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喝点。”男人晃晃手边的杯子,“心情会变好。”
“我懂!”女孩眼睛亮晶晶的,非常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她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喝杯热可可,所有的烦心事都能暂时抛开到一边,她笑着伸出手,“不如,交个朋友吧。”
“好啊。”对方没有拒绝。
双手相握,他的手又细又长,真好看,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的脸莫名的有些开心,“我叫黄缓,你呢?”
“张博尧。”
☆、初一番外
“姜水还在你那么?”马明义靠在椅背上,他早上胃口不算好,索性把面前的早餐全推到了毛不思面前。
“我暂且把她收到了匣子里,想着让她见一见父母,然后再收进葫芦。”毛不思筷子飞舞,白糯的饺子配上香醋辣椒,一口咬下去,鲜美的差点咬掉舌头,她听到马明义的疑问,连蒸饺也不香了,索性放下筷子,忍不住叹气,“好好地一人,也是够可怜的,无缘无故的被扯进这么大的一堆烂摊子中,到现在,就还剩下半个魂魄。”
“你现在这样还能去永川吗?”马明义喝着白水,不经意道,“你这回再跑,毛叔肯定会打断你的腿。”
“不至于吧,他可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毛不思眨眨眼,回想起这次老毛震怒,都追到南桐来了,多少有些没有底气,瞳孔不自信的晃动。
“我看至于。”马明义摇头,昨夜他跟毛方林的一席话还在心头回荡着,莫说毛方林是修习术法的,便是他这个道外人,也能感觉到其中的严重性,“也不过就这段时间罢了,先在你那儿放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瞧你俩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去不就得了。”马明丽的声音适时响起,每次她呆在俩人身边,总莫名有种被忽略的感觉,“好歹我也是马家的传人,又去过永川,看着只小鬼简直轻而易举。”
“你也老实些日子吧。”马明义断然拒绝,对着她比了个口型:外祖母可是给你我一起算过。
“我不,一会去就要面对那个背着桃花债的相亲男。”马明丽想到就头疼,她也试探的跟爸妈提过,家人倒是无所谓,不行就换。反倒是相亲男,不知怎么就看上她了,隔几个小时就来条短信,打个电话,即便她拒绝,也越挫越勇,“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想要借着我,让他身上缠着的‘情债’知难而退。”
“不一定,你长得那么好看。”毛不思托着脸,又盯着马明丽瞅了几眼,多好看啊,长眉红唇,鼻尖圆润小巧,重点是法术还比她强,怎么看都比一旁的马明义要顺眼,也难怪在她还分不清性别的年纪,老爱追着马明丽屁股后头跑,“说不定人家是真喜欢你。”
“一共就吃过两次饭,一次看了场撕逼大戏,一次被我中途放了鸽子。”马明丽伸出两根手指,次次这么丢脸,鬼才想见她,“如此不幸,搁到咱们这行,就叫孽缘了。”
“可是……”
“别可是了。”马明丽身子前倾,一把抓住收着姜水的小匣子,“这点小事,放心交给我。”
因为毛方林的催促,几人只匆匆去郊区拜过奶奶庙,便起身回港城,让毛不思回港城是毛方林的意思,心想离马家较近,万一出了些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小小的出租屋内,毛不思抱着纸巾,鼻涕一把泪一把,她依着老毛的意思,在对方强权的压迫下,挨个的推掉了未来半年的所有工作,看着空荡荡的日程表,毛不思化悲伤为眼泪,整日抱着电视机看狗血的剧集,每次都能被老掉牙的恶俗戏码感动的一塌糊涂。
“太可怜了。”毛不思撕开第三包纸巾,鼻头都红成一团,“男女主到现在都不能在一起。”
“人鬼殊途。”凤璜伸手从毛不思怀里抽了张纸巾,擤鼻涕,“这是跨越生死的爱情啊!”
