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谁发现自己被跟踪,都不会感到愉快。
更何况是金兰殊这种很容易就会觉得不愉快的人呢?
金兰殊也不会搞“试探”那一套,有了自己的判断后,就直接将这几条片段发给了宋风时,附上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宋风时原本在家里躺着,忽然看见金兰殊的信息,立即惊醒了。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这几条片段,脑子都快炸开了。
宋风时也浏览了几遍这些片段,发现真的是无法辩驳。
宋风时颓然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一样。
金兰殊将车子留在了店里,打了辆车回家。
金兰殊回到家里的时候,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
郑秋淑装作见不到,转身走进了厨房。
金兰殊直接走上了二楼的卧房,便见宋风时躺在床上,跟尸体一样,没有生气,一动不动,四肢僵硬。
然而,宋风时显然是活着的,看到金兰殊的时候,还转动了眼珠。
“你可以解释。”金兰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风时却感觉无力,半晌捂住额头,仿佛头疼:“我没法解释。”
金兰殊更加气愤:“你是什么意思?跟踪我?”
宋风时心中也是一阵难过,闭着眼睛点头:“是的。”
“为什么?”金兰殊不解。
宋风时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在金兰殊回来之前,宋风时也有几十分钟的时间去组织思路。可他仔细捋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显得很愚蠢。
是的,自己很愚蠢。
“你是觉得我……”金兰殊推断道,“有外遇?”
宋风时难堪至极,缓缓点头:“有这样的怀疑。”
金兰殊的心里更是轰轰地燃烧怒火:“你傻的吗?”
“我知道这样很傻,也很愚蠢。”宋风时自我检讨,“对不起。”
金兰殊见宋风时脸上有沮丧的样子,也没那么气恼了,只说:“好了,你的道歉我接受。”
宋风时听着金兰殊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心生不快。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金兰殊语气中仍有责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宋风时心里也腾起了一股怨气。
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怨气。
或许,郑秋淑说的是对的,忍得久了,只会忍无可忍。
“或者是因为我不好。”宋风时语气含怨,“也或者是因为你也不好。”
金兰殊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是在怪我?”
宋风时原本也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昨天刚被郑秋淑煽动了一番,忍不住也想表达表达自己的不满。宋风时只道:“我只是觉得,你对傅丞比对我好太多了。”
“什么?”金兰殊像是听到了外星文一样,根本理解不了,“你是在说什么鬼话?”
宋风时看着金兰殊这个样子,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你觉得呢?傅丞可以对你甩脸子,我可以吗?”
金兰殊说:“傅丞一个月给我……”
“给我们一千几百万、犹如垃圾一样嘛!”宋风时没好气地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
金兰殊的脑子有些发涨:“我不明白……你和他有什么可比性?我也不会日他。”
“你倒是想!”宋风时瞪他一眼。
“这个我真没想过。”金兰殊大感冤枉,“你别血口喷人!”
宋风时也知道刚刚那句话是无理取闹,但当他说了这几句“无稽之谈”时,心中的郁闷忽然消退不少,好像真的是将郁闷像语句一样吐出,痛痛快快了。
怪不得郑秋淑那么喜欢和男人吵架呢!
原来这么爽的吗?
宋风时顿感惊喜。
金兰殊却觉得哪儿不对:不是我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我被无理质问了!
“我还没问你呢!”金兰殊指着宋风时说,“你和刘易斯呢?你们俩老是在那儿偶遇、偶遇的……”
宋风时便道:“我跟他的事不是跟你解释过几百遍了?再说,我也很久没和他见面了,可不像你和傅丞!而且,我对刘易斯可不像对你那么好!你要是对我有对傅丞一半的好,我也不会这样了。”
金兰殊后退两步:怎么小宋忽然牙尖嘴利?
此时,郑秋淑却来叫他们吃饭了。这对同性恋人便先休战。只是二人吵了架,自然就不会有好脸色的,吃饭的时候也是吃得不多的。
金兰殊还是第一次见宋风时甩脸色,心中竟有些忐忑。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了。郑秋淑说:“我看小宋今天没什么胃口,才做了碗粥。怎么,小宋连粥也吃不下吗?”
宋风时便答:“没什么,觉得有些淡。”
郑秋淑见他俩肯定是闹别扭了,便对金兰殊说:“人家都说粥淡了……”
金兰殊却说:“那加点盐不就行了么?”
宋风时却说:“不想吃盐。”
金兰殊说:“那加点酱油?”
“你看,如果是傅丞吃粥淡了,你会让他加酱油吗?”
金兰殊真的是完全噎住了。
宋风时也为自己无理取闹的角度之精奇而感到惊喜。
怎么办?知书达理的宋风时忽然觉得自己也很会无理取闹。
金兰殊看见手机响了,便直接拿着手机走开,也懒得呆这儿了。
他走到了外头,接起了电话:“欧文,什么事?”
欧文便说:“哦,是关于我们给宋总监买车的事情……”
“买什么买?你不知道公司在亏钱吗?”金兰殊骂道,“胡闹!”
“对不起,老板。”操你妈。
第七十四章
同居恋人闹别扭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因为在最后,他们还是得躺在同一张床上。
宋风时不打算去睡客厅,也不会睡客房,而金兰殊更不可能退让。
二人冷冷淡淡地躺到了床上,犹如两具僵尸被困在同一个棺材。
金兰殊很少受这样的气,又问宋风时:“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宋风时抬眼看着天花板,说:“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金兰殊惊讶无比,半晌,说:“我让你吃我的住我的,还不在乎你?我是慈善家吗?”
原本,宋风时是满足于金兰殊这样的表达的。但最近,他已经无法被这样满足了。尽管他一直劝诫自己要知足,但还是忍不住被种种事情而弄得心烦气躁、心理阴暗。
他总觉得,自己在金兰殊的心里不是那么特别的。
宋风时斟酌良久,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合适?”
金兰殊没听出来这个语言中的“陷阱”,只说:“是啊,你是很合适啊!”
宋风时果然不乐,说:“那要是有别的更合适的人呢?”
金兰殊只觉这话无理,道:“假设性的问题我不回答。”
宋风时即刻语气不满:“你是拿堵记者的话来堵我?”
金兰殊笑了:“你不也像无聊记者一样找茬么?”
无聊?
找茬?
若说宋风时刚刚只是借机闹别扭,现在他是真的有情绪了。
他把被子蒙过头,气得不说话。
这些天,宋风时开始闹别扭。
金兰殊也没理他。
金兰殊和宋风时的闹别扭比赛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谁规定了,情侣之间闹别扭就不能和对方好好开口讲话。
闹别扭是一场比赛,谁先说好话谁就输掉。
在他们之间,这个“输家”永远都是宋风时。
因为宋风时是“小宋”,金兰殊是“金总”。
然而,情况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宋风时捡起了几分没理由的“尊严”。
尊严是一种让人气愤的东西。
当你没有尊严的时候,心态总是相当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