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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庆姑到底是俗人,得了些许机缘,也被世俗的富贵迷了窍,居然在富贵夫人那头慢慢开始又弄起什么卜卦灵通的噱头。富贵人家都是有见识,次数多了就发现她只是个绣花枕头,来来回回只会那一点,多数是胡诌的,也就断了供给。
    庆姑灰溜溜地回到县城,那富贵人家并没有四处宣扬她的不好,让她在县城里还是混得如鱼得水,更多的时候就是在楚老夫人跟前神神道道。
    侍卫们一时疏忽,没有发现这个反常,等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那该死的神婆哄骗老夫人,说是将军被人下蛊了,所以才对她爱理不理,那下蛊的还是只千年狐狸,把将军的魂都给勾着不放,所以才让将军丢下老夫人。但她有办法拉回将军的魂魄和去蛊,说什么母子血浓于水,让老夫人喝下一碗符水,血脉相连,就能去除将军身上的蛊虫。一碗符水要了千钱银子,老夫人自己给了,结果那符水里还混了有毒的草药……”
    谢星听得一愣一愣的,等那侍卫讲完,好半天都没能回神。
    神婆算是猜对一半,他阿兄是被人迷着了,但那些什么蛊虫什么去蛊,一听就诓骗人。
    他、他义母也太过愚昧了!
    要是这些东西有用,还要什么士兵,还打什么天下,看谁不顺眼了下个蛊就让对方要死要活了,还用牺牲那么多人来维护什么家国!
    他愣了半天,从嘴里慢慢挤出一句:“义母现在如何了?”
    “如今还躺着呢,医士说过了今晚就无大碍,但是她哭喊着要见将军,不然就不活了……闹腾得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也怕她情绪激动,真把自己给闹得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所以先来给谢星请示,究竟要怎办。
    谢星就头疼了,最终一脸菜色去把姬老太爷喊醒,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阿兄如今在洛城,远水救不了近火,再且阿兄有更重要的事情,胡人都还在洛城呢。我想着先别让阿兄知道,乱了他的心,就让小子先去平县几日照顾,那也是我母亲……”
    他说着,心里是难堪的。
    好不容易阿兄和阿嫂的关系缓和一些,要是再被义母一闹,让阿兄丢下阿嫂回来,两人不知道会不会又要走上陌路。而且姬家也好,长公主也好,都是极有修养的,这么一个爱作的愚昧老妇人,真的是在给他阿兄拖后腿,会叫姬老太爷怎么想。
    他怎么可能不难堪。
    老人静静听闻后,眉头果然皱成了川字,心里骂了句无知。
    但事情总要解决的。
    姬老太爷就说道:“你自去,两军有我在,还有你阿兄留下的副将在,不会出乱子。照看她几日,等她康复了,你就回来。”
    左右半日路程就能赶到。
    谢星听明白了,姬老太爷也是不准备告知阿兄的意思。
    他点点头,感激道:“谢老将军理解。”
    当夜就跟着那侍卫去了平县。
    **
    远在洛城的楚弈,还不知道自己老母亲又作了一回。
    一大早起来,美滋滋先把昨日改好的亵裤带子系紧。赵乐君侧卧着看他动作,视线在那加缝一块布的裤腰上流连,实在是拼接起来后丑得无法直视,偏他昨天穿上就不脱了。
    楚弈今日得去上朝。帝王昨日被太子气得退了朝,晚上就下令说明日仍旧要早朝,一时勤政得让人觉得帝王要转了昏庸的性子。
    等穿好朝服,楚弈跟还倚在床头的赵乐君说:“早朝估计还会有人提议让恒王到封地,圣上必然也想到了,估计今日是有后话。你先别着急,我先探清楚情况。”
    赵乐君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抬着好看的眼眸,轻声说:“去吧,我一会会进宫,去探望王司寝。有几日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王司寝身世可怜,如今只有个在远方的叔叔婶婶,本来身为太子女人,应该可以让家人照顾的。上回她却拒绝了,应该是怕给太子添麻烦,是个懂事的人,身为太子的阿姐,她于情于理都该常去慰问。
    楚弈想着他也在,便没有多说什么。
    在离开的时候,又提了提裤子,还很满意地拍了拍。
    赵乐君:“……”
    **
    早朝上果然就有人再度提起让恒王到封地一事,帝王昨日被太子一句附议气得心绞痛,晚上睡不安稳,就让连云再进宫在边上候了一晚。
    有着连云的用药,今日起来后精神好了很多,而他对此事竟然也是一个允字,就给恒王赐下封地。
    那个封地不是别处,正是楚弈如今兵力覆盖着的河西。
    以后恒王就可以改为河西王了。
    此话一落,满朝都诧异,就连太子也抬着清秀的眉眼,定定注视着帝王许久。
    他在父皇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恶意。
    因为他昨日附议,所以父皇今日就故意来恶心楚弈和他阿姐,还有他。
    世人都认为恒王是他赵晋的眼中钉,如今恒王去了重要的郡城,无疑也成了帝王的眼线。
    帝王肯定会再派心腹跟着恒王身边。
    恒王去了河西,就如同是长在了他们身上的脓包,一个除不好,就会全身溃烂。会被世人给他彻底冠上不容庶弟,不仁失德的恶名,连带楚弈都可能被牵扯成逆臣。
    太子就笑了。
    在父皇那沉沉的目光中,拱了拱双手,高声说道:“陛下英明。”
    随着他一声,满朝官员都跟着高呼。
    楚弈在百官中眯起双眼,心里越发警惕。
    这份警惕并不是对帝王,而是带头高呼英明的太子。
    那日在太子宫里逗留后,就发现这个往日云淡风轻的少年变化有些大,少了以往的温吞,说话用词上都变得犀利。
    赵乐君可能没有发现,可他却十分敏感。
    他也是少年不得志,在艰苦的寻去一条能被世道所容的出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太子身上的转变,让他似曾相识,甚至像是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心藏雄鹰,等着一日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自己。
    野心勃勃,欲破万里,乘风而起!
