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总也没办法, 只得跟许国兴商量着过春节的事。
许国兴这边并没老人, 自然也愿意让岳父岳母留在家里过春节。
牛家二老也都十分愿意。
好在牛家就算有远方亲亲过节串门子,也是为了看牛总,无非就是为了沾点光。
去年的时候,牛老太太身体不好, 险些出事。牛总就不让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打扰老人了。还特意搬了家。
既然二老也都愿意在许家呆着,大家一商量, 干脆这个春节就在这边过了。
除了包饺子外,老太太还会帮着许念念做了些别个小菜。
她身体也就那样,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小菜,可许念念非说姥姥做得雪里红和豆角好味道特别好。她也十分爱吃。
牛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一高兴, 每天都能跟着许念念干点活,也不算累,却把身体给锻炼了。
除此之外,许国兴和牛红叶还要上班,越到了过春节时候, 两人越是忙。许国兴想趁机多赚点, 牛红叶还得操心公司里的过节福利。牛总那边也要应酬。
白天的时候, 通常家里只剩下许念念许明朗兄妹和牛家二老。可日子过得倒也十分充实。
原本许明朗因为二老要来,特意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姥姥姥爷住。
平日里,许明朗在东屋闷头读书,倒也清静。
可一到了许念念要去黎家学习做菜, 许明朗就会挪到主房来,在许念念的房里做题。
老头老太太在外屋里看电视,原本倒也各不相干。
可一有个风吹草动,许明朗就会出来转一圈,看看老头老太太,倒也不嫌麻烦。
每隔一段时间,他还会帮着烧些热水。
原本牛家二老都一心喜欢小外孙女,觉得念念体贴又懂事。
他们都觉得这朗朗就是跟他大舅舅投了脾气的小子。那两人凑在一起,倒也干出不少大事来。
牛家二老虽然也喜欢许明朗,却到底还是把他放养着。
可这几天一相处下来,二老就发现朗朗虽说是个皮小子,可实际上他很会照顾人。做起事情来不急不躁的,体贴又细致。又另有一番可疼之处。
再加上,许念念偶然间也说起过,当初她爸爸跑长途,哥哥帮她做饭洗衣服,一直照顾她。
牛姥姥和牛姥爷便觉得,这两外孙子倒也跟红军红叶两兄妹相似。
两兄妹其实是分不开的,将来他们总要互相照顾的。
就像红军红叶,两孩子姻缘都不算顺遂,初婚对象都没有那么靠谱。可是他们兄妹俩互相扶持,共同走过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也都算不错。
自此,牛家二老就不再单单只把念念挂在嘴边上,也时常说“我们朗朗”怎么样了。
许明朗难得有些害羞,偶尔还会因为姥姥的夸赞感到不好意思,可他确实也把姥姥姥爷都当成亲人看待。
牛姥姥总喊他“我们家那小伙子”,慢慢也把他当成心肝肉了。
对此许念念倒是不会嫉妒,相反她很高兴姥姥姥爷也喜欢她哥哥。
倒是牛总暗自称奇,私底下又对许明朗说。
“我们小时候,你姥姥就偏心闺女,有点冷落我。你姥爷对我也十分严厉。却不像现在这样,他们上了年纪,倒也开始知道把一碗水端平了,待你和你妹一样好。”
许明朗听了这话,一肚子都是心酸,遂又对大舅舅说道。“谁家父母还不都是这样?就拿我爸来说,大舅舅你看他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我妹子的?”
