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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芳她婆婆想了想卫老太那泼辣凶悍的模样,缩了缩脖子,指着自家院子前面那户人家的后墙说,“你那大姐确实厉害,再给我两百年都学不来你那大姐的本事。我家院子前头那家闺女不是嫁去你大姐家三柱了么?昨儿那张家婆娘还在院子里骂呢,听说你大姐把儿媳妇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主动同娘家提出要断了关系,你说大过年的,这糟心不糟心?”
    生怕王老太没有意识到卫老太的可怕程度,王芳她婆婆还特意强调了一遍,“那可是亲娘和亲闺女啊,中间隔了一个你大姐,现在都反目成仇了!”
    王老太越发忐忑了。
    王芳拎着一个编了一半的箩筐走了进来,见王老太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纳闷问,“妈,你咋来了?”
    王老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王芳她婆婆替王老太说了,“芳芳,你娘家兄弟想吃肉,你.妈来咱村想找你大姨讨一点儿肉回去,又害怕你大姨不给,急的在村头直哭,是隔壁家翠花从娘家回来的时候撞见的,就领回咱家来了。”
    “妈,你这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蹲在村头哭,可真是有本事。”王芳凉凉地说了一句。
    王老太低下头就开始抹眼泪,那眼泪仿佛是放开闸的洪水一般,越抹越多,转眼就哭成个泪人儿。
    王芳她婆婆同情王老太,就替王老太出主意,“芳芳,要不你同你.妈你起去一趟你大姨家?你大姨虽然凶了点,但好歹是讲理的人。再说了,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哪有什么血海深仇?你家同你大姨家的事儿,说开就好了,之前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又不是你.妈不想接济你大姨家,是你爸不让,反正你爸都没了多少年了,现在家里你.妈当家做主,同几个老姐妹走动开,不挺好的么?”
    王老太听得有些意动,抬头希冀地看向王芳,怎料到王芳一蹦三尺高,头摇地就像是拨浪鼓一样,“妈!妈!妈!两个妈,你们都是我亲妈,可别害我!我那大姨有多记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村头的苗家被骂的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来,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大姨哪次撞见苗家人不会骂个狗血喷头?这事儿我不去,打死都不去!”
    好不容易止住哭的王老太再次哭出声,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王芳她婆婆心软,又开始在那儿瞎出主意,“亲家,你先别哭,我听芳芳说过,你与她大姨不对付,但同芳芳她二姨又没啥矛盾,要不先让芳芳同你去一趟她二姨家?找你二姐出面说说情,说不定你大姐就心软了么?你大姐人虽然凶了点,但对你二姐是真的好,哪年秋收的时候不帮衬你二姐家?让你二姐说情,肯定管用!”
    王老太再次止住哭声,顶着俩肿成核桃的眼瞅向王芳。
    王芳咬了咬牙,横下心来,“行吧,听听我二姨的意见,若是我二姨愿意帮,那我就同你去我大姨家走一趟,若是我二姨不愿意帮,那妈你就趁早歇了这份心思,趁天还没黑,赶紧回家去。王大山他是瘫了还是瘸了,想吃肉不会自己挣工分去换?迟早有一天都得给懒死!”
    ……
    王芳与王老太找上门时,孙二英正好端着一碗黄羊肉汤面从灶房里出来,是白面条,上面卧着一个鸡蛋,还洒了些嫩绿的葱花上去,瞅着就香。
    “二姐……”王老太哽咽着喊了一声,那两个字完全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喊出来的,就仿佛是狼嚎一样,差点给孙二英吓得把手里的碗丢出去。
    孙二英定了定神,勉强认出站在门口那个瘦的和猴一样的人是自家没良心的小妹,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小英?你来干啥?”问完之后,孙二英觉得手里端着的碗太烫手,便又说,“甭管你来干啥,先进屋坐着去,我给我媳妇儿把面端进去,她想吃热汤面,刚出锅呢!”
    孙二英这一句话就让王老太找到了底气,她闺女怪她宠儿子宠儿媳妇宠孙子,可哪家又不宠呢?她平时也就是做了饭之后唤马招娣出来吃,她二姐都把饭给端儿媳妇屋子里去了!
    甚至乎,王老太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三个姐妹里,就属她那个大姐不讲理了,硬生生把人家闺女和亲妈都逼得离了心,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卫老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不存在的!你要是敢上门来,我把你的筋都给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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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作死成瘾
    王老太正同王芳在屋子里控诉卫老太有多么多么狠心呢,孙二英就进来了,她手中端着一小盘瓜子和落花生,放到炕桌上,故意拿话臊王老太,“哟,这不是小英吗?你怎么突然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二姐了?我只当你觉得大姐二姐都死了呢!”
