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秦楼楚馆的女子,虽也有卖身的,但是更多是卖才情,她们的客人也多半是上流阶层的人,毕竟,寻常人也没这个钱去逛。
而窑姐,则没什么才情可言,纯粹的皮肉生意。
对于京中这些谣传,这么多天都没有平息下去,有些明白的人,便隐隐看出不对劲来。
百姓关注的热度,会随着日子慢慢降低,一般前三天,是最为关注的时候,这个时候也会出很多传言的版本。
但是,第四天开始,就应该慢慢地降温。
而这一次显然没有,甚至还衍生了各种版本,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主导此事。
若是有人策划,那就一定会有一个目的,或者说会出一个结果。
心思清明的人,在等着这个结果。
这日早朝,结果不负众望地来到。
那已经消失许久的罗郡王竟然上朝了。
许多人都以为,罗郡王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啊。
靖廷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些错愕,他们曾经敌对,打过一架,后来他救了瑾宁的命,却一直无缘道谢。
所以,当他大刺刺地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靖廷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
直到他下跪,朗声道:“皇上,臣请旨来了。”
皇帝见了他也甚是高兴,道:“郡王可算是回来,只是这一回来就请旨,请的什么旨啊?”
罗郡王笑道:“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这些年在外头,孤身一人是逍遥自在,可想到后继无人,怕来日到了黄泉地府,被先祖先父痛斥,因此,便赶忙回京请旨了。”
“怎么?是要朕为你赐婚不成?”皇帝笑道。
百官也笑了,罗郡王都这个年纪了,还求皇上赐婚,岂不是叫人笑话?
罗郡王摆摆手,“不,赐婚就不必了,臣早有夫人,也有儿子,这一次回京,是请一道旨意,让我的儿子认祖归宗。”
皇帝诧异,“你早有夫人孩子?那怎么还需要认祖归宗?直接带回府不就成了吗?”
“臣愧对这个儿子,若不让皇上下旨,只怕他未必会认臣这个父亲。”罗郡王说。
“哦?”皇帝好奇了,“你儿子是谁啊?还得朕下旨,他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这般不孝,你说出来朕治他的罪。”
罗郡王道:“皇上,他也不知臣是他的父亲,只是,臣也没这个面子私下去问他,臣只求结果,所以前思后想,请皇上下旨是最妥当的。”
“好,你说。”皇帝乐了。
安郡王的性子,一贯是他欣赏的,只求结果,不管过程,看似焦躁鲁莽,可其实很多事情都只求一个结果。
罗郡王回头,眸光在百官脸上巡梭,看得大家心里发毛,这罗郡王看他们做什么?
罗郡王的眸光定在了陈牧的脸上。
陈牧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都是老臣子,才确定罗郡王看的是他。
他的心头一阵乱跳,莫非……
他不敢看罗郡王,不想胡乱猜测。
但是耳中却听得罗郡王的声音响起,“皇上,臣的儿子就在朝堂之上,他如今叫陈牧。”
众人哗然。
陈牧?他就是陈牧的父亲?不是屠夫?不是力巴?是罗郡王?
就连皇帝都诧异了,他看了看陈牧,又看看罗郡王,发现两人果真有几分相似。
陈牧有些无措,有些恼怒,也有些拨开云雾的清明,至少,悬在心头的疑问,此刻也得到了答案。
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陈爱卿怎么会是你的儿子?”
第487章 先杀陈靖廷
罗郡王的故事,直接就在朝堂上说开了。
原来当年他退婚之后,齐家大小姐曾去找过他,质问退婚的原因,或者指责他是因为齐家家道中落所以才退婚。
当时他解释的是不想成亲,他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束缚。
齐家大小姐接受了这个解释,伤心而去。
他很不忍,因为他心里是喜欢其家大小姐的,只是暂时不想成亲而已。
冷静了好些日子,他最后还是去找其家大小姐,重新跟她求亲。
齐家大小姐开始不答应,他就直接把人带走,回到老家,在乡亲父老的见证之下,与齐家大小姐成亲。
可成亲没多久,他到底是管不住自己一直想要游走的心,且忍受不了被束缚,所以,他在齐家大小姐怀孕之后,就走了。
在整件事情中,他担当了一个始乱终弃的角色。
这件事情,选择在朝堂公开,对他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
不过,靖廷知道这不是事实。
至少,他们曾经成亲这点,不是事实。
只是这样说的话,能给陈牧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世,也不会让齐大娘承受未婚生子的罪名。
罗郡王都这样说了,皇帝这道旨意,自然是下了。
满朝文武,对陈牧也刮目相看。
罗郡王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郡王的之位,自然是他世袭的。
退朝之后,罗郡王对陈牧发出邀请,“愿意陪我一同去郡王府吗?”
