,从来不觉得自己美吗?”
陈赟思虑片刻,缓缓点头。
菜花:“奴婢可羡慕姑娘了!”
陈赟:“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菜花她偷偷的瞧了陈赟的脸:“我娘说姑娘家生的美就是最大的造化!”
“是吗?”陈赟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吃完了中饭,陈赟就要给沈夺那短命鬼抄写经书。
连续抄写了好几天的经书,陈赟的手腕就有些酸,她握着笔转了转手腕子,看外头的天色,马上就要到了晚饭的时辰,想起中午的那碗大虾,陈赟的口水直流,不知道晚上吃的什么?
小沙弥比平常来早了一些时辰,他捧着食盒进来了:“让女施主久等了。”
“小师傅今日还比往常要早一些呢。”
小沙弥打开食盒,里头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陈赟咽了口水,这寺庙里的伙食真是越来越好了呀!
晚上做的是鲜虾鱼板烩面,清汤做的底子,紫菜和鸡蛋切丝,铺在面上做点缀,足足有一大碗。
小沙弥笑着说:“我本来是要先给隔壁厢房的爷送去的,怕这面坨了就不好吃,这才先给女施主送来,这会子功夫我还有把东西给隔壁爷送过去。”
“小师傅,牢累了,翠花去送送小师傅。”陈赟说。
翠花为小沙弥打了帘子。
陈赟尝起来新鲜可口,吃完了一大碗面又把汤都喝干净了。
隔壁的厢房是不是来了人?
陈赟一心一意的吃着碗里的鲜虾鱼板烩面,根本没有把小沙弥的话放在心上。
等到,陈赟整整吃了三天的虾,再看到小沙弥的食盒,她就想起活蹦乱跳的大虾。
小沙弥笑着问:“女施主,这几天吃的好不好?”
“恩,好。”只要不是虾,其他都好。
小沙弥端出一个官窑刻花大碗,说:“今日厨房做的是虾仁干贝馅的抄手,想女施主一定会是喜欢的。”
陈赟:“......”
这虾仁干贝馅的抄手比那晚摊子里吃的抄手档次高上许多,味道好是不用说的。
但是吧,她这个身份怕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的吧?
陈赟她问着小沙弥:“隔壁厢房的是哪位爷?”
小沙弥脸色倒是不自然了:“女施主只管着吃的舒服就好。”
又是,这没头没脑的话。
哦!难怪最近两天的伙食质量提高不少,都是因为隔壁的爷啊!
陈赟便让身旁的丫鬟翠花去打听。
丫鬟翠花回来说:“隔壁厢房的侍卫好凶,奴婢没敢去问,不过走到前头就有人在议论,奴婢上前一听,说是宋国公府的爷来护国寺温书,姑娘,那宋国公府厉害吗?”
“厉害啊!”
这上京里金字塔的贵权,四大家族的头头,宋国公府。
陈赟问:“那人是不是面冷,看起来欠他八百贯大钱似的?”
丫鬟翠花面上一红:“奴婢没看见人呢!隔着窗户纸听了公子爷念书,只觉得那一定是个玉树临风。”
肤浅的女人啊!
宋陵那厮可厉害着呢!
陈赟来了精神,也不想抄经书了。
沈府把她留在这里,为的是什么陈赟想了几日终于得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沈老太太先前能把她送到世子府里去抄写经书,这回又把她送到寺庙里抄写经书,换汤不换药,这背后就是为的讨好世子爷萧列!
陈赟对萧列根本没有设么好感,再加上他府上的那些姨娘一人一口,还不把她活吞了,去萧列的房里还不如让早些让她死了吧!
而这上京里,能和萧列一较高下的就只有了宋陵了。
陈赟坐在梳妆台前,她拿剪刀把厚厚的刘海打碎了一些,这可就是空气刘海?还挺潮。
陈赟的头发也不梳妇人的发饰了,这里的人估计没人有知道她是沈夺的妾室,丫鬟翠花还真把她当沈府里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