    王老太喉咙一哽,眼里的泪说落就落,“二姐,不是我不想来,是我男人管得紧,我来不了啊!我如果来看你和大姐,我男人回去就拿我撒气,他打我不要紧,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都跟着我遭罪啊!”
    孙二英才不会信王老太的鬼话,她眉头一挑,“你男人不让?你男人都死去多少年了,你来看看你亲大姐亲二姐,你男人半夜托梦回去折腾你?”
    王老太嘴张了张,无话可说,捂着脸继续哭。
    孙二英被王老太哭得心烦意乱,她把放瓜子的盘子往王老太与王芳面前一推,皱着眉满脸嫌弃,“大正月的,你想哭回家去哭,别在我家里号丧,多晦气啊!芳芳,你这是嫁到咱头道沟来以后,第一次登二姨家的门吧,本来二姨给你和你男人准备了见面钱,可你不来,那钱就没了,自己抓点儿瓜子嗑吧。”
    王芳应了一声,抓起四五粒干炒的瓜子来,吃到嘴里挺香,她却觉得嗓子眼里被苦水灌满了。
    大清早的时候,王老太被王芳说了一通,趴在自家炕头上哭了半个钟头,中午吃过饭后,她又蹲在头道沟的村口哭了半个钟头,之前同王芳她婆婆诉苦的时候,她也哭了一阵子,现在到了孙二英跟前,她心里委屈倒是想哭,可眼泪早就流干了,一张嘴,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眼泪想挤都挤不出来。
    “得了吧,你省着点儿,在我这儿装什么装?当年大姐夫没走之前,你来得可勤快了,那时候芳芳和大山还小,哪次不是去大姐家吃了东西还要拎着走?你男人那时候怎么不管着你?后来大姐夫没了,大姐的日子过得那么苦,你男人觉得沾不上光、捞不到油水了,便让你同我和大姐家断了来往,孙小英,你当我和大姐都是傻子,这么明了的事儿,我们俩就看不出来?”
    “一家人都是只能吃人喝人糟蹋人的白眼狼,你还有脸在我门上哭?”
    孙二英的嘴虽然没有卫老太的毒,但也不是善茬,寥寥几句话就将王老太说的无地自容,可她到底没有卫老太心狠,见王老太嗓子都快哑了,还是咬着牙给端了一碗兑了凉白开的热水来,说,“喝点儿水,等你能说话了再同我说,你今儿来我家到底是干啥的?别说是找我来哭的,我不想看。”
    王老太鼻子一抽一抽的,她捧着水灌了几口,嗓子总算不那么难受了,便赶紧同孙二英解释,“二姐,之前是我做的不地道,可我这日子过得苦啊……你们家好歹还能吃上点儿精细粮,我家就快揭不开锅了,你们家过年能摆上一盘瓜子和落花生,我家什么都没有,你是不知道,每次大山和他家铁蛋儿看着别人家吃这吃那,回家只能吃苞米面馍馍和啃红薯,我心里难受啊!”
    眼看着王老太哭得捶胸顿足,不似作假,孙二英疑惑了,她问王芳,“你.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那弟弟可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比我们家叶子都要大两岁呢,就算那孩子小,啥事都不能做,你那弟弟和弟媳妇肯定能做吧,你.妈手上的老茧那么厚,肯定也是农活不离手,三个人挣四个人的口粮,你们家就饿得揭不开锅?乖乖,你家谁那么大肚?”
    王芳脸上又羞又臊,“我弟和弟媳妇都不干农活儿,全家都指着我妈一个人下地挣工分唤口粮,能揭得开锅才怪。”
    孙二英当场就气炸了,她指着王老太的鼻子骂,“你家揭不开锅,你还好意思同我说?活该!二十好几的后生,若是能耐点儿,一个人下地就能让自家老母和婆娘孩子管饱了,你家大山却不下地,你还有脸在我这儿哭?怎么,你耗尽自己身上一把老骨头的油,把你儿子伺候的和大爷一样,现在伺候不了了,同我说说,让我替你伺候?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王老太被骂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缩着脖子坐在炕上,活脱脱一副受气鹌鹑模样。
    孙二英看着王老太这副德行,越发生气了,她一巴掌拍在炕桌上,“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儿?说完就赶紧走,省得在我这儿,大正月里害得我心烦!”
    王老太吞了吞口水,咕哝着说,“我家大山和铁蛋儿想吃肉,听说咱大姐家肉多,可我觉得我一个人去的话,以咱大姐那性子,绝对会将我轰出来,二姐,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往后咱们三家恢复走动,行不?你家和咱大姐家处的和一家人一样,那么亲,就把我撂下,我心里难受啊……”
    “做你的白日大梦呢!孙小英,你究竟存的什么祸害心思?你怕咱大姐,我就不怕了?让我替你说情,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拉呢!怎么什么好事儿你都想往自己身上揽?”
