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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富只能拉住骡子,陪着林杏花气势汹汹地进了林二麻子家的院子。
    此时林二麻子家院子里, 林二麻子正在跟村里一个叫林志的中年男子说着话, 林杏花进去时两人刚好在商讨这座院子的价格, 林杏花一听,竟然是林二麻子想要把这座院子给卖了!
    而当林杏花兄妹俩看到林二麻子身上的穿着之后, 他们就更惊讶了, 因为林二麻子今日的穿衣打扮跟往日大为不同,头戴小帽, 身穿橘绿纻丝外衫,脚蹬粉底皂靴,手上套着老粗的金戒指, 肚子也比之前大了一圈, 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形象, 哪里还是之前那个乡下二流子林二麻子?
    林杏花跟林大富一时间都看呆了。
    林二麻子一看到林杏花兄妹, 吓得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 弓着腰躲在院子中的大水缸后头,一脸戒备地看向来人,“谁让你们进来我家的,我不想见到你们,你们快滚远点!”
    林杏花却只当耳旁风,侧头朝林志笑着说了一句:“大志兄弟,我们有事要跟他商量,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林志眼睛转了转,看出林杏花兄妹来者不善,很识相地离开了院子。
    林志一走,林二麻子立刻没出息地小腿肚打颤,哆哆嗦嗦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干啥?”
    林杏花微笑,语气温柔:“傻子,当然是打你啊。”一边说一便撸起袖子。
    林二麻子紧张地盯着林杏花的手,之前被她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想到这,他忍不住猛吞口水,那种剧痛他再也不想再受第二回。
    看到林杏花不怀好意地走近,他忙伸手挡在前头,一脸苦瓜色,毫无骨气道:“杏花,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现在有钱,我可以给你银子,五两十两随你开口,只要你别打我!”
    林杏花又撸起另一边袖子,漫不经心地道:“不行,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忍不住,不削你一顿难平我心头之恨。我劝你乖乖站着给我打一顿,还能少受些哭。”
    话音一落,林杏花立刻冲了上去,没费什么劲就抓住了林二麻子。
    不得不说,林二麻子真的就是一只心灵上的傻缺,精神上的智障,体力上的菜鸡,毫无战斗力可言。
    林二麻子见自己挣脱无望,索性任由林杏花抓着自己的胳膊,跟小孩子放赖一样直接往地上一趟,委屈得哭了:“我娘都死啦,你们为啥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我啥坏事都没干!我无辜啊!”
    林杏花见他这副无赖样子,居然还喷出个鼻涕泡,忙嫌弃地松开了他。
    “你们到底没有人性?我都这样惨了,从小没了爹,现在又没了娘,我大哥又不管我,三十多岁了要媳妇没媳妇,要孩子没孩子……你们见过比我还惨的吗?你们还是不是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林二麻子一边哭骂一边抖腿甩胳膊,跟五六岁的小孩子撒泼打滚完全没两样。
    第一次见到这么老的巨婴撒泼打滚,林杏花表示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甚至有点恶心想吐。
    林大富作为一个男人,更是看不下去,嫌弃地侧过头,朝林杏花道:“杏花,你别听他废话,快点动手吧,不然我都想打他了。”
    林二麻子一脸崩溃,“你们冷血,无情,无……”
    剩下的话全被林杏花一拳头砸回他的肚子里。
    林杏花一把攥住林二麻子的衣领,将他狠狠压在地下,随后拳头就跟雨点似的砸在林二麻子身上。
    “啊!!!”林二麻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但是他的求生欲是真的强,不知怎么的搂住了林杏花的小腿,脸贴在上面死抓着不放,居然还有鼻涕。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我求你别打我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说啥就是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求求你了!”
    林杏花彻底被恶心到了,右手盖住林二麻子的脸往后一掀,林二麻子差点脖子都被摁断了,再次被林杏花压在地下不得动弹。
    这次林杏花更加不会手下留情,拳头全往林二麻子的脸上招呼,拳拳到肉,于是林大富亲眼见证了猪头是怎样炼成的。
    院子里鸡飞狗跳,惨叫声不断,院外的赵小蕊决定假装啥都没听见,默默缩回腿回了自家院子。
    好不容易把林杏花这尊煞神送走,林二麻子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最后还是靠着他坚强又感人的意志力坐了起来。在地上坐着缓口气,他便杵着扁担,一瘸一拐地去了里正家。
    里正开门一看,外面居然站着个猪头吓了一跳,眯着眼看半天才认出来人是林二麻子,不过他对人家可没啥好脸色,之前就是因为林二麻子母子俩,害得他被带去官府被人好好臭骂了一顿,甚至差点丢了里正的头衔,最后还是他出了不少银子才把这事给摆平
    丢了面子还丢了钱,他能不气吗?