牛总一时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在他看来许国兴还算不错了,也很疼儿子。
可许明朗却说。“我也不瞒大舅舅您了,我这不是每天都得跟我爸一起锻炼吗?一开始的确是我要求的,可中途我不想干了,结果我爸直接就掉了脸子。我这都高三了,读书都来不及,他还不放过我。非说只有保持足够的体力,才能在考场中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
反正我爸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把我收拾一通。可他什么时候动过笨念念一根手指头?还不是宝贝一样看待着?而且还总说,闺女是他的小棉袄。”
牛总本意是劝说许明朗,不要因为姥姥更喜欢妹妹就心里不痛快。却不成想许明朗本身也是个心大的,并不会嫉妒妹妹。反倒是说了一番似真似的假抱怨父亲的话,用来安慰牛总。
牛总听了,果然有些唏嘘,又说道。“还真没想到你爸这么厉害。”这许国兴对这个儿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许明朗连忙狂点头。“可不是,我爸每次对我都下狠手,却对我妹轻轻抬手再轻轻放下。去年过春节,就我们三个,我爸可倒好,硬是把压岁钱输给我妹妹了。我妹妹困了睡觉了,他就开始露出真面目了,硬是把我的零花钱都给坑光了。”
牛总听了好笑,也忍不住开玩笑道。“不然你以后还是到我家,给大舅舅当儿子吧,我肯定不打你,还给按月给你发好几倍的零用钱。咱们爷俩没事就去吃吃喝喝,倒也十分自在。干脆就让他们都去喜欢念念吧,反正有大舅舅疼朗朗。”
他这话也是故意试探许明朗。
可许明朗却笑道。“我也喜欢念念呀,总觉得这辈子有这妹妹在身边,也算值了。我都这么想,全家都疼她也是应该。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高兴呢?”
牛总本来就喜欢许明朗,两人说话时常没大没小的,也会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
可难得听许明朗正经八百说上这么一段话,牛总心里也很有触动。又说道。“是呀,那时候,我也可喜欢我妹妹了。后来看花鸿德那德行,我都恨不得把那杂种弄死,可又能怎么样?谁叫我之前没看住妹妹呢?”
说着,又拍着许明朗的肩膀,说道。“你以后可得把眼睛放亮,小姑娘们可能不会在意那么许多。他们都以为小伙子只要长相好,就是她们的良人。殊不知,那也有可能是狼人。咱们这样的当哥的,怎么也得好好为笨妹妹们把好关,千万别让她们被轻易被坏小子骗走。”
说到这话题,许明朗便开心不起来了。
他家笨蛋妹妹今年才十六,前有满腹心机,撕破脸皮的黎浩哲百般算计,围追堵截;后有以朋友为名,考上高中就开始假装学霸的王爱国,紧追不舍。
想到这两头狼,王爱国或许他还能打发得了;可黎浩哲那样心黑手狠,认准目标就不撒嘴的,他想想就触头?
一想到这些,许明朗便觉得糟心,倒不如把心思全用在题海里,还能痛快些。
好在,牛总也不是故意招许明朗,几句话便又引开话题。舅甥俩又谈起其他有趣的事情了。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牛总应酬完了,也开车到许家过节。
他过来的时候,正赶上家人凑在一起玩麻将呢,其实主力还是老头老太太带上两个孩子。
许念念上辈子也没玩过这些,麻将也是跟姥姥现学的。
可要她码牌还算可以,拿到牌之后,许念念总是不知道打什么好,难免就会胡乱出牌。
倒是许明朗比较聪明,他之前虽说也不玩麻将,可是听了打麻将的规矩,很快就融会贯通了。
再加上,新人总是运气不错,许明朗那边赢了不少。
许念念可就惨了,就算牛姥姥想暗中作弊,偷看了几眼许念念的牌面,又故意给她放水,打了个东风让她“碰”。许念念愣是没注意到,根本就打算没碰,还准备上手摸牌呢。
没办法,还得牛姥姥故意提醒她。
都作弊到这种份了,许念念的筹码瓜子,还是越输越多。
大过节的本就图个乐子,许明朗一看他妹妹急得面红耳赤的,就故意打趣道。“这要是玩真钱的话,念念的压岁钱肯定输个精光。”