“毛毛,要你是剧里的道士,你会怎么办。”马明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捉鬼师,一只神兽,看着人鬼恋哭成这副模样,对得起他们的身份么。
“不要问我这么伤感情的话题。”毛不思拒绝思考,又默默掉下一颗金豆子,“我是不会回答的。”
“收了她。”平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小仙姑斜靠在单人沙发上,脚尖越过扶手,在半空中摇晃着,她盯着电视,里面的故事丝毫没有感动到她,与马明义的一脸冷漠不同,她只是人间百态看过了太多太多,比这令人动容的又何止千百,“男人既然是个孤儿,又生来自闭,生无人牵,死无人挂,若真想与女鬼相守,抛却万贯家财,一死了之,自是可以再一起,哪里还轮得到那傻道士出场,磨磨唧唧演这般久。”
一句话气死编剧,大概就是小仙姑这样的了吧。
毛不思抽抽鼻子,弱气道,“男主那么好看,刚出场就死,了多可惜啊。”
毕竟是电视剧,三十多集,总得有个起承转合才是。
“好看?贼眉鼠眼,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个纯良之人。”小仙姑望了眼电视中的男演员,“不过是命好罢了。”
要说这高显洋,的确是娱乐圈中的一朵奇葩。演技一般,却次次大男主,无论多少人说他小白脸,人家偏偏能扛得起收视,女朋友从模特到演员再到歌手行行不缺,但无论恋爱谈了多少场,同性的传闻就没停过。
这事的起因还是因为被狗仔扒出,他名下的六套房产,全写在他的男经纪人名下,这还了得,女朋友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仙姑,你这话就不对了,他生的很好,很有福气的!”毛不思回的斩钉截铁,对于高显洋,毛不思还是很喜欢的,毕竟她亲眼见过真人。
那是她还上大学的时候,有次突然下暴雨,她回校的路上没带伞,正巧有辆车从她身边路过,好心载了她一程。当时她只觉得那人长得好看,等到了学校门口才知道,原来是电视剧组跑她们大学做校园宣传,而车上的男人就是这部戏的男主高显洋,因为有事晚到了一步,正巧遇上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她,这才阴差阳错有了交集。
那刻开始,受到了帮助的毛不思,就对这个演技并不好的著名男演员有了极大地好感。
“我明天下午要去世纪庄园参加一场场慈善酒会。”马明义突然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对上毛不思疑惑的眼神,他手指敲着沙发,“听说高显洋也会去。”
“马明义。”凤凰感到眼前一花,人就被毛不思揪起甩到了旁边,毛不思刻意往马明义身边挪了挪屁股,伸手扯着他的衣袖,难掩激动,“你是打算带我去吗?”
“没有。”马明义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懒洋洋道,“就是说出来让你羡慕羡慕。”
“你这样是会没有朋友的。”
“你又不是我朋友。”
“哎呀,你带我去嘛。”毛不思心里简直想哭泣,语气难得软下来,“我天天憋在家里,快无聊死了。”
“我瞧着不像啊。”马明义捏着她的小脑袋,扭到正对着的电视屏幕,“你不是有tv作伴么。”
……
世纪庄园是私人会所,这次酒会开在二十七楼,到场的多是在商界和娱乐圈有些名声的。
毛不思穿着马明丽从衣柜里淘出来的小礼服,兴冲冲地环顾着四周,左边那个是it界的精英,右边那个是顿瑞娱乐的副总,西北角的是影后何瑞芳,还有歌坛的常青树。
“你眼神收敛点。”香槟酒被送到毛不思手中,马明义用胳膊肘不留痕迹的撞了撞她。
“嗯、嗯、嗯。”毛不思不走心的应了几声,眼睛一亮,就看到了远处聚在一起聊天的高显洋,心蹦蹦挑了几下,颇有种小粉丝见到偶像的紧张感,挽着马明义的胳膊都收紧了不少,兴奋地压低声音,“你看,是高显洋!”
“想过去么?”
“想。”毛不思抬起脸,眼巴巴的瞅着马明义,眼里盛着大写的‘拜托’。
“见归见。”马明义心底觉得有些好笑,又隐隐有那么点的不舒服,只好清清喉咙,“别丢脸。”
“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
“你什么时候没丢过。”
“呦。”一群人中,很快有人发现马明义过来,举杯打招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看你们聊得开心,忍不住来凑个热闹。”马明义笑着碰杯。
“这位是?”戴眼镜的青年男人不由得把目光移向毛不思,在脑海中把各家小姐和艺人搜索一遍,才确认这是个生脸。
“我女朋友。”马明义在未婚妻,娃娃亲,好朋友,不熟,四个选项中徘徊了一圈,最后只选了个相对而言不那么惹人怀疑的名头,“毛不思。”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高瘦的男人仿佛想起什么,“前段日子跟老贺喝酒的时候,他还跟我们提起过这事。”
贺子旻的嘴,喝多了就没个把门的。马明义心里把那个表哥从头到尾数落个遍。
“高效,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张园凯,鑫源科技的副总。”马明义说完两个熟人,又指着高显洋,“这位你应该在电视里常见,高显洋。”
“你好。”毛不思礼貌性的跟前两位炮灰握过手,才兴冲冲的对上高显洋,“我是您的粉丝。”
“谢谢。”高显洋握着毛不思的手,礼貌性的点点头。
“呵呵,不客气。”毛不思有些僵硬的把手从高显洋掌心抽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握手的瞬间,她总觉得高显洋轻轻刮了刮她的掌心。
这个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连带着对高显洋的热情也熄灭的大半,仿佛之前那个开车载她,送她雨伞的是个美化了的梦。
“酒会真无聊啊。”毛不思端着餐盘,里面盛着几块小点心,马明义谈的东西她是丁点也听不明白,干脆自个找了个舒服点的沙发坐下,刀叉不停地戳着糕点。
突然,远处有些嘈杂,毛不思离得远,看不真切。
“实在不好意思。”马明义端着红酒杯,里面的红酒洒了不少在高显洋的白衬衫上,十分扎眼,“手方才有些打滑。”
“没关系。”高显洋面不改色,只把酒杯放到服务生的托盘里,“我恐怕得失陪一下,换件衣服。”
说完,也不在多言,只笑着离开,去外面换衣服。
“还说不让我丢脸,瞧,自己出错了吧。”毛不思起身,准备去嘲笑一番马明义,谁料刚迈出一步,脚就像扎根在了地毯上,她还带着降魔杖,不可能是外力,心底顿时一惊,是小仙姑,还是凤凰,“谁。”
“把身子借我一用。”小仙姑的脸闪现在毛不思的脑海。
还没等她答应,就陷入了黑暗。
“薛万万,你是蜗牛投胎吗?”高显洋把染上红酒的衬衣猛地扔向垃圾桶,打着电话,“我要因为受凉生病住院,你知道会损失多少钱吗?”