    不过林二麻子可不知道里正把他恨上了,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表舅,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里正本来都准备把林二麻子直接赶出去了,谁知却突然被林二麻子手上的又粗又黄的金戒指吸引了目光,待他正眼看去,就见林二麻子穿得人模狗样的,身上的绫罗绸缎一看就不便宜。
    里正脑子飞快转了一圈,转眼便端着笑脸,让林二麻子进了院子,随即关切道:“福照啊,你咋终于知道回村了!自从你娘去世后,我就再没见到你的人影,可把你表舅担心坏了!好在你现在终于回来了!唉……不过你这脸是被谁打的?咋伤成这样啦?”
    一说这个林二麻子就来气,刚张嘴想破口大骂林杏花,没想又扯着脸上的伤口,疼得要死,只能窝着嘴道:“就是林杏花跟林大富!他们俩个对我痛下狠手,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恐怕早就交代在他们手上了!表舅,你一定要按替我做主啊!”
    里正搬来一条长凳让林二麻子坐下,这才义愤填膺地道:“我就知道这个林家人没一个好货!尤其是那个林杏花,仗着自己力气大,对谁都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现在又把你打成这样,简直太可恨了!”
    林二麻子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眼泪汪汪,“表舅,你也吃过她的亏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她只比你想象的更心狠手辣,其实我娘的腿就是被她打断的!你说她恶不恶毒?表舅,这种蛇蝎妇人,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不然有她这个搅屎精在,咱们村子永无宁日啊!”
    里正心中猛地一跳,转而不动声色道:“你娘的腿是被她打断的?”
    “就是她林杏花!”林二麻子斩钉截铁道。
    里正沉默了片刻,突然板着脸道:“那她林杏花为啥要打断你娘的腿?出事以后我就去你家问过,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林二麻子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看里正的眼。
    “还不快说!”
    里正一声厉呵,林二麻子瞬间软了,他觉得反正是他娘把大妞骗回家,自己又没对大妞下手,别人怪不到他头上,所以便将周婆子把大妞骗回家给他当媳妇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里正的眼睛闪了闪,随后瞥了眼林二麻子,附和道:“林杏花确实太过分了,大妞不是都没事吗,再说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她咋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居然把你娘的腿都给打断了!实在是狠毒!”
    林二麻子看向里正的眼神简直就像儿子看老子一样,差点就想冲上去抱着里正抱头痛哭了,“表舅!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跟我娘!你这次一定要给报仇啊!”
    林二麻子咬牙切齿,目露阴狠:“表舅你将她们赶出大林村吧,让她们母女四个无家可归!不行,这个惩罚太轻了,再说林杏花身上还有银子。表舅,要不咱们直接把她送进大牢?到时候有她苦头吃!而且她长得不差,里面的牢头肯定喜欢得不得了!这也不行,听说她在官府有靠山?那我到底该咋办啊?”
    里正从头到尾不露声色,听林二麻子说完,他沉吟片刻,突然道:“其实她在官府的靠山并不什么厉害角色,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喽而已,我认识的那位才叫有权势,想对付一个林杏花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里正脸色为难。
    林二麻子顿时激动道:“表舅你快说,只是什么?”
    里正一拍大腿,摇头道:“只是对方跟我不熟,想让他帮忙恐怕得多给些好处才行。”
    林二麻子没露出意外的神情:“那表舅,你觉得要送多少银子?”
    里正装作思索一番,然后伸出两只手指头。
    “二两?”
    里正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是二十两!福照,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二两银子,你在羞辱谁呢?我真把二两银子递上去,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以为?”
    里正砸吧砸吧嘴,又道:“福照啊,我看你现在穿着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不会连二十两都拿不出吧?”
    林二麻子最受不得别人激将他,听里正这么一说,立刻激动道:“谁拿不出来了!不过就是二十两银子罢了,我最近赌运好得很,半天就赢回来了!”说着居然直接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气势如虹地拍在长凳上。
    里正拿起两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来。
    在林二麻子临走前,里正拍拍林二麻子的肩膀,端着一副慈爱长者的模样,语重心长道:“福照啊,你娘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表舅你就放心吧。我先走了,林杏花的事情我等你好消息啊。”林二麻子临走前还不忘说道。
    里正朝他挥挥手,目送林二麻子离去。
    里正转过身,丁氏从屋里出来,问道:“你还真准备帮他?林杏花现在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可别没得到好处反而惹得一身腥。”
    里正捧出两锭银子放在眼前,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帮个屁!我又不是傻子,知道她林杏花现在有靠山,我还得罪她干啥?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再说咱两家现在是亲戚,干嘛要帮个外人?”
    “那你刚才跟林二麻子说那些话?”
    里正吹掉银两上看不见的细灰,优哉游哉道:“哼,他跟周婆子害得我差点职位被罢,最后花了那么多银子才摆平,这些钱由林二麻子出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丁氏一想也是,只是仍有些犹豫,“林二麻子知道了肯定会闹。”
    里正脸一横,“怕他个屁!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他再闹也没用!”
    不得不说,菜鸡林二麻子哪里是人贱合一的里正的对手?
    第100章
    收拾完了林二麻子, 林杏花跟着林大富欢欢喜喜地回到林家, 不过此时林铁贵跟徐氏并不在家, 而是在菜园子里忙活,因为玉米的秧苗已经育好,是时候移栽了。
    而此时林大郎跟林二郎也不在家。
    林大富便站在院门处, 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林二郎!林二郎!”