    “早些年大姐家困难的时候,你像躲瘟神一样躲得飞快,现在看着大姐家日子过得松快了,有盼头了,你又和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脸怎么这么大呢?要找大姐自己找,我不给你说这情!我怕替你说两句话,大姐往后连我也不认了!”
    王老太口干舌燥,一脸生无可恋,哭得全身颤.抖,那满头干蓬的白发就仿佛是要开出花儿来一样,她也不辩解了,就是坐在孙二英家的炕头上哭。
    孙二英看着王老太那副模样,心中直叹气。
    她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对于这个妹妹,心里更多的还是疼,甚至于孙二英还知道,卫老太同她一样,气孙小英不拿两个姐姐当亲戚看,可看到孙小英的日子过程这样,心里肯定不是个滋味,断然不会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换句话说,王芳那擅长和稀泥的婆婆有句话说的挺对,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谁能真的狠下心来盼谁日子越过越差?
    见王老太就快哭得背过气去了,孙二英咬着后槽牙答应说,“你少哭两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你不是想同大姐讨点儿肉回去给你儿子孙子吃么?我带你去见大姐,但大姐给不给你肉,这我可就管不了了。你自己想好该怎么同大姐说,我只能答应你,如果大姐要揍你的时候,我能帮你拦着点儿,确保你这柴火一样的身子骨不被大姐给揍散架了!”
    孙二英可是知道卫老太用拳头揍死一头黄羊的,她还真挺担心卫老太气得不行,一拳头将王老太捶成个半身不遂的偏瘫子。
    王老太喜出望外,一叠声说了好几个谢谢,目光又落在孙二英放在炕桌上的那盘瓜子上。
    孙二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小英,你看我家瓜子干啥?你不是让我去带你找大姐吗?走吧!”
    王老太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二姐,你能不能让我拿点儿瓜子回去?我家有好几年没尝过瓜子和落花生了,我想带回去让大山和铁蛋儿尝尝。”
    见孙二英的脸‘唰’地一下拉了老长,王老太赶紧描补,“二姐,你放心,我不拿太多,就你这盘子里装的就行!行不?”
    孙二英气得肺都快炸了,可是看着自家亲妹为了点儿瓜子这样眼巴巴地瞅着她,她只能满脸无奈地别过头去,同王老太说,“拿吧拿吧,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口袋装?”
    “不用不用,我布兜里能揣下!谢谢二姐啊!”
    王老太咧开嘴,笑得像是一朵秋日里盛放的老菊花,她手脚麻利地将瓜子装进布兜,怎料她的布兜破了一个洞,瓜子刚装进去,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往外掉……孙二英觉得自家这个妹妹就是来给她长见识的。
    遥想当年,她这妹妹总是打扮得干干净净,冲谁都带着笑脸,看着就喜气,可现在呢?
    孙二英想,时间是把杀猪刀,把她那俏得和一朵鲜花一样的妹妹蹉跎成了枯枝败叶。
    只有旁人想不到的,没有王老太做不到的。
    王老太见布兜破了个洞,赶紧用手捏住,一边招呼王芳从地上捡瓜子和落花生,一边问孙二英,“二姐,你能不能借你家针线给我使使?我这衣服布兜下面的线开了,我得缝两针!”
    孙二英:“……”
    末了,还是孙二英飞快地给王老太缝好布兜,又给王老太的另外一个口袋里也揣了不少瓜子和落花生,还拿来热水让王老太洗了洗脸,这才带着王老太出了门,直奔卫老太家而去。
    有孙二英作伴,王老太心中的忐忑减缓了不少,她一边赶路一边同孙二英打听卫老太家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听孙二英说,卫老太家有多少多少孙子,儿子儿媳妇有多么多么能干的时候,王老太一时没忍住,嘟囔了一句,“大姐啥都好,就是做事情太过霸道了,你说她硬生生逼着儿媳妇同娘家断了关系,这是人做的事情么?”
    孙二英脚步一滞,她后悔了,总觉得这趟去卫老太家,王老太是去找死,她则是被拉去垫背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更新一下下。
    卫老太:又是没有戏份的一天,我得憋个大招。
    卫添喜:我爱学习!
    第17章 两种选择
    孙二英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带着王老太进了卫家的门,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肉香味,王老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低声同孙二英说,“姐,我家好久都没闻到这个味儿了,真香啊……”
    孙二英冷哼一声,“又不是光你家尝不到油腥味儿……再说了,你家过得再苦,那都是活该,你想怪谁?你能怪谁?你有资格怪谁?”