“电梯……电……电梯,坏……坏了。”气喘吁吁地女声从话筒另一边传来,听上去很是费力,“我……我……我爬到了……第……第十八楼。”
“三分钟,三分钟后我要还看不到你,你就可以再见了。”说完,高显洋也不等对方回话,伸手按下挂断。
“也别太欺负小姑娘。”经纪人在旁边洗着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
“我欺负她,你是不知道她背后怎么骂我呢。”高显洋照着镜子,不知何时,门口映出了毛不思的影子,他一怔,这才立刻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毛小姐?”
双手抱胸,眼前的女人一动不动,亦不回应他,许久,才发出一声嗤笑。
高显洋转身,指了指旁边,笑道,“女厕在隔壁。”
“老不死的。”毛不思依旧靠在男厕所的门框上,张张嘴,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
“你不是毛不思。”高显洋也随着毛不思的这句话,脸色逐渐沉下来,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眯眼看她,不久,才恍然,“是你。”
两个字,说的十分肯定。
“他在哪?”毛不思冷着眼,没有丝毫和他开玩笑的意思,“我感觉的到。”
“他都不去见你,更何况是我。”高显洋并不打算与她过多纠缠,“你我如今相见,不过意外而已,还是不认识的好。”
说完想要跨步出去,左脚刚迈出一步,就感到凌厉的剑气从胸前穿过,身子迅速后仰,才没被穿透,当下也有些恼火,语气僵硬了许多,“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寻她千年。他明明可以逍遥的过完后半生,结果呢?你们全都好好地活着,死的只有他!”毛不思用手肘抵住高显洋的喉咙,“如今,我不过是问一句罢了,反倒成了欺人太甚?简直可笑至极。”
“你难不成以为我这副模样叫活的好好地。”高显洋伸手阻止身后的人,“千年了,不老不死,眼睁睁看着每一个我爱的人枯萎老死,然后留我孤身一人,活的像个怪物,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的生死离别。”
“仙姑,您就别怪主子了。”身后的经纪人适时开口,“不光您,我们也在寻找人,若是有消息,哪里还等得到现在?至于马明义,主子也想尽办法有意接触过,到头来也不过空欢喜一场罢了。”
“他与你一母同胞,其中的缘分不是我能比的。”毛不思松下胳膊,嘴唇轻抿,心底多少有点挣扎,但还是决定搏一把,“你若有他的消息告知与我,我自有重谢。”
“钞票珠宝,香车美人,地皮屋邸,我什么都不缺,你拿什么谢。”高显洋冷眼笑道。
如果真的能找到他,他也不想兄长与眼前的人再有瓜葛,只盼着他能安稳平顺,像个普通人般的度过一生,不要再理会妖魔术法那些个东西。
“我能把你送回属于你的时代。”毛不思偏着头,食指敲点着高显洋的胸口,“届时你晓过去,知未来,怕是无人可出其右。”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哒哒哒——
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楼道内响起。
“我助理来了。”高显洋摊手,“普通人。”
毛不思眉角轻挑,让开一定的空间让他出去,“我的话,你可以好好想想。”
侧身而过的人头也不回,没多久,走廊里传来高显洋不满的声音,“薛万万,三分钟超了。”
“差九层楼!可是九层楼!”女孩的声音刻意压制着怒火,声声控诉,“我三分钟怎么可能爬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