    林大富这大嗓门一叫, 大半个大林村都能听到了他的声音,还真是好用啊。
    果然没过一会儿, 林二郎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 屁颠屁颠地跑到他爹跟前,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上的水珠, 问:“爹, 你喊我干啥?”
    林大富见林二郎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便知道他又去河里游泳去了, 不过这个年纪的男娃都这样, 他也没太拘着林二郎, 只道:“少去河里游泳, 看你一天到晚疯得不着家!你现在去菜园子把你爷爷奶奶喊回家, 就说我跟你大姑回来了, 快去!”
    “好嘞!”林二郎答应得飞快,转身就一路疯跑, 很快没了人影。
    林大富夫妻跟林杏花在堂屋坐了一会儿, 林铁贵跟徐氏便挑着担子回来了。
    林铁贵跟徐氏先在廊檐下跺了跺脚, 把鞋底的泥巴跺掉,又拍了拍身上腿上的细灰,这才跨进堂屋。
    林铁贵走向上首,人还没坐下便急着问道:“你们去镇上是什么个结果?”
    林大富便道:“这次多亏了陆兄弟帮了大忙,他找到了关键证人,证明这一切都是黄平蓄意陷害杏花,他黄平就算不想认也没用!”
    “那就好。”林铁贵跟徐氏的脸色终于能放松下来,两人同时长出一口气。
    不过林铁贵只要一想到这个黄平的所作所为,心头的怒气忍不住蹭蹭蹭往上涨,捏着拳头一下捶在桌面,道:“又是这个黄平,真是阴魂不散,咱们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为啥老是跟杏花过不去!不过就是家里有点钱,就这么目中无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提到黄平两个字,徐氏的脸色也非常不好,作为一个女人,她清楚的知道林杏花遭遇的事情有多危险,如果名声被毁,就连大妞姐妹三个以后都完了;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女儿被人这样欺负,她真恨不得黄平被人五马分尸!
    所以她咬牙问道:“这事官府管吗?咱们这一回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了!”
    林大富跟林杏花对视一眼,然后便将今日大牢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林大富说完,林铁贵跟徐氏顿时都觉得胸口的气顺畅很多,甚至原本板着的脸上都多了一丝笑意。
    “真是活该!”徐氏大呼痛快,“他这种人有了几个钱就瞎嘚瑟,把别人都不当一回事,这回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害人!还有杏花你干得好,他花言巧语祸害那么多的小姑娘,这下子赔了这么多的银子,真是恶有恶报啊!他儿子被胡家人揍那也是活该!”
    林杏花捂嘴偷笑,“娘,你是没看到黄彦被胡家人打成什么样子,估计几个月都起不来,实在是太惨了。”
    徐氏翘了翘唇角,她瞥了胡氏一眼后,又问:“那胡家人怎么说,他们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尤其是你,脸被胡蝶抓成这样,她一个小辈,必须给你磕头认错才行!还有胡耀祖夫妻俩,给必须给咱们林家都道个歉,否则咱们两家以后也不用来往了!”
    徐氏平日里好说话,骨子里是非常护短的人,这次自己闺女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必须强势!
    胡氏无意识地咬着上嘴唇,甚至咬破皮了都不知道,那毕竟是她娘家人啊,胡耀祖更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咋能说断就断?
    胡氏在桌底下拽了拽林大富的衣服,希望他能说句话。
    林大富转过脸,用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看了胡氏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杏花将胡氏跟林大富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过很可惜,她一点也不同情胡家人,是胡家人自己闹得太难堪,非要把两家的情分消磨殆尽,现在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林铁贵叹了口气,“大家亲戚一场,却闹到这个地步,实在难堪。不过胡家他们闹得太过分,咱们林家虽然是厚道人,但做人不能没有底线,否则别人还以为咱们家好欺负!这事我就听老婆子的!”
    林家所有人都这样说,胡氏哪里还有反驳的份儿?一时间,她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脸色也很差。
    说完这些,林大郎便将二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放在林铁贵夫妻俩面前。
    这下子气氛又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从林铁贵和徐氏的脸色来看,他们并不是很想收下这二百两。
    林铁贵跟徐氏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家老婆子跟自己是同样的想法,便开口道:“杏花,二百两不是小数目,我们一家人累个十几二十年才能攒到这么多!虽然这钱是从黄平身上拔下来,他罪有应得,但是咱们乡下人就想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这银子,我花着会觉得心里不踏实,所以……还是算了吧!”林铁贵坚决地挥手。至于林大富,他原本也不太想拿这笔钱,只是他说不过林杏花,只能把银票带了回来。
    林杏花不意外林铁贵会拒绝,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哪怕借人家半碗米都会心中不安,更何况是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二百两巨款?
    林杏花毫不怀疑,若是有一天天上真的掉下金馅饼,林铁贵他们只会直接被吓跑,而不是喜滋滋地捡起来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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