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官把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姜澜都懵了。这个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听到赵王要娶姜澜为后,姜家的人也动了心思。见姜澜不愿意,便把她关了起来,再由姜父出面,答应了这门亲事。
姜澜在家里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只好找机会偷偷跳窗跳走,想去找傅君宜,与他一道私奔,两人逃到别的国家去。可她刚跑出均阳城,就被得到消息的赵垣派人把她抓了回去。赵垣得知了她与傅君宜之事,很是生气,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断绝与傅君宜的关系,嫁给他,成为赵国的王后,而他会给傅君宜和姜鸿任职。另一个选择,便是随着姜家满门和傅君宜一道去赴死。
说是有两个选择,其实对姜澜来说,根本就是没有选择。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死了又有何妨?可是,她不能害了傅君宜,更不能连累姜家十余口人。就这样,她最终嫁给了赵垣,成为了赵国的王后。
而赵垣确实也兑现诺言,给姜鸿和傅君宜任了职。姜鸿进了光禄寺任仆射,而傅君宜却在军中任参军。半年后,傅君宜随军参战,不曾想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回来的,只有他的尸身。姜澜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要不是她当时怀有身孕,说不定就随着傅君宜去了。
她觉得是赵垣派人暗中害死了傅君宜。不然为何赵军大胜,偏偏傅君宜死了?她本就不喜赵垣,经此之事,心中更是怨恨,对他也更为冷淡。
赵垣一开始还哄着姜澜,但他毕竟是王,日子久了,也厌了,再加之又有了善解人意的高贵妃,他渐渐也就不怎么来找姜澜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内疚,姜澜虽然失了宠,但赵垣一直没有想要废后的意思,就连姜澜每年在傅君宜的生辰死忌之时,带着赵翓前来傅家村拜祭,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对姜家也不薄,姜鸿的官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做到了大宗正,位列九卿。为了姜家,也为了赵翓,姜澜在面上也对赵垣客气起来。只是,两人之间横亘着的傅君宜这个坎,怕是这一生一世都迈不过去了。
说完之后,赵翓长叹一声,也不知是为母亲,是为傅君宜,还是为了父亲……
这时,陈嬿姝突然想起,在吴郓来赵国那日,自己从赵王宫慌忙离开之时,在宫中曾遇到姜王后。当时,她脚上沾了泥土,神情有几分忧伤。她还多嘴问了姜王后去了哪里,她记得姜王后告诉她说,那天是她一个故人的冥诞,她去拜祭。现在想来,这位故人,便是傅君宜吧?
见陈嬿姝听完之后,低头不语,赵翓笑了笑,说道:“阿蝉,没有吓到你吧?”
陈嬿姝忙抬起头来,说道:“这怎么会吓着我?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心疼王后和傅叔。”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深深一叹。明明是两个相爱之人,却不能相守,这种痛,最是锥心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覆住赵翓的手,说道:“阿翓,王后和傅叔,他们真的太苦了……幸好我们能够在一起!”
听到她这番话,他心头微微一震。他反过手来,把她的手握在掌中,轻声说道:“阿蝉,答应我!无论出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你都要与我在一起!”
“嗯。”她望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他心中却充满了涩意。他不知道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像现在答应自己这般做?会不会等自己?这时,他心里突然想起姜郇曾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只要你得了她的身子,保证她会乖乖的等你!
第51章
这个念头刚从赵翓心头冒出, 又被他努力压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他在心里对着自己暗暗骂道, 赵翓,你怎么能有如此龌龊无耻的想法?你若真的喜欢她,就不能逼她, 更不能害她!若她失了清白,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很快, 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赵翓, 你真的能够看到她嫁给别人吗?
不能!不能!不能!绝对不可能!
一想到拥她入怀的人, 可能不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 他便觉得有一股无名妒火从自己心头冒了起来,越烧越猛。三年前, 在九云山与她分别的时候, 他便知道喜欢上了她。那时,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只打听到她是从郑国都城北沧过来的,于是, 在与她分别的两年里,他一直在暗中派人到郑国找她,北沧城没有, 便在郑国各地寻找。没想到, 她却在陈国。在他苦苦寻觅她的时候, 她居然自己来了均阳。
没有人知道,在六和客栈, 他认出她的时候,他心里是何等欣喜。当时他便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这一次,绝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这是一个太美好不过的结局了,不是吗?
可是,她再喜欢他,若她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这个问题,他无法知道答案。他也不想去赌这一把。因为,输的结果就是失去她。他,输不起。
他是姜澜的儿子,但他也是赵垣的儿子。二十年前,父王为了得到母后,可以不择手段,而今日,他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做?只要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有的事,也许不必太过在意。反正,她只能是他的,不是吗?
此时,陈嬿姝心里也乱成一团。她为傅君宜和姜澜遗憾,可她更心疼赵翓。他明明是嫡子,如今却落得个要与庶子相争的地步,想必也是被父辈这些恩怨连累吧?想到三年前,自己在九云山见到他时,他躺在地上,肩上中着箭的模样,她心里更是一阵阵地抽痛,仿佛那箭不是射在他的身上,而是射在她的心上。
他伸出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她:“阿蝉,你可要记得你今日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阿翓。”她也有些动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都愿意与你在一起!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你!”
听到她这么说,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低头,吻住她。此时,她心中也甚是激荡,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她喜欢这个男人,她愿意像自己说的那般,为了他,做任何事。
而此时,赵翓的心思,却并没有她那么纯粹。他很害怕,害怕她会离开自己。一想到她可能会离开自己,与别的男人像与自己一般这么亲密,他觉得自己要疯似的。他的吻越来越深,他想要的,也越来越多。阿蝉,原谅我自私这一回!
他扶在她腰间的手,悄悄地往她衣服里面伸去……
她一惊,忙挣脱开来,按住他的手,说道:“阿翓,你,你,做什么?”
“阿蝉,”他又去吻她,低声说道,“我,我想要你。”
听到赵翓的话,陈嬿姝觉得自己一下便懵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却并不反感,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很想要他。可是,她神志还有一丝清明,她知道,那件事,应该留到他与她的新婚之夜。
他吻得很用力,吻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忙伸手去推他。
他却不肯放开,又凑上前来:“阿蝉,给我吧!”
他声音低沉,虽然没有平日的清悦,却像是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着她。
她努力偏开头,他没吻到她的唇,却吻到她的耳垂。瞬间,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全身。他顺着她的耳垂,向下吻去。她觉得,自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摆布了。
“阿翓……”她再一次按住他往自己衣衫里伸出的手。
“阿蝉,给我吧。”他回应着她。
“你,你会娶我吧?”她又问。
“只要你愿意嫁,我就娶!”他说完话,便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抵抗之力。他的手没有了束缚,一下子便钻进了她的衣衫里,往她胸口伸去……
陈嬿姝身子一歪,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去床上,好不好?”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没有睁开眼,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此时,他心里似有火在烧似的,一把将她抱起,走向了床边。
青纱放下,锁住了一帐的春色……
陈嬿姝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她毕竟前世是嫁过人的,虽然与吴郓夫妻并不和睦,但对她来说,这事也算有经验,嗯,怎么说呢,至少比赵翓有些经验。第一回 的时候,他半天摸不到门道,她还偷偷帮了他一下,才顺利起来。不过,赵翓虽然生涩,但带给她那种愉悦的感觉,却是前世跟吴郓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她知道,这是因为,这个男子,是她喜欢的。
两人正是情浓之时,赵翓更是食髓知味,尽折腾她,要不是怕她初经人.事的身子受不住,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晚上两人睡得晚,第二日自然起不了早床,待陈嬿姝醒来的时候,日头早已经升了起来。看来,这日出是看不成了。
赵翓还在沉睡着。昨晚他也确实累着了。陈嬿姝也不去吵他,不过,自己与他这般,终究还是有些羞人。于是,她打算先起床,免得一会儿他醒来时,两人这般“坦诚相见”,会有些尴尬。
可是,她睡在里侧,他睡在外侧,她要下床,需得从他身上翻过。怕吵醒他,她悄悄起了身,坐到他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撑到床的另一侧,再小心地把脚伸过去,准备越过他的身子下床。就在她整个人骑坐在他身上,快要翻到床的另一侧之时,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腰上被人握住,背也被人扣住。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赵翓睁着眼,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心头一慌,有些不知所措。
可赵翓就这么望着她,也不眨眼,也不说话,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两人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啊?无奈之下,陈嬿姝只好说道:“阿……阿翓,你放开我,我,我要起身了。”
听到陈嬿姝的声音,他怔了一下,随即眼中才有了一丝神采。似乎这时候,他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不是在梦中。
“阿蝉?”他犹豫着叫她,似乎还想确定一下。
“嗯。”她咬了咬唇,又说道,“你快放开我。”
真的是她,真的不是梦!他忙松了手,把她放了下来。他眼睛向下一瞟,脸一下便泛了红。
见他神色异常,陈嬿姝这才想起,自己还未穿衣裳,羞得她“呀”地叫了一声,赶紧从他身上翻回床上,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也遮了起来。
见她这般模样,赵翓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前,伸手将被子扯开,把她的脸露了出来。也不知是害臊,还是被闷着了,她的脸红扑扑的,却更让他心里更是荡漾不已。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珍视了快三年的人,怎么能够让他不心动?
