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答辩完之后,班里面组织了一次散伙饭。
初一那天中午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等她洗完脸化好妆之后,都快五点了。
前几天因为初一毕业之后不回家住的事情,江老爷子一直在闹脾气,初一得了空,跑回家好一顿安抚,才把老爷子给说好。
她回来的时候是表哥江续开车接她的,她自己的车在公寓里没开过来,现在倒是麻烦了,大院这儿打车不方便,坐班车的话,又得坐很久,初一有点头疼。
她拿着包下楼,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去酒店吃散伙饭。
下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到原本冷清至极的客厅里发出谈笑声。
初一慢悠悠地下楼,看到江老爷子和一个人正在说话,那人背对着初一坐着,板寸头,背脊挺阔,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到来,他陡然转过头来。
夕阳的最后一抹残光从窗外射入室内,他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条在光中掠过,他眉目清冷,眼睑微微敛开半道缝,他微抬了下头,下颚道脖颈的线条干净利落,薄唇微抿,说:“初一。”
初一诧异竟然在家里遇到季洛甫,但还是礼貌地喊他:“季大哥。”
季洛甫隐在光下的眉眼松动,隐隐地,有一丝笑意从嘴角抽开。
江老爷子关切地问初一:“怎么起来了,不是说太累了要睡一会儿吗?”
初一叹了口气:“我忘了今天还要去吃散伙饭。”
江老爷子:“散伙饭?”
初一抬眸看了眼时钟,她说:“姥爷,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江老爷子喊住她:“你怎么过去?”
初一说:“我看看沈放在不在家,我开他的车过去。”
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季洛甫说:“沈放不在家。”
初一皱眉,她想了想,说:“要不我往外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到车吧?”
季洛甫却站起身来,“你去哪儿?”
初一迟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问他:“怎么了吗?”
季洛甫说:“我和江爷爷差不多也谈完事儿了,你要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我送你过去。”
初一踟蹰不前,江老爷子直接帮她做决定:“我俩的事儿也谈的差不多了,洛甫,你要是顺路,帮我把初一送过去吧。”
季洛甫点头,他走了过来。
黑色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初一垂眸,看到他灰色西装裤裤脚下露出来的一截脚踝,皮肤白皙,棱角分明。
她抬眸,正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就是一眼而已,但气场十足,初一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也真奇怪,回南城四年了,每次和季洛甫见面,初一都很紧张。
季洛甫神态倒是有几分惬意的,他问她:“去哪里?”
初一报了酒店的名字,怕他不知道,又把酒店的具体位置说了下。
季洛甫沉眸想了想,说:“不远。”
初一问:“顺路?”
季洛甫口是心非地答:“顺路。”
但哪里顺路呢?初一报的地址在城北,而他住的地方在城西,南城是个连地铁都有十七条的城市,从城北到城西,足足要开两个小时的车。
一车无言。
初一在脑海里搜刮了好一番,最后她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她回南城之后,确实没有过和季洛甫单独见面的时候。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在封闭的、逼仄的车厢内。
季洛甫的车和他的人一样,车的颜色是最深邃的黑,线条流畅,车厢宽敞,车内有淡淡的香水,香味清冷孤傲,和他这个人一般。
到了酒店,季洛甫把车停下,初一礼貌道谢:“季大哥,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过几天请你吃饭。”
季洛甫问她:“过几天是哪一天?”
“……”
初一被他这句话给噎住。
她原本就是礼貌性地客套一下,却没想到季洛甫竟然顺着她的话问了过来。
初一硬着头皮,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
季洛甫想了想,他说:“那就明天晚上好了。”
初一:“……”
她有点捉摸不透他,分明两个人就是很一般的关系,甚至两个人的关系用“生疏”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季洛甫这两句话,又显得他俩分外熟稔一般。
初一沉默的时候,季洛甫开口:“很为难吗?既然为难的话,就算了。”
“——没有。”好歹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初一说,“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季洛甫的嘴角扬了扬,他说:“有我微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