罗郡王的态度就仿佛是跟一个熟悉的朋友说话,并未表现出什么父亲之情来。
陈牧有太多的疑问,甚至,他开始怀疑罗郡王说的话。
所以,他点头道:“好!”
罗郡王府一直都有人打理,府中仆从都还在,见罗郡王回来,府中一片喜悦之色,奔相走告,不消一会儿,满府都知道了,纷纷出来相见。
罗郡王的父母已经去世,他虽然世袭郡王之位,但是府中事务,一直是二房帮忙管理,如今见他回来,二叔二婶也是特别高兴,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自己的儿子也有出息,实在是劳不动了。
一番简短的叙话之后,罗郡王带着陈牧进了书房。
陈牧忍不住问道:“郡王在朝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罗郡王慢慢地摇头,看着他,“不全然是真的,我与你母亲确有婚约,后来退亲,都是实话,至于我与她回乡下去成亲,此事没有,假的,前几天,你母亲来找我,说我欠她的,该还了,我回来,就是给你一个身份,还我欠你母亲的一切。”
陈牧点头,“如此说来,郡王只是帮我,并非是我的生身父亲。”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失望,也有松一口气。
觉得失望,是因为他本以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结果不是。
至于松一口气,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松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还没办法面对自己的生父,至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罗郡王看着他,又慢慢地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你母亲吩咐我说的,可我看着你,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怀疑你母亲也骗了我。”
陈牧一怔,“这……”
“我与你母亲,是有过肌肤之亲的,那时候我们都喝醉了,那一次之后,我是愿意娶她,但是,却是她不愿意嫁给我了,当时我很不开心,就离开了她。没多久听得她要嫁给你现在的父亲做小妾,还怀孕了,我一气之下,再也没踏足京城半步,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人给我说过,可我已经不愿意去理会,我与你母亲的感情比较复杂,她性子倔强,而我,自由惯了,很怕定不下来,会让她伤心难过,那醉酒的一次,本是不该,但是发生了,如今回望,只能说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没有做对的决定。”
陈牧目瞪口呆。
那到底是抑或不是?
安郡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笑道:“我觉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儿子。”
陈牧更目瞪口呆了。
这边认亲,靖廷也在周密地部署。
鲜卑细作,前后有三人被带走。
这三名细作,潜伏得很深,几乎很少与茶馆联络,但是,他们却被抓走了。
这让崔氏和茶馆的掌柜很不安。
因为,这意味着真的有人告密。
若无人告密,绝不可能暴露了这三人。
崔氏终于按耐不住了,亲自来到茶馆,下了一道命令,召集京中所有的细作,前来盘查。
此举很危险,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但是,崔氏不能再冒险,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关全局,若有些许纰漏,则全盘皆输。
已经到了这份上,她唯有放手一搏。
但是,在召集之前,她要先伏杀陈靖廷,只有乱了对方的阵脚,才能把这一次的召集风险降到最低。
可是要杀陈靖廷并不是那么容易,他武功高强,且十分机警,如果要杀他,就一定要有熟人引他出去,到她们设定的陷阱。
但是,要向陈靖廷身边的人下手,如今是不可能了,时间太仓促,若轻易接近,反而会引起怀疑。
崔氏只得继续找上江宁侯夫人。
要伏杀陈靖廷,江宁侯夫人同意,与崔氏谈话这么多次,只有这一次,她的眸子里是闪着光芒的。
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崔氏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本来与你不亲近,你贸贸然让他送你去高山寺,他肯定起疑心。”
“只管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在去高山寺的沿途埋伏,我自有办法。”
崔氏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可知道,这一次若伏杀不成,就休想有下一次,陈靖廷此人机警聪敏,很难再下手了。”
“这是你的事情,我只负责引他去高山寺。”江宁侯夫人淡淡地道。
“他真的会陪你去吗?”崔氏问道。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所以,到时候需要你帮忙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