姥姥姥爷也都忍不住笑了。
姥姥又说道。“就算真钱也不怕,姥姥帮咱们念念出了。”
姥爷也满脸纵容地说道。“那我就帮咱们朗朗出了。”
许明朗却说道。“那可不行,我不沾赌钱的,真钱的我可不玩。”
实际上,自从去年过春节,许父故意把许明朗的全部家当赢光之后。
许明朗有好长时间,谈牌色变,用实际行动鄙视了赌钱行为。
这都一年了,他都没能走出上次的阴影。好在这次,他们拿瓜子当筹码,每人一把瓜子,要不然许明朗都不愿意陪姥姥姥爷玩了。
老人家玩牌也是图个乐趣,便也纷纷表示。“好,好,好,咱们家以后就不玩真钱。就拿瓜子取个乐。”
一桌上有说有笑的,大家都很高兴。唯独许念念却一直为了她的瓜子悬心,眼看着瓜子越来越少,她很担心在玩过三五把,就没有瓜子可输了。
许父和牛姨到底都护着小闺女,一看她实在艰难。牛红叶便上前对念念说道。“我先替你打两把,咱们先赢点瓜子,稳住阵脚再玩。”
许念念汗都出来了,连忙就给牛姨让位了。
许明朗一见牛姨上桌,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心里想着,也就他爸爸麻烦点,眼睛尖,打牌也有技巧,他才会输呢。要是牛姨,他应该不会叔。
可牛总过来一后,一看见牛红叶上牌桌便呆住了,连忙说道。“你居然又上牌桌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许明朗听了这话,便是一震,正想向大舅舅求证,却见谈话间,牛姨已经轻易自摸赢了一把“七对”。
没办法,许明朗只得乖乖上交了瓜子。
这时,牛总却笑呵呵地搂住大外甥的脖子,说道。“红叶一上牌桌,运气就出奇好,而且这人一打起麻酱来,就有些六亲不认。你真不该那么欺负念念,怎么就换这人上牌桌呢。”
只可惜,许明朗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倒是想向大舅舅求助。“大舅舅您也帮我来几把吧?”
只可惜,牛总宁愿给外甥外甥女发大红包,也不愿意跟他妹子一起坐在牌桌上。
就这样,牛姨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帮着许念念赢了一大把瓜子。
后来,牛姨见瓜子也差不多了,便喊了许念念过来玩。
可许念念却完全不顾哥哥给她使眼色,又说道。“我还是看您玩着乐,我就先在一旁学习吧?”
许明朗看着自己的一小撮瓜子,顿时也变成了苦瓜脸。没办法,谁叫他刚才笑话妹妹呢?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等到许父把饺子端上桌来,麻将终于告一段落。
许明朗看着自己面前仅剩下的几颗瓜子,顿时觉得很悲伤。再看姥姥姥爷也并不比他好多少。果然一上牌桌就六千不认。
这时,又见牛姨把一大把瓜子塞在许念念,温声说道。“等吃完饺子,你再慢慢吃。”
许念念点头应下了,又故意磕了一颗,说道。“好吃。”
这许明朗可给气坏了,去年也是,今年也是。好像一坐在牌桌前面,他就没有运气好的时候。果然玩牌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除了陪着姥姥姥爷玩,他可不玩这些了。
牛总看着他那张暴躁的小狗脸,也笑道不行,又说道。“你刚刚不欺负妹妹,至于输个精光吗?”
“……”许明朗一时无语。
不过好在这时,姥姥悄悄给他夹了个饺子放在碗里。
许明朗看着饺子,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没办法,牛姥姥给他的饺子,扁扁的形状都看出来了,一看就是里面夹带私货的。
许明朗夹起饺子,放在嘴里一咬,果然蹦出一个五分钱的钢镚来。
牛姥爷便说道。“得,看来咱们朗朗明年要发大财。”
大舅舅也起哄道:“这还真是个好兆头,明天必定金榜高中,考上好大学了。”
全家人又凑在一起说一些吉利的话。
一时间,许明朗心里也十分痛快。
虽说打麻将他输了,可家里人却把最好的祝福,都送给了他。这才是难得的礼物。
这一晚上,年轻的也有熬一宿的。许念念那样年纪小的,姥姥姥爷那样身体不好的,却早早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