    王老太哑了下来,不敢再吱声。
    孙二英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姐,就见灶房里探出个人头来,正是卫老太。
    卫老太比着跟手指头同孙二英说,“小声点,我孙女正醒着呢,别吓着了!”
    孙二英连忙收了声。
    见孙二英压下嗓子来,卫老太这才说,“翠芬想吃清汤面,我给她拌了点儿疙瘩汤,马上就出锅了,你等一会儿,对了,你领谁来我家了,我咋瞅着有些面熟呢?”
    卫老太早些年为了拉扯大几个孩子,各种各样的活儿,只要能赚钱,她都会做,故而早早地就把眼睛给熬花了,白天做事儿的时候还好,等到了傍晚,看什么都不大真切,再加上孙小英已经不同卫老太来往这么多年,卫老太一眼认不出孙小英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孙二英‘诶’了一声,把王老太与王芳母女俩撇在院子里,自个儿窜到灶房中,给卫老太帮手,“大姐,你给切点儿葱花,葱花提味,你儿媳妇吃了肯定香。”
    卫老太应了一声,转头从柜子里摸出一小段葱鼻子来,切成细细碎碎的小丁在,混在调料里倒进了锅内,把锅盖焖上,她问孙二英,“你带谁来了?怎么把人就撂院子里了。”
    孙二英心想,若是让你知道来的人是谁,撂院子里都是好的,估摸着会连院门都不让人家进。
    心里头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孙二英往卫老太身边凑了凑,附在卫老太耳边低声说,“姐,我和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卫老太从碗筷柜里拿出碗来,一边用抹布擦一边失笑说,“我生个什么气?我小孙女还醒着呢,我哪能生气啊……万一嗓门高了点吓到她,我只能气自己。”
    孙二英放下心来,“是小英和她闺女,嫁咱村的那个。”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卫老太擦碗的动作都停了,孙二英见卫老太原本还乐呵呵的脸色一点一点垮下来,连忙拍着卫老太的背说,“姐,你消消气,消消气,气不过的时候就想想你孙女,你孙女还小,不能生气,你这人一生气嗓门就高,嗓门一高,铁定会吓到你孙女,那么小的娃儿经不住吓啊……”
    卫老太深吸一口气,捏着擦碗布的手上青筋浮凸,若是那碗质量不过关,估计当场就被卫老太给捏碎了。
    “对,我不能发火,我孙女还醒着呢,我不能发火,我孙女还醒着呢……”这句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念了十几遍,卫老太总算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来,她问孙二英,“那白眼狼不是早就同咱们两家断了关系么?现在怎么想着上我家门来了?是不是揣了什么坏主意?”
    孙二英语塞,她这个大姐说话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一阵见血,看问题太透彻了。
    “哎,大姐你别气啊,你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最见不得别人在我眼前哭,小英这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么,她想找你,可是又害怕你,结果就到我家哭了半天,我被哭得脑仁疼,只能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孙二英一张嘴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她确定卫老太十有八.九不会迁怒她之后,才将孙小英如何如何糊涂,如何如何宠孩子,日子过得如何如何糟糕的事情一一说给卫老太听。
    讲完之后,孙二英觉得孙小英日子过得太苦,同情心驱使下,她偷摸捏了一把同情泪,结果就听到了卫老太的评价,“活该!”
    面疙瘩出锅,卫老太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这才说,“我去给翠芬送了汤面,这些糟心事一会儿再说。”
    卫老太表现得还算淡定,但她那身周嗖嗖嗖直冒的凉气并不是作假,给翠芬把汤面放到炕桌上,又瞅了几眼卫添喜,卫老太有些郁闷,“这娃儿是不是太能睡觉了?要不要让四柱去卫生所喊个大夫过来,我记得前头几个孩子没这么能睡啊……”
    姚翠芬呼噜呼噜吃着汤面,边嚼边说,“喊什么大夫啊,我看就是这丫头懒,我大嫂就是大夫,何必花那个钱呢?我大哥大嫂不是后天就要走了,待会儿让四柱喊一下我大嫂,让我大嫂给喜丫头看看。”
    “行。”
    卫老太临走的时候,将姚翠芬坐月子的屋门关得紧紧的。
    将孙二英与王老太、王芳三个喊回屋子,卫大丫与卫二丫正在炕头上缝缝补补,卫老太让卫大丫和卫二丫姐妹俩往炕里面挪了挪,她往炕沿上一坐,将双手揣在胸.前,拿出三堂会审的架势,问王老太,“哟,这不是小英吗?这都二十多年不来往了,今儿个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不怕你这老姐姐家穷得叮当响,让你拿粮食来救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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