他在她颊上亲了一下,低声笑道:“这么害羞做甚?昨晚不是都看过了?”
“那怎么一样?”陈嬿姝还是觉得害臊,把脸往他脖子里埋。
可她这么一来,她那柔软的身子便更贴近他。赵翓正是血气方麻将,又是初识滋味,哪禁得住诱惑?瞬间便有了反应。
陈嬿姝也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更是羞得头也不敢抬,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说道:“你,你……你怎么……”
“阿蝉,你身子可受得住?”他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自然懂他这话的意思。她犹豫一下,咬了咬唇,然后点了点头。
他一听,欣喜异常,翻身便压了上来……
这一闹,两人更是闹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在两人未起来时,徐伯他们像消失似的,一直没出现。可陈嬿姝把门打开不久,徐伯便过来了,给他们送了早食。没多时,一位四十来岁,唤作张娘的人又进了屋来,想为他们收拾床铺。
陈嬿姝见状,忙扔下手里的蒸饼,上前阻止道:“张娘,这里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来便行了。”
张娘怔了怔,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便下去了。”
“张娘,那个……”陈嬿姝又支吾着说道,“可否为我拿床干净的褥单过来?”
张娘忙点头道:“阿蝉姑娘稍等,奴婢这便去拿。”说罢,她便退了下去。
待张娘出了门去,赵翓走了过来,看着满脸潮红的陈嬿姝,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笑道:“阿蝉,不必如此。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反正,我,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说着,她便去收拾。
揭开被子,一股暧昧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的脸烫得厉害。这时,绿色的褥单,一块褐色的血迹露了出来。她微微一怔,便把褥单从床上扯了下来。
赵翓从她身后,将她搂住:“阿蝉……”他叫着她的名字。
她咬了咬唇,对他说道:“阿翓,我,我的清白可都给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我。”
她话音一落,便感觉他的身子轻轻一颤,半晌,才听他说道:“阿蝉,你记住,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自然不愿负你的。”
听到他半天没说话,她心里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毕竟,失了清白,对她来说,她已经为这段感情,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第52章
日出看不了, 但梨花还是可以赏。吃过早食之后, 赵翓便带着陈嬿姝去了村子后面的鱼脊山。两人都换上了百姓平日所穿的布衣,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陈嬿姝还把头发挽成了发髻。这样看起来, 两人就像一对普普通通上山踏青的小夫妻。
这时节,鱼脊山上满是梨花, 远远望去, 像是漫山遍野的大雪, 美到了极致。陈嬿姝进了山,就像一只刚钻出洞的小兔子一般, 在梨树下中蹿来蹿去。
见她欢喜得上蹦下跳的,赵翓忍不住问道:“阿蝉, 你这么欢喜, 是以前没见过梨花吗?”
“我当然看见过梨花呀!”陈嬿姝望着他笑,“只不过, 没有看见过这么多,这么美的。”说到这里, 她又跑回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 “而且, 还是跟你在一起。”
听到这话, 赵翓心里极为受用。他伸出手,从枝头上折下一枝梨花。那梨花上露水刚褪, 花瓣洁白耀眼,如同水晶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把花别在了她的发鬓间,说道:“让我看看,阿蝉与花,谁更美?”
陈嬿姝仰着头,望着他,笑道:“谁更美?”
他垂着眼,凝视着她。她今日虽然未施粉黛,但仍是肌肤胜雪,唇似樱桃,眉目如画。在他心中,没有人能够及得上她。想到昨晚,两人炽热之时,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啼的模样,他心里更是情动不已。他轻轻捧着她的脸,轻声说道:“在我心中,这漫山遍野的梨花,也不及你半分。”说罢,便对着那花瓣似的唇吻了下去。
她闭上眼,回应着他。
这山间,只有她与他两人,他们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感。许久,他才放开她。她娇笑着扑到他的怀里,他紧紧搂着她。经过昨晚之后,两个人在心里都感觉,彼此之间更亲密了。
在山上又玩了一个多时辰,陈嬿姝见这花也赏得差不多了,便对着赵翓说道:“阿翓,我们回去了吧。”
“不急,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这花多的地方,都被我们赏完了,”她好奇地问道,“还要去哪里啊?”
“别问了,跟我来便是。”他淡淡笑道。
陈嬿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便跟着他一起向前。走过了一道山湾,赵翓带着她上了一处敞阳的山坡。一踏上去,她便看见眼前有一处坟冢。她心里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对着赵翓问道:“这,这便是傅……傅叔的墓?”
赵翓重重点了点头,领着陈嬿姝上前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