    这种身感同受,让他不得不担心太子。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因为面临绝境,是用性命去拼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太子大可不必,所以他为太子的异样感到忧心。
    总感觉太子有另外的谋划,却没有对他和赵乐君坦白。
    楚弈眼下倒不关心帝王怎么给自己难堪和甩脸子,安排一个碍眼的恒王去分他的势力,在他眼里,恒王连个屁都不是!
    要紧的还是媳妇和妻弟。
    等到散朝,楚弈就跟上太子,说赵乐君应该进宫去探望王司寝了,自己也顺势跟着到东宫去。
    不想走到半路,连云就被帝王差使过来,说也让他去给王司寝号脉,关切未出生的皇孙情况。
    楚弈真能被帝王膈应死,这不摆明了的提点他可能还有欺君之罪,也是让连云戳他眼窝子。
    连云熬了一晚,眼角泛红,懒得理会楚弈看自己冷飕飕的眼神。
    到了东宫,正好看到王司寝缝着一双小袜子,赵乐君在边上看得入神,还问是怎么走针的。
    连云看得心头一抽,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晦涩。
    楚弈见他直勾勾的眼神,更是醋意上头,但想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媳妇给缝的裤子,就又抬头挺胸。
    啧,再看也不会有人给他做衣服!
    得意中,迈的脚步也大了,所有人都听到刺啦一声。
    在昨日才听过的动静中,楚弈脸一黑,又……绽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弈:我媳妇的针线到底有多差?
    赵乐君:怪我咯?
    第64章
    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许多次的小意外后,光着腿躲到东宫配殿,看着给自己低头缝裤子的赵乐君,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长至鞋面,并没让外人看到他的尴尬。
    赵乐君觉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时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刚才那个大步一样。
    穿着严谨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端庄走路不会,非得再扯坏裤子。
    赵乐君掐着针线,低声叹息。
    好好一条新裤子,缝缝补补,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听得她那声叹息,一双眼瞅着裤子,心里也品咂不出滋味来了。
    等两人从配殿出来,连云已经给王司寝号过脉,说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司寝底子好,不必特意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便是。”
    王司寝脸颊带着红晕,柔声道了几回的谢。
    太子站在一边盯着白釉的花瓶,双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连云来到跟前,说告退,才回过神颔首道谢。
    连云看了他两眼,有些话还是没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虑,但既得子嗣,只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说帝王被太子这手闹得心里发乱,他亦没想到太子会来这样一手。种种所为,都向是给以后铺垫什么,包括附议让恒王离京,其实恒王不离开京城才对他更为有利的。
    “太子怎么了?”
    赵乐君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时被欢喜替代,转身见到阿姐前来,笑道:“连阿兄让我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说着,又低头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寝。
    似乎是因为他在男女事上闹出的动静,感到窘迫。
    赵乐君在弟弟闪烁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还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当父亲有什么好难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节制。
    连云被带过了话,想到赵乐君现在情况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温和地点点头,算是为太子遮掩。
    赵乐君又过问王司寝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心头微宽。
    等连云离去,赵乐君坐下,跟太子说起朝中事务。
    “我刚才听到说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虽然不是鱼米之乡,却还不如让他得个富庶的地方。你当朝为何不提议,以河西随时面临战争的险要和地广物贫,让父皇改变主意,百官里自然会有人赞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过问,淡然说道:“父皇铁了心要恶心我们,还拖着你和姐夫的复婚一事,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提议,不过是当朝再闹个红脸。”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当于父皇要监视着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个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脓成疮,剜肉都不好使。”
